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慎离京之前, 就得知李承仁此病不轻, 今日搭上脉, 才明白为何连何筎风都束手无措。 何筎风静等云慎诊完脉,着急问道:“如何?” 云慎起身,目光先落到李琬琰身上,接着垂下头:“我一时也没有头绪。” 何筎风神情一暗, 他意识到还站在一旁的李琬琰:“小姐再给我些时日, 如今云老来了, 我们一起想办法, 定能医好公子。” 李琬琰看着努力安慰自己的何筎风, 朝他笑笑:“阿仁的事劳你们费心了, 天色不早了, 我守着阿仁就好, 你们去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何筎风担心李琬琰的身子,怕她忧心劳累心疾发作:“不如还是我来吧。” 李琬琰摇头拒绝,何筎风只好作罢,带着云慎离开。 屋内李琬琰独自守在床榻前,她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小脸,长久的昏迷他的小脸早无血色,李琬琰鼻尖微酸,她替弟弟掖好被子,只怨自己当年太过鲁莽,若她细心一些,说不定能早日寻到弟弟,说不定病情便不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衣袖间忽掉出一角信封,李琬琰将信封拿出来,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熟悉的字迹,她撕开信封,将信纸抽出来,展开来看。 开头交代了一些琐事,说派了云慎前来,看看可能帮上忙,黄晟是他的心腹,她若有信可以交代给他传回来。 李琬琰看着信前半部分,一字一句还算正经,可到了后面,便见萧愈大言不惭的写道:盼吾妻琰琰,一日不见,我心思狂,愿吾妻早早归矣。 末尾落款更是直接写着,夫君谢珣。 李琬琰微微脸红,也不知是害羞,还是被萧愈无赖气得,她将信纸合上,装回信封里,贴身收好。 也不知为何,看了萧愈这无赖的信,她心情忽而不似先前沉闷。 次日早,众人收拾好行李前往酒楼,妇人不放心李承仁,跟随前去,留下男人在家看院子。 裴铎和明琴早早将酒楼上下打点好,只等众人前来。 将众人安顿好后,云慎和何筎风开始对李承仁的病症做研究,几日下来,发现昏迷不止因为旧疾,还因颅后的磕碰伤,久久昏迷不醒,也许是因为颅内有了血瘀。若能缓解血瘀,或许就能醒过来。 如今对症下药,众人轮流照顾半个月,李承仁的脉象慢慢有转好迹象。 萧愈时常来信,李琬琰有时也会写写自己的近况让黄晟送信回京都。 深秋入冬,眼看着天一日日冷下来,不知哪日要飘雪。 酒楼老板与侍卫们都熟悉了,大家围在一楼烤火,在火里烤些栗子红薯,大家分了吃。 李琬琰因为照顾李承仁,眼看着日渐消瘦,明琴心疼不已,她又劝不动李琬琰,只能去厨房开小灶,做些补品给她补补身子。 李承仁是在初冬落雪第一日醒的。 李琬琰和何筎风等人都守在床榻边。妇人看着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的李承仁,不由喜极而泣,她下意识冲到最前,一把抱住榻上的李承仁,埋头痛苦。 李琬琰看着情绪激动的妇人,抬手抚了抚她的背,她视线与弟弟相对,看着他懵懂的神情,眼前顿生一片模糊。 妇人抱着李承仁哭了好一会,情绪才慢慢缓和,她意识到不妥,连忙从床榻前让开位置,讪讪的擦了擦眼泪。 何筎风上前,拿起李承仁瘦弱的胳膊,正要诊脉,掌心的手突然挣脱开,何筎风一愣,抬头便见李承仁满眼警惕和害怕,他的眼珠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将身子缩成一小团。 何筎风看着李承仁如此反应,不由抬头看向李琬琰。 李琬琰也意外李承仁的反应,她向前倾身,慢慢握住他的小手:“阿仁,别怕,这是何院首啊,你忘了?” 李琬琰话音未落,李承仁的手再次从她的掌心挣脱开,他看向她的眼神同样陌生和惧怕。 李琬琰一愣,心里顿时生出紧张:“阿仁?你不记得阿姊了?你别怕,阿姊在这,不会有事的,别怕。” 李琬琰耐心哄劝,可李承仁闻言,却是一掀被子,自己整个人都藏在被子下。 李承仁这反应,在场的众人解释一懵。 李琬琰有些迷茫的看向何筎风,何筎风神色一沉,他转头与身后的云慎对视一眼。 云慎捋了捋胡子,迟疑片刻,叹了口气:“这样的情况,在下之前也有想到过,只是没想到竟真遇上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明琴见不得李琬琰伤心,看着云慎慢慢吞吞的说话,急道。 “许是…许是失忆症。” “失忆?这是为何?”明琴心里一惊。 “公子昏迷不仅是因为旧疾,还因为之前在行宫时伤到了脑袋,颅内生了淤积,如今能转醒已是万幸,但醒来也许会有失忆,或是失语,又或者四肢不协调等等可能诱发的后遗症。”云慎听着明琴的催促,一股脑的全说出来:“如今可见,公子不识人许是失忆了,至于还会不会有其他病症,还有继续观察。” 云慎话落,房间中顿时陷入寂静。 明琴站在李琬琰身旁,转头看见她瞬间苍白的脸色,心里一疼:“小姐……” 李琬琰怔怔看着云慎,似乎无法从他这一番话中回神。 李承仁只清醒了一会,不久又睡去,何筎风趁着他睡时诊了脉,又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臂和双腿,暂未发现什么不妥。 夜幕十分,众人前后从房中离去,只有李琬琰还守在床榻边,迟迟不肯离开。 明琴劝过无果,打算先去厨房炖一碗莲子羹。 李琬琰在李承仁的床前,一直守到天亮,何筎风前来,发现一夜未眠的李琬琰,心里一急,他快步走进来,放下药箱:“你快去休息,你的心疾怎受得了这样的折腾。” 