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逐出长安,只要不堕读书之志,至少十年后还可再战。可若成了公主府的属臣,那很有可能终此一生,也只能做公主府上的一名管事了。 “你疯了?”二皇子一听萧璃这话就瞪大了眼睛低声训斥。他知道萧璃莽,但他没想到为了能给裴晏找不痛快,萧璃能莽到这个程度。这一轮,真的是他败了! 谁知这还不算完,萧璃继续说:“那个章临,我听说过,状元之才嘛,据说诗文曼妙,文章也写得波澜壮阔的。”萧璃懒洋洋的动了动身子,换另一只手撑脸,:“我府上正好缺个能帮我骂人的,就这么说定了,让他来我府上,给我写檄文,谁惹我,”说到这儿,萧璃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裴晏,又接着说:“我就让他写文章骂谁!” 说到这儿,萧璃似乎是被自己想象中的场景逗笑了,还拍了下桌子。 荣景帝也被萧璃的话震住了,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裴晏看着萧璃,嘴角轻抿,虽面色不变,周身却散发着冷意。 不是每个朝臣都敢在皇上气头上劝谏,但对这个行事任性妄为的公主,朝臣还是有话可说的。 “陛下,臣以为公主此举不妥。”吏部尚书连忙站起来,走到荣景帝面前躬身道:“按祖制,公主,郡主,县主属臣仅可从明法,明书,和明算科乙等中擢选。章临虽有不敬之罪,但请陛下谅他年少气盛,且观其文章,章临确似有经世之才,求陛下网开一面。” “年轻怎么了?年轻就可以胡言乱语了吗?本宫比那个章临年幼吧,我骂你老不羞的,外德不修内宅不宁,宠妾灭妻,老色胚子,你很高兴吗?”没等荣景帝训斥吏部尚书,又又又被人说行为不妥的萧璃先开口了。 最近刚被御史参了一本内宅不宁的吏部尚书:“……” 头一次,荣景帝觉得萧璃说话也有可取之处,没等荣景帝说什么,又见萧璃回过头,说:“皇伯伯,这个章临诗文当真不错,反正都是写文章,给谁写不是写呢?” 那自然……还是不一样的。就算荣景帝再气,也做不出让一个可以进士及第的举子变成给萧璃打口水仗的笔杆子。 长乐公主荒唐惯了,天下书生举子不会对一个才及笄不久的公主口诛笔伐,只会骂他这个皇帝昏庸。 “好不好嘛,皇伯伯!”那边萧璃还在胡搅蛮缠撒娇卖痴,荣景帝再一次感受到太阳穴怦怦狂跳的头疼。 这时,裴晏及时开口解救了头疼的荣景帝:“陛下,既然章临妄言江南道水匪水祸为陛下用人之患,那陛下何不擢他去江南道?” 倒也是个好主意,荣景帝想,他既然大言不惭江南道之乱是朕的错,那便叫他去江南道好了。反正总归比去公主府写文章骂裴晏要来的好。只消想象一下那景象,荣景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主意已定,荣景帝板起脸对萧璃说:“胡闹!哪有让举子去给你写文骂人的?荒唐!”说完,荣景帝对被萧璃怼的满脸通红的吏部尚书说:“在江南道寻个有空缺的州叫他去吧,不是有经世之才吗?让他去,让朕看看他是怎么个经世之才!” 说完,摆摆手,让吏部尚书退下了。 “诺。”吏部尚书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一眼裴晏,躬着身子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定后,擦了擦额头,又小心地瞧了眼自己夫人,却见她不着痕迹地翻给他一个白眼,嘴角微动,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吏部尚书看了半晌,才明白过来,那几个字正是: “老色胚子。” 作者有话说: 萧璃:论纨绔,我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谢谢。 二皇子:是在下输了,嘤嘤嘤 * 周一不更 周二晚上九点更新~ *
第19章 荣景帝这里一锤定音,下首萧璃张了张嘴,闭上,又张开。 荣景帝瞪了她一眼,警告她别再瞎说话。 但萧璃什么时候能看懂别人眼色了,所以她在荣景帝的瞪视下,还是开口,“不做属臣就不做属臣罢”,萧璃一脸遗憾,却没有死心,“左右离他去任上还得有些时日,他离京之前也能给我写个五六七八篇……” 不等萧璃说完,荣景帝大手一挥,“裴晏,找到空缺,让章临即刻启程上任!” “皇伯伯真小气。”萧璃瘪瘪嘴,神色恹恹地坐了回去。 看荣景帝严辞拒绝了萧璃,裴晏周身的冷意也尽数散去,又变成了那林中潇潇翠竹。只是这翠竹似乎也是有些不耐于萧璃的胡搅蛮缠,冷冷瞥了她一眼之后,才从容退下。 “他刚才是不是瞪我了?”萧璃愣了一下,然后扭头问萧烈。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萧烈扶额,说:“你对上他什么时候得过好,别之后他又联合那些文臣给你穿小鞋。” “哼,学问不知道有多好,装腔作势倒是最能耐。”萧璃冷哼。 谁说不是呢,最烦这些文人,萧烈在心底暗暗赞同。 * 是夜,敦义坊。 “待吏部任书一下,你便即刻启程前往越州。”月光下,裴晏负手而立,看着院墙边一棵秃着大半枝子的梅树,突然想起早些时候宫宴之上那生生被打秃了的梅枝,失笑。 “是!”