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秘密?我,我才没有!”夏知秋吓得花枝乱颤,“就是我这个人吧,比较小气,所以借个澡豆也要好好想想利弊。” “我给你五十文,换几颗澡豆,可好?” “好!这个好!”给钱呐,那夏知秋就开心了。 她从水里起身,赶紧用帕子擦干身子,再卷上缚胸,她披上厚厚的一层外衣,散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出门给谢林安递澡豆。 一手拿钱一手交货,夏知秋这心里美啊。不过谢林安给的恰巧是五十文,倒是把她今日垫付的菜钱都偿清了。 谢林安看了一眼低头数钱的夏知秋,恍惚了一会儿。夏知秋的头发还没烘干,沾了水,黑色的长发更显得光润油亮。她的唇很红,肤色又白冷,犹如雪地腊梅一般,有种摄人心魄的美,似阴似阳,比鬼魅诱人。 谢林安避开目光,道:“日后别披头散发见人了。” 夏知秋茫然抬头,问:“为何?” “太像女子了。这样的打扮,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或许能觉察出你那身为男子却爱着女装的特殊嗜好。” 夏知秋连连点头:“是了是了。那谢先生回屋洗澡去吧,我也得用香炉烘头发,早些入睡了。” 她闪身回房,猛地关上门。她拍了拍胸膛,安抚躁动不安的心脏,她总觉得不对劲,好似谢林安发现了什么,却又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算了,反正谢林安不对外多话,那么他俩就能相安无事共处。要是他在外乱说,夏知秋也不会轻易饶过他的。如今这样,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别看夏知秋平日里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她心里可敞亮着呢!要不然,她又是怎么考上进士,又怎样当上官的呢?官场混的,哪有蠢人,不过是大智若愚。 隔天,夏知秋出示了庙祝与粱大夫人的证词,以及白尾大人神庙里的机关,人证物证俱在,她下令,将梁二爷打入大牢,具体刑罚,秋后再议。 总而言之,梁二爷这牢饭是吃定了。杀人偿命,纵使他家大业大,恐怕也难逃一劫。 梁家一时间愁云惨雾,有长辈说,拿钱将人保出来。这话一出,立马被粱大夫人指着鼻子骂回去。那等不忠不孝逆子,杀害兄长的畜生,岂能回梁家? 又有人提议,那将梁三爷请回梁家主持大局可好?粱大夫人又骂,梁三爷分了家,已经不是梁家本家的血脉了,怎能让外人继承梁家? 众人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主家总得想个法子来吧!不然这偌大的家业可怎么办呢? 粱大夫人这就开口了,说:“如今大房嫡亲的梁家大小姐还在,不如从梁家旁支里挑个孩子,过继给我,在我膝下抚养长大。有他嫡亲的姐姐帮衬,总会好些。待他大了,到时由他继承梁家家业吧,左右都是入了族谱的,是大爷的儿子。” 从梁家旁支过继,那也是梁家的血脉。这样一想,也是个办法。 长辈便问:“那孩子该选谁呢?” 粱大夫人微微勾唇,说:“人选的话,我心里也有数了。通州梁家有个孩子名唤梁昊,他才六岁大小,养在我膝下正合适。我会给通州梁家的人写一封信,让人将那孩子带回咱们本家来。到时候将梁昊记在族谱上的议程,还得诸位长辈帮忙操持。” “这是一定的。” 这事说到这里,已经有些眉目了。 粱大夫人刻意将消息散出去,整个吉祥镇都在暗地里讨论此事,艳羡那梁家旁支的小子能继承梁家家业,今后荣华富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第18章 夏知秋打听到梁家的变故,带了一碗鱼丸去拜访牢房里和牢头斗蛐蛐的梁二爷。 梁二爷对吃的实在敏锐,一嗅到那鱼丸汤便口齿生津,连连唤:“夏大人来了呀!” 夏知秋把鱼丸汤递给他,道:“你大嫂要过继一个孩子来,当作你大哥的嫡亲子,日后继承家业。” 梁二爷咬了一口紧实的鱼丸,问:“哪家的孩子?” “是梁家的旁支,据说在通州那边,那孩子名叫梁昊,都六岁了。” 闻言,梁二爷放下羹匙,郑重其事地道:“夏大人,你去查一查通州梁家吧。” 夏知秋见他严肃的模样,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怎么说?” “我这大嫂的娘家就是在通州,而六年前,她曾因为奔丧,回过一年通州。我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 他这样一说,夏知秋也就明白个七七八八了。 此时谢林安也缓步跟来,他慢条斯理地说:“夏大人不如请个十五日的田假,我陪你去一趟通州?” 地方官基本都有田地,像夏知秋这样一清二白,只有一座宅院的穷官极为少见。当官假日还算多,有田地的官员,每年五月与九月还能给田假十五日,让人回家务农。 她就说田地是在乡下,和朝廷请个假而已,方便得很。 之后朝衙与晚衙就让赵主簿顶上,有什么事,待她回来再议。 赵金石一听夏知秋出差只带谢林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跟了夏知秋多少年,那谢林安又跟了夏知秋多久?还没来个几天,就这般看重他了。 赵金石闹起别扭来,也是很厉害的。 