丁文书也不便久留他们,只得双双辞过。 这厢董墨与梦迢登舆回栈,甫进门,董墨便转着眼将屋子环顾着。客栈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左不过一张桌儿搭着几个杌凳,一张简便的架子床。这算顶好的,别的客栈连床也没有,大多是垒的土炕或是搭的个木板床。 梦迢打发丫头自回房去,阖上门走来。见他立着将被子挑起来,凝重着脸色,便吊着他的臂膀笑,“床上用的都是我自己带来的铺盖帐子,进来头一天,我就叫掌柜将这屋子洗了三四遍,还到药房里配了杀虫的药撒了一下午才敢进来,没有跳蚤虱子,你放心好了。有我也是住不下的。” 董墨丢下被子,一把将她揿在铺上,慾动的目光迎面淌到她脸上去,又从她的脸流进她拢紧的襟口里。湫窄的襟口,只贴着脖子有一层缝隙,他的目光像要将她从里头剥开。 还在马车上他就用这种眼光看她,不大开口说话,好像阔别小半年,他并没有什么新鲜事要梦迢讲。他无趣得很,没什么新鲜事也不稀奇。只有她喁喁不休地讲着,讲无锡的那对「舅父舅母」,讲常秀才,讲她一路寻他的踪迹,从南京到广平,如何辗转。 讲到后来,她忽然发现,她的一生走过那么多歧途,只有在寻找他的这一段路上,尤其焦躁不安,总怕他已不再等她了,恨不得插对翅膀非飞过那些万水千山。 她身下垫着软被,身子轻得没着落,便抬手摸着他的脸,噘着嘴有些委屈地抱歉,“我走过那么多路,就来找你这段算得上是段冤枉路。我那时候脑子一定搭错了筋!才会想要离开你。” 董墨忙着松她的衣带,闻言手轻顿,笑着吻了她一下,反为她辩解,“你是为了安葬你母亲才走的,没有别的缘故。” 梦迢直面望着他,胸口大起大落地呼吸着,说不清是因为他到处惹是生非的手还是因为她心里的激动。他就是这么好,不论她为什么缘由走,只要回来,他总是无怨尤地将她接入怀抱。他别是着了她什么道吧?她想,要果真是这样,那可得日日烧柱高香保佑她一生能永怀此道。 她倏地喜笑颜开,顾不得什么羞臊廉耻,腿儿直挂到他腰上去,“说得不错!” 董墨把唇一歪,也顾不上那难解的衣带,只把手卷进她的裙里,胡乱掣开她的里袴,又一手掣了自己的袴带,里头倒是烧得香火鼎盛,迫不及待地要找个香炉供起来。 他没有商量地闯门进去。梦迢吃了一痛,噙着点眼泪嗔他,然而自己也不怎么站得住立场,她早在他的目光里,就为他洇开了一条较为顺畅的道路。 董墨察觉并不怎么艰涩,把手下去探一把,在她耳边笑问:“这样想我?”梦迢搡了他的肩一下,他不知收敛,反倒得寸进尺,“什么时候?是不是在马车上就转起了这个念头?” 羞得梦迢满面通红,偏过脸将撑在她肩头小臂咬了一口,心怨他在哪里都是君子模样,就在这方寸天地,很有些没廉耻! 董墨遭此毒口,也不肯放过她,狠戾地往前一撞,撞得梦迢泪眼迷离,哼了一声,像是欢呼。引得猫儿跳上来,在旁卧着看他们。梦迢像是给人看着,心慌得厉害,连捶了董墨好几下,“快将它赶下去!” 董墨抽手拨了猫儿好几下,猫儿只不动弹,他便挑了被子将它整个罩在里头,它又拱出脑袋来,他再没功夫管它了,笑着哄梦迢,“让它看,学一学也好。” “学什么?” 他坏着笑一下,“学学怎么驯服一只小母猫。” 满额的汗亮晶晶地映着他的眼,仿佛将他的眼也点亮了。梦迢身不由己去迎合他,果然是被他驯服了么?反正看到他眼里的自己,胭脂狼藉,粉汗成灾,像被人碾碎了骨头的模样。他使她意想不到地沉溺与投入。 但她不再害怕了,倘或她是只鸟,就算林间有风暴寒露,也该有经历暴雨的自由。