何筎风语气有些急促,他看着李琬琰苍白的面色,又有些不忍,连忙缓了缓语气:“小姐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明琴守着,你放心。” 屋门又一响,明琴揉着眼睛走进来,她看着还在房中的李琬琰有些自责,昨晚上她在厨房炖着羹,结果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再一睁眼,天都亮了。 明琴急忙走上前,欲扶起李琬琰:“小姐,奴婢陪你回房休息吧。” 她话音刚落,屋门被人从外敲响。 “谁?”何筎风问道。 屋门被推开,出现在门外的是酒楼的掌柜。 掌柜对着屋内一礼,接着目光落到李琬琰身上:“姑娘,楼下有人找您。” 掌柜殷勤的向前引路,李琬琰跟在他身后向楼下走,心里满是疑惑。 待走到酒楼外,李琬琰看到停在外面的马车,她的目光移转,很快一道熟悉的背影映入她的眼帘。 李琬琰脚步一顿,她定定望着那道背影,有几分不可思议。 萧愈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身,便见酒楼门外,呆呆站在原地,望着自己不动的李琬琰。 作者有话说: 推个友文:我给男主做母后 BY 晏央 云莜穿进了一本书里。 此书中,先帝爱妻成痴,自妻子过世之后,很快便撒手人寰, 留下嗣子与寡母,在权臣的掌控之下艰难度日。 好在小皇帝聪慧,忍辱负重,与爱慕他的小皇后,权臣之女虚与委蛇, 最终斗倒了权臣,又将小皇后白绫赐死,迎娶自己真正的心上人。 云莜就是那个被白绫赐死的小皇后。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万万不能让“先帝”去世,“小皇帝”登基。 谁知,在云莜入宫侍疾时,早已没有求生意志的“先帝”眼中竟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来。 他颤抖着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莜莜,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儿,朕都能认出你来。” “先帝”将云莜当成了先皇后还魂,于是,他的病好了。 “先帝”几乎将云莜宠上了天,云莜却战战兢兢地做着先后替身,就怕哪天被“先帝”发现她是个假的。 直到她恢复上辈子记忆,发现她与“先帝”还真有一段孽缘……她终于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被“先帝”砍了脑袋。 某天,原书中的小皇帝也穿了过来, 他发现,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妻子,成为了他爹的妻子,他们还有了一个两个三个孩子! 他这个本来要做皇帝的人,这辈子都没机会登上皇位了!
第87章 初冬的清晨, 日光和煦,暖暖的照在人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李琬琰意外的看着萧愈, 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她回神, 几步向他走近:“阿愈?你怎么来吗?” 萧愈看着李琬琰眼底的淡青色, 映在她瓷白的小脸分外明显,他下意识抬手, 抚了抚她的脸颊:“想你了,来看看你。” 萧愈牵着李琬琰的手,两人回到马车上, 并肩坐着。 “琰琰, 你弟弟的事,我都知道了。” 李琬琰听到萧愈的话, 她转头看他, 四目相对, 她有几分欲言又止。 李琬琰不知是不是自己想错了,萧愈难道是为了弟弟的事情来的? 萧愈见李琬琰看着自己不说话,他想了想,决定后面再提此事, 他握着她的手, 在掌心是一团冰凉。 “琰琰, 我们已经有十九日零六个时辰未见面了, 我很想你。”萧愈闭上眼睛, 额头抵着李琬琰头发, 鼻息间是她的发香。 李琬琰听着萧愈在耳畔的呢喃, 他的呼吸热热的洒下来, 她不禁脸红,侧头躲闪开。 萧愈睁开眼,见李琬琰躲了,得寸进尺的抬手将人一把搂在怀里:“那你有没有想我?” 自然有想过。 但李琬琰嘴上不打算承认,她试着挣扎一下,发觉自己是白费力气,她一夜未睡,着实也不剩多少体力,索性由萧愈抱着,她借着他的胸膛靠一靠,还挺舒服。 萧愈虽没听到满意的回答,但看着怀中乖乖巧巧的人儿,也心满意足的罢休。 “琰琰,我想接你回京。” 李琬琰原本生出几分困意,闻言立即精神起来,她仰头睁大眼睛看着萧愈。 萧愈自然知道李琬琰紧张什么,紧接着又道:“王府别苑空着,让他住在那,你也好时时方便照顾他。” 萧愈心底是不愿意接李承仁在京的,他对他的身份虽然称不上忌惮,但不喜却是真的。 原本打算李承仁这次若能捡回一条命,看着李琬琰的面子上,也可以封他个不大不小的爵位,日后天地逍遥皆随他。 但好巧不巧,他偏偏失忆了,若再涨几岁,也许还能猜一猜他是伪装的,偏偏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现下失了记忆,大抵与离不开人的襁褓婴儿没什么区别。 萧愈心知李琬琰不会放任李承仁不管,除了将李承仁也接入京中,别无它法。 “阿仁虽醒了…但身子还很虚弱,暂时不便移动。”李琬琰在萧愈的注视下,缓缓低下眼眸:“我其实还是不想让阿仁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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