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红着小脸站了起来,身体绷得有些紧,站在原地没动,陆莹看了圆圆和宁宁一眼,拉着他走到了暖榻旁,笑道:“咱们几个比赛好不好?看谁先拼好,拔得头筹者有奖励。” 圆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哇,比赛吗?” 陆莹含笑点头,又让人取了几份七巧板,圆圆乌溜溜的眼眸提溜转了转,指了指陆莹和安安,“你们年龄大,不公平。” 陆莹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那你说怎么比?” 圆圆眼睛眨了眨,道:“我和宁宁比,你和安安比。” 她话音刚落,脑袋上就被陆莹敲了一下,“叫哥哥。” 圆圆吐舌,几人便按照她所说的比了一场,陆莹没有刻意让安安,比安安快几步赢了比赛,安安第二,宁宁和圆圆则不分伯仲,两个小家伙几乎是同步完成的。 他们又比了两场,皆有输有赢,最后一场是四人一起比的,为了公平,让宁宁和圆圆先开始一步,随后是安安,至于陆莹她只能用一个手拼,圆圆拼时,会时不时瞄一眼他们,其他人速度一快,她就忍不住哇哇叫,那副小模样笑死个人,安安都不由莞尔。 玩到最后,圆圆对安安的抵触都散了大半,下午,安安教导宁宁认字时,圆圆也跟着学了学,小丫头时不时会用一种崇拜的眼神望着他,安安这才生出一种满足感。 晚上用完晚膳,赵公公才将两个孩子带回乾清宫,圆圆待在扬州时,根本没有同龄孩子,今日玩得开心极了,晚上睡前,还嘟了嘟小嘴,“娘亲,哥哥不能在这儿睡吗?” “看你表现哦,哪日特别乖,表现特别好时,我再让他们留下一晚。” 圆圆噘嘴,“娘亲又画饼。” 陆莹没料到她竟会这么说,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何时画饼了?” 圆圆嘿嘿笑着往后躲了躲,“不立即实现就是画饼。” 陆莹只觉得她快要成精了,伸手敲了一下她白净的额头,圆圆笑着赖到了她怀中,小脑袋在她怀中蹭呀蹭,蹭得小脸红扑扑的,头上的小揪揪也险些散开。 陆莹伸手将她的发带解了下来,她的头发又细又软,与她的很像,陆莹只伸手给她顺了顺。 她睁着双晶亮的眸,再次扎入了陆莹怀中,母女二人又玩了会儿,睡前,小丫头喃喃道:“娘亲,我喜欢哥哥和外祖母,姨姨和顾叔叔他们如果也在就好了。” 陆莹拍了拍她的背,将她哄睡后,她却迟迟没睡着。烛火摇曳不定,在她柔美的侧脸上投下一个晃动的影子。 陆莹干脆起来看了看宋公公拿来的账本,上面写着各宫的开支,她翻了几十页,心中已大致有数。 乾清宫,暗卫再次来了书房,他禀告道:“陛下,娘娘离京前一个月,刘婉晴曾入宫三次,两人还单独相处过,当时将身边的丫鬟皆支开了,后来没多久,刘婉晴便与他兄长秘密交谈了小半个时辰,丫鬟曾听到宫女、尸体等字眼,第二日,刘凌则便派人寻起了尸体。娘娘离宫那日,刘婉晴并不在府里,有人在皇宫附近见过她,属下接触了一下云骑中的暗卫,他曾吐露,娘娘离宫时,刘婉晴曾在皇宫门口迎接过她。” 刘凌则前来认罪时,沈翌率先怀疑的便是刘婉晴,刘凌则虽是禁军副首领,却从未入过东宫,与陆莹并未见过面,反倒刘婉晴见过陆莹几次。众所周知,刘凌则一向疼爱这个妹妹,刘婉晴又一心想成为太子妃,极有可能是她求到了刘凌则跟前。 沈翌道:“将她押入大牢,仔细审问,刘凌则那边审问的如何了?” “他咬死一切都是他所为,他说曾利用过刘婉晴,那日刘婉晴与娘娘单独见面时,他也曾与娘娘独处了一炷香的功夫,他说他正是那日告诉的娘娘会帮她。” 沈翌冷冷笑了笑,“将刘婉晴关在他隔壁,必要时,可对刘婉晴用刑,他这般维护她,让他亲眼瞧瞧,他的妹妹会如何对他。” 暗卫应了一声,退了下去,他走后,宋公公才进来禀告今日的事,“奴婢已将凤印交给娘娘,今日刘凌辛和刘大人皆前来求见过,许是想打听刘凌则的消息,奴才按您的吩咐,将他们打发了下去。” 沈翌颔首,他将奏折批阅完,回去看了一眼安安便去了宜春宫,他过来时,已亥时三刻,本以为她已歇下,谁料,她竟坐在书案前翻看着账本,橙黄色的光晕洒在她身上,她雪白细腻的侧脸,清晰可见。 她一袭雪白色襦裙,颜色再素雅不过,头上也仅插了一支羊脂白玉簪,饶是粉黛未施,也犹如枝头上含苞待放的桃花。 室内很安静,唯有她翻阅账本的声音,她看得很专注,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沈翌静静望了她一会儿,她依然没瞧见他,他给自己寻了个台阶,抬脚走了进去,“怎么还在看?” 陆莹这才回神,她揉了一下发僵的脖颈起身站了起来,不待她行礼,他便按住了她的肩,将她按在了椅子上,伸手揉了揉她的脖颈。 陆莹身体有些僵硬,她想起来,被他另一只手按住了肩膀,他手劲很大,看着明明没有使劲,陆莹却完全无法站起来。 他边按边道:“别动,坐久了,脖颈容易酸软,按摩一下可以放松放松,不然很容易落下病根。” 陆莹道:“妾身自己按就好,无需劳烦陛下。” 他却没听,陆莹薄唇紧抿了起来,他指腹间略带薄茧,手劲儿也大,被他触碰时,陆莹只觉得脖颈又酸又麻,她忍不住躲了躲,却没能躲开。 