她是个人,也就应当有放纵去爱的自由,哪怕这爱会恨,会痛,唯独不要久怨成空。 她吊着他的脖子努力向上攀一点,“我要你亲亲我。” 董墨稍稍停顿了,兜揽住她的腰亲她,其间偶尔狠撞两下。撞破她心里的叫嚷,只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一缕缕地漏出来的,成了婉转起伏的唱调。 后来日影西落,他才不那么急迫,将她腰上挂的抹胸拆下来,有时间将她摆到枕上,细细观摩,“你像是又瘦了一点,比在济南的时候。” 残阳照入帐内,还有些余艳的光,梦迢不好意思,掣了被子将自己罩住,“这样赶路,人怎么能不给奔波瘦?” 董墨也在被子里,伏在她上头,抚着她肚子边上两排肋骨,觉得硌人,又揉到她心口去。尽管再瘦,也还是软的,他痴迷地抚着,感觉自己渐渐又发胀起来。倒很便宜,他的膝将她的膝一拨,轻而易举地又溜进去,却比前头温柔许多。他将她抱起来,不急了,在怀里慢慢蠕动,像是窗外的黄昏,温温吞吞的磨人。 但亲她的时候多起来,一下一下地亲在她唇角腮畔,“好好养一养,太瘦了容易生病。” “嗯……”梦迢哼着答应,嗓子沙沙的,提不起力气,紧蹙额心,眼睛像两只撞碎的玻璃瓶,涣散着晶莹的光芒。 她无一处不贴着他汗湿的皮肤,整个连人带心地都陷在他怀里,羞怯的同时,又倍感安全。她觉得自己是在天空盘旋许久,终于降落在他手上。 虽然梦迢读过些书,却不好此道,但是此刻脑子里没由来地冲出句词来:宁负金翠梦,不逆白云心。 作者有话说: 小影子:你们俩不是人…… 《窈窕恃宠》改名为《窈窕野色》,认准封面哈哈哈…… 第84章 番外·赴京(一) ◎陌生得可怕。◎ 时隔近一年光景, 董墨在保定的公务了结,又携梦迢启程入京。这一段日子两个人都在住在陈府台府上,陈府台看这样子, 早知道与董墨的婚姻是做不成了,自然也就不再提及, 转头替女儿另定了门亲。 倒是这陈千金, 日日与梦迢一处厮混,竟然混得十分要好,送别时拉着她不肯放,再三叮嘱, “你们的婚姻能做成最好,如若不成,你没有父母家人, 没地方可去,你届时写封信给我,还回到保定来,我带着你一道嫁到王家去, 我做大,你做小, 从此我照拂你!” 梦迢给她这义气话逗得直笑, 捂着嘴道:“那不是叫王家占了天大的便宜去了?一娶就娶了两个。” “嗨, 只好姑且便宜了他去。”陈千金大手一挥, 满不在乎, 执手将她送到马车前, “千万来信呐, 可别黄鹤一去不复返。” “晓得, 你也写信给我。” 梦迢坐人车内, 打着帘子看她一转头,扎到她母亲肩上哭去了,那副壮硕身板将她母亲遮了个严严实实,一时娇柔起来,竟有些张飞绣花的意思。梦迢望着直乐,心上却很是喜欢,总觉得她是这世间又一种颜色,虽不见得有多艳丽,却同样芬芳出彩。 直到董墨坐到车里来,问她为什么笑个不住。她挽住他的胳膊,把脑袋偎到他肩上去,“你要是真与陈小姐成了亲,也未尝不是见好事。你瞧她那豪爽的性情,比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好了不知多少。” 董墨撩着帘子,最后把那陈千金认真望了一眼。平日是不敢细看她的,一是男女间的礼数,二是陈千金这个人有种天然的旷达,瞧她多一眼,她都要认为人家是觊觎她的美貌。 他想想十分好笑,“我无福消受,她那脾气,配个文弱些的男人倒十分相称。” “听说那王大人家的公子倒不是软弱性子。