夏知秋深谙驭人之术,私底下找上赵金石,道:“这朝衙与晚衙总得有人顶上吧?你是朝廷钦定的正九品主簿,你不上谁上啊?这谢师爷又没有官身,不过是我一小小幕僚,他能顶什么用?” 这样一说,赵金石的心气儿也就顺了。他朝夏知秋挤眉弄眼,道:“行啦,我知道了。我这个人心胸宽广,啥事都不往心里去。你好好去吧,一路顺风,衙门里有我呢!” 赵金石得到了夏知秋的信任,美滋滋地走了。 想着安抚了一个还不成,还有一个呢。 夏知秋抖擞起精神,又去诓骗谢林安了。 她朝谢林安抛媚眼,道:“谢先生可知本官为何出差只带你一人?” 谢林安冷眼看着套近乎的夏知秋,道:“知道,县衙要人坐镇,而赵主簿有官身,让他留下比较合适。而大人是个草包,没我在一旁帮衬便不行,因此捎上了我。” 他这话太直白了,呛得夏知秋那一腔笼络佐官的肺腑之言无处纾解。 夏知秋张了张嘴,说:“谢先生此言差矣!我带上你,实则是因为我看好你,我重用你。赵主簿如何和你比呢?哪有谢先生的逸群之才?带上他啊,没用!” “此话当真?”谢林安牵起嘴角,问。 “当真!”夏知秋拍了拍胸脯,道。 谢林安却越过她,朝着后头喊:“赵主簿可听到了?早说过,夏大人是两面三刀的人,不值得你如何爱重。” 夏知秋猛地回头,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小。只见得她身后的赵金石失魂落魄,将手上的水盆都打翻了,夺门而逃。 她是追呢?还是不追呢? 谢林安冷笑一声,扬长而去,连个正眼都没夏知秋。 夏知秋头疼极了,她蹲地抱头,怎么没料到,谢林安道行这么高呢? 这就好比一位老爷,为了宠幸嚣张跋扈的小妾,暗地里说写大房夫人的坏话,取悦小妾。哪知小妾这般鸡贼,直接将这话转述给大房夫人耀武扬威。大房夫人和小妾一对口供,这才知道,老爷两边瞒着两边骗,是个妥妥儿的渣男。这下可好,大房夫人和小妾全都生气了,老爷两边都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完了,这下可全完了。 后来的几天,夏知秋发现她被谢林安和赵金石孤立了。这两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一口一个“谢先生”“赵兄”的。夏知秋腆着脸想加入小团伙,两人立马黑脸,冷哼一声,结伴离开。 这就是官场的排挤啊,赤裸裸的排挤! 夏知秋,悔不当初! 吉祥镇距离通州其实不远,走水路大概要个二三天。 别看梁家本家就在一个小小的吉祥镇,实际上那只是梁家祖宅。梁家家大业大,各地都有他家的商铺,在外名声远扬。 梁家先辈觉得不能忘本,因此吉祥镇的老宅子一直留着没拆,祖坟也建在这里。 夏知秋船坐得不多,偶尔一次还怪新鲜,结果还没待两个时辰,便扶着围栏吐了个昏天黑地。 她也不知道自己晕船,要是知道,没准还真就不来通州了。 夏知秋心中叫苦不迭,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一脸菜色。 谢林安良心发现,给她端了一碗热茶来,道:“喝点茶,漱漱口。” 夏知秋点点头,她下意识往后挪了点,离谢林安远一些。她知道谢林安有洁癖,定然闻不惯她身上的味道。 夏知秋还没喝两口茶,谢林安突然递过来一枚盐津话梅,道:“把这个吃了。” 夏知秋看了一眼那洒上一层雪花白糖霜的话梅,问:“怎么想起给我吃这个?” 在外她不想太招摇,所以没自称“本官”。 “话梅味酸,能压一压犯恶心的感觉。” 夏知秋接过话梅,塞入口中。甜腻的糖衣消融后,话梅本身的酸味与盐渍话梅的咸味满溢口腔。她拿舌根压住话梅,含糊不清地说:“谢先生是特意为我准备的话梅吗?你人真好。” 谢林安似乎不太自然,他侧头,避开夏知秋殷切的目光,冷淡答:“不是,那话梅是给我自己准备的。不过是你吐了一地,身上味道太难闻,所以才分你几颗梅子尝尝。” “哦。”夏知秋语塞。不知该说谢林安是刀子嘴豆腐心,还是她自作多情属实想多了。 片刻,谢林安见夏知秋吃了话梅便没吐过了。于是他拿出荷包,将余下的话梅尽数递给她:“这个给你。” “嗳?”夏知秋惊讶接过荷包,“这话梅不是谢先生自己要吃的吗?为什么全留给我?” 谢林安轻咳一声,说:“突然没兴趣了,你要吃就拿着吧。” 夏知秋瞬间明白了,她起了逗弄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道:“谢先生嘴上坏,说什么话梅是给自己准备的,实则是心里惦念着我晕船,特地给我买来的吧?” 闻言,谢林安似笑非笑地道:“你倒是脸皮够厚,什么混话都能说出来。我不过……是嫌你吐完了一身臭气罢了,如今能用话梅压一压最好,免得熏到我。” 此话一出,轮到夏知秋尴尬了。 早知道谢林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就不该问这话了。 夏知秋恶狠狠地咬下话梅肉,三下五除二咽到肚子里。这难熬的水路,也在两天后到了头。
第19章 夏知秋和谢林安抵达了通州金花镇,两人问起梁家,立马有一名穿着青叶袄子的大娘给他们引路:“梁家就在富春楼那条街上,是四进的大宅院,门口摆着两尊气派的石狮子,一眼便能瞧出来。” 夏知秋点点头,道了句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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