裴晏身后,年轻的举子单膝跪地,“章临谢裴大人护佑之恩。” “无需行此大礼。”裴晏低头,看着跪在身前的章临,淡声说道,“不过举手之劳。” 他本是举人,对裴晏无需行跪礼。可裴晏于他有大恩,他章临,不跪无以为报。初初入京之时,他恃才傲物,因心中愤懑便肆意妄言,却不曾想被人捉住了话柄,险些断了前程。他倒也不屑于什么高官厚禄,封妻荫子,只是若一腔抱负无从施展,怕是要郁郁此生了。 之前他便听裴晏身边那个叫梅期的随侍说了今日宫宴上发生之事。现在想起来,他都还是一身冷汗。一个不慎,他日后便要被刻上长乐公主的印记,成为一个靠写文骂人为生的笑话了。真想不到,先帝那般英明神武之人,唯一女儿却这般荒唐。 幸好幸好,陛下虽宠爱长乐公主,却也不至于昏了头脑。他也因祸得福,得了差事,可即刻去越州任职。 想到这儿,章临忍不住再次谢道:“若非裴大人,学生一生所学,怕最终只能用作女子辱骂他人的喉舌了。”章临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若……学生宁愿一死。” 听闻这话,裴晏将目光从梅树上移开,清冷地投在了章临的身上。 “沦落至那般境地,宁愿一死?”裴晏勾了勾嘴角,似是一哂,“匹夫之勇。” 突然被骂匹夫的章临:“……” 摇了摇头,裴晏无意继续,转而说道:“江南道乱象已现,并非你一介别驾便能理得清的。”说着,裴晏转过身,低头看着章临,清冷的目光让章临感受到了阵阵的压迫之感。 “此去江南,戒急戒躁,多思,多看,多听,多忍,勿意,勿必,勿固,勿我。”说罢,裴晏捻了捻手指,道:“三年之内,陛下必会清理江南之乱,在那之前,切勿轻举妄动。” “是,学生知道了!” “去吧,是时候与你的同期告别了。” 身后,章临已经离开此处院落,裴晏依旧看着那梅树枝子。 “宁愿一死?” 若一切都可以一死了之,那这世道可就简单多了。 “梅期,回去吧。” “是,公子。”面目普通过眼即忘的侍从应声,之后一个闪身,便从小院中消失了,无声无息。 * 宫宴后第二日,大明宫。 “见过母妃。”萧杰站在春华殿内室之外,躬身给范贵妃请安。 “阿杰快进来,跟娘亲何须如此客气。”范贵妃从梳妆镜前回过头,招手让他进来,明艳的脸庞扬起开心的笑容。 “礼不可废。”三皇子萧杰回答道。 “你呀,当真是读书读傻了。”范贵妃虚点了点萧杰的脑袋,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说。 荣景帝后宫并不算充盈。皇后穆氏母仪天下,端庄持重,与荣景帝少年夫妻,得荣景帝敬重,两人相敬如宾。贵妃范氏是显国公嫡亲的妹妹,当年在南境时便一心爱慕还是大皇子的荣景帝,只当时范氏还不像如今这般显赫,范氏也做不得皇子正妃,故而成了侧妃。 与端庄的皇后不同,范氏生得朱唇粉面,聘婷婀娜,声音又天然的带着一股娇媚,一说起话来,温言软语,直教人能酥软了心肠。这些年来,前朝,后宫,最得荣景帝宠爱的皆是范氏。不知是显国公沾了嫡亲妹妹的光,还是范贵妃借了兄长显国公的势。 萧杰的面容不像太子那般清雅端方,也不像二皇子那样英伟魁梧,因随了母亲,所以面相略带了阴柔与雌雄莫辨之美。 平日里,萧杰也不像太子那样如天边明月,只可远观,亦不像二皇子那般暴躁倨傲。他脸上总带着笑意,声音和缓温雅,谦逊有礼,在朝臣眼里,是一个懂得礼贤下士,且让人如沐春风的皇子,未来当可成贤王。 “我听闻昨日公主又闹了笑话?”范贵妃拿过侍女递上来的一支宝蓝彩蝶镂花簪,对着妆镜在发髻上比了比,问。 “阿璃年少,心性未定,不过顽皮罢了。” “可我儿不过长她一岁,却已经这般懂事,早就开始为你父皇办差事,可见这有些事情,年龄不过借口罢了。”范贵妃把簪子放回去,又拿起了桌上的朱玉花鸟步摇。 “阿璃虽有些莽撞,可性子天真烂漫,可能父皇便是因此才格外偏爱她几分把。”萧杰不急不徐,接过了侍女手里捧着的首饰盒子,低头翻看。 范贵妃闻言目光闪了闪,复又叹了口气,说:“已经及笄了却还是这般不懂事,也不知你舅舅为何想要为阿烨求娶萧璃。” 萧杰选出一支羊脂白玉簪,递给范贵妃,“母妃试试这个,清贵雅致。” 范贵妃接过萧杰手中的羊脂白玉簪,看了看,说:“你父皇并不喜这般素净的。”之后随手放在了妆台之上,又继续说:“阿烨是我显国公府的世子,要承我范氏的门楣的,婚事怎可那般随便。”说着,还撅了撅嘴,面上一派少女般的娇俏,“叫二郎娶还差不多。” “范炟?”萧杰失笑,“范炟被阿璃教训的,如今不带二十个随从不会出门,舅舅想结亲,不想结仇,更不想堂弟有朝一日被他妻子活活打死。” 更何况把他们大周唯一的公主嫁给一个既不承嗣,又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公子哥……父皇还不想被朝臣戳破脊梁骨。 “也是。”范贵妃叹了口气,“她小时候跟阿烈打架时就已经不相上下了,阿炟确实不是对手。” “时候不早了,母妃。”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萧杰说:“我午后还需去府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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