原来是死活不答应这门亲事的,她写了封信托人带去,将人家骂了个狗血淋头,人家憋着气要报这个仇,这才绸缪着要将她娶进门去。我看这位王公子是打错了算盘。” 议论着别人,车队嘎吱嘎吱启程了,向自己的命运走去。路上梦迢又开始略微忧心起来。他们说好的,董墨在董家府宅近处有处私宅,是他父亲留下来的,一向空着,到京便将梦迢安置在那宅子里,董墨回家与长辈说和婚事。 倒不是一定要寻求尊长许可,实在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衙门是不受理婚书的。董墨自己也觉得可笑,他那家子人对他并没有什么帮助,却握着他幸福的命门,他还得做小伏低地去求他们。 梦迢在路上劝他,“你别想着我,我反正是铁了心要挺直腰杆做人,再不像从前在你二姐面前那样任人拿捏,我不会给人欺负的。” 董墨笑着讽她,“你那要命的自尊,不会受几句奚落,又想着跑吧?我家里那班人可都是高眼看人低。” “他要奚落就奚落他的好了,我再不往心里去。” “当真?” 梦迢把牙咬定,给自己打定主意,“你只管放心!” 董墨捏转她的下巴,两个人亲了一阵。马车一颠,牙磕在牙上,两个人都疼了一下,望着彼此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振荡在山野,惊落枝雪。 一路歇在驿馆,每到一处,董墨便使人先将屋子扫洗三四遍,铺上自己带的被褥,夜里仍不放心,又将他自己的衣裳铺在褥子上头,才叫梦迢睡下去。 梦迢刚要解衣裳,他又给拦下来,“不要脱衣裳,仔细有跳蚤往身上钻。” 梦迢这时才慢慢发现他这些细微的习惯,她托着腮坐在铺上,眼睛跟着他打转。他擎着蜡烛走去将门窗都去照了照,推了推。 “你是怕有贼进来么?” “这里是驿馆,衙门的地界,怎么会有贼?我是怕山野地方,门窗阖不拢,有蛇虫鼠蚁钻进来。” “这么冷,哪来的蛇虫鼠蚁?” “就是山里冷,它们才要往屋里钻。” 梦迢偷偷笑了笑,董墨走回来挑了下眉峰,“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你仔细过了头,平日有下人在屋里伺候,倒瞧不出来你是这么积黏个人。” 董墨两红烛插在银釭上,笑着摁她倒下去,“我是男人不怕,是怕你细皮嫩肉的给虫蚁咬上一口,你怎么不识好人心?”说着,照着梦迢的耳垂咬上去,牙轻轻磨了几下。 磨得梦迢心里痒痒的,谁知他一翻身,规规矩矩躺到一旁去了,“睡觉。” 梦迢盯着他看了一会,见他没那个意思,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身,翻身阖了眼。两个一路合衣而睡,竟半个多月未行房。 到京过了二月,却仍有一场雪在下。街巷积了好几寸的雪,踩下去嗑哧一下便埋了绣鞋底。董墨说这算是要入暖春了,寒冬雪大时能积到人膝盖上去。梦迢也不觉得冷,初来乍到,怀里的猫儿随她,看什么都新奇,四只眼睛滴溜溜地朝八方打量。 这里的巷子倒宽敞,人家与人家不挨着,各砌各的院墙,中间留出条逼仄的路来。他们这房子离巷口近,站在门前向左面一望,就能瞧见来来往往的衣锦行人,十个里头有半数穿棉袄子的,比别的地方的人要富裕许多,不亏是天子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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