陆莹眉头微拧,冷声道:“陛下身份尊贵,哪里用得着您帮我按?您不必如此放下身段,我说过,就算为了孩子,我也不会再离开,您还跟之前一样,隔个十几日,过来探望一下孩子就行,不必日日过来,也不必纡尊降贵。” 她声音冷漠,像极了他曾经的态度,沈翌心口发疼,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他哑声道:“莹儿,你我本是夫妻,夫妻间没有纡尊降贵一说,我知道,之前我伤害了你,可否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陆莹只觉得讽刺,“陛下这是何意?您之前不是最烦妾身的不识趣?现在又想弥补什么?您也谈不上伤害我,咱俩只是不合适而已,我并不怨恨您,如今我只是想一个人待着,您只需当好皇帝,当好父亲即可,妾身也会当好皇后,当好一个母亲。” 沈翌的手微微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之前是我误会了你,你分明对我情根深种,我却对你有偏见,对你也不够好,我道歉,日后我会努力当一个好夫君。” 陆莹沉默了一下,根本没料到,被抓回来后,能听到这样一番话,曾经的她,多么渴望他会回应她的感情,她本以为会为过去的自己感到委屈,然而她内心却很平静。 她早已释然。 她坦然道:“大可不必,陛下还是往前看吧,我也不曾对您情根深种。是不是莎草跟您说了什么?您才误会?她定然是怕我出逃的事,会被您发现,怕您一怒之下,对武安侯府不利,才这般说。” 怕他不信,陆莹解释道:“我过去确实曾鬼迷心窍过,误以为心悦您,实际上并非如此,我只是感激过去的您曾救过我,如果救我的是别人,我估计同样会误以为对他有意,在护国寺我也算救过您,咱们的恩怨已然抵消,日后井水不犯河水即可。” 沈翌眸色不由一暗,薄唇紧抿了起来,握在她左肩上的手不自觉蜷缩了一下,陆莹趁机站了起来,与他拉开了距离,“陛下日后也不必再来,您若想圆圆时,派人说一声就行,妾身可以让人将圆圆送去乾清宫。” 沈翌心中一疼,根本不信她从头到尾都没爱慕过他,他心尖颤了颤,这一刻,竟无法直视她冷静到毫无感情的眸,他有些狼狈地别开了目光,哑声道:“我已做错过一次,也曾在心中发过誓,会好好待你,弥补遗憾,我之前只是不懂感情,不懂如何跟你相处,日后我定然会改变。” 他从未这般剖析过自己,也从未如此放下过骄傲,只希望她能给他一个机会。 陆莹却没有丝毫动容,因为心中有些烦躁,她甚至不惜恶语相向,“我并不需要您的改变,如果我说您的出现,您所谓的弥补,只会令我厌烦,您也要继续如此?” 沈翌心中堵得厉害,喉咙也有些发紧,他一时没能作答,半晌才道:“莹儿,没什么事是绝对的,当初我也没料到会爱上你,我相信,你的厌烦也不会一成不变。” 陆莹却只觉好笑。 爱? 他懂什么是爱?她在时,他百般冷漠,她走后,他竟懂了何为爱?陆莹根本不信。 无非是独占欲作祟罢了,他习惯了她的伏小做低,也习惯了她的关怀备至,她乍一改变,他不过是觉得不适应。 若这也算爱,他的爱也未免太廉价。 陆莹懒得再与他浪费口舌,只道:“随你怎么想。” 她说完,没再理他,径直躺在了圆圆的身侧,他去沐浴时,她并未睡着,等他来到床前时,她才淡淡道:“您是皇帝,您若非要留下,妾身也无法赶您离开,但是我也有权表达我的不喜,我不希望您再碰我。” 她声音虽冷,轻颤的眼睫,却显示了她的不安,怕他万一恼羞成怒之下,真将她禁足,陆莹今晚的态度虽强硬,何尝没有试探他底线的意思。 她不想与他虚与委蛇,可他毕竟是皇帝,她若当真肆意妄为,也需要考虑后果。 沈翌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低声道:“你若不同意,我不会强迫你。” 陆莹得到自己想要的,没再理他,径直闭上眼睛,将圆圆搂入了怀中。 她的冷漠恍若一把刀,将沈翌刺得体无完肤,他虽在她身侧躺了下来,却再次体会到了何为锥心之痛。 很快使者团便入了京城,此次入京的三位皇子,分别是大皇子、三皇子和六皇子,这三位皇子最有望称帝,三人斗得不可开交,太子出事后,他们便在斗,直到此刻尚未分出胜负,三人都有私心,此次入京,也有意取得沈翌的支持。 过来的两位公主,一个叫裴嫣一个叫裴婕。裴嫣是大晋的六公主,是三皇子的妹妹,她五官精致,性子柔软,生得很貌美,三皇子有意将她献给沈翌,才将她带了过来,至于裴婕则是五公主,她的母妃则是德妃,她是主动请缨来的大周。 沈翌将迎接使者的事交给了韩王,让韩王将他们带去了鸿胪寺。 宫宴在第三日傍晚,出席宫宴前,沈翌再次来了宜春宫,想与她一道出席宫宴。他过来时,圆圆正黏着陆莹。 圆圆已得知了母后晚上要参加宫宴的事,她尚未离开,圆圆就有些不舍,小袋鼠一般挂在了陆莹身上,眼泪汪汪道:“娘亲,我也想去。” 陆莹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年龄尚小,等你再大些,再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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