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聚?”皇甫玹低喃了声,以前每次他说要去拜见岳父岳母,水云槿总会笑他心急,如今她去了,却不准备带上他,可他知道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水云槿不会不等他回来! “还有什么?都说出来。” 楚承宣顿了半晌,才道:“京城之困之所以能解,是凌肖尧带着三千随侍而来,江秋芜等人心有忌惮,不敢轻举妄动,这一举动分明是不顾凌国皇上与明天鸿的约定,在天下人面前违背自己父皇的意思,言明相帮昌永,愿两国修好,更是逼迫凌国皇上不得不退兵,只是……” “槿儿答应了他什么?”皇甫玹脚下动了下,深邃的眸子看向远处。 “两国联姻!”楚承宣实在有些难以启齿,虽然如今京城边关皆是平顺,可如此牺牲太大了,他比谁都清楚皇甫玹是多么骄傲狂妄的人,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妻子把自己当成交易。 “联姻?他做梦!他凌肖尧岂会做些无用之功,分明是早有预谋,如今我回来了,一切事都不是他能够只手遮天的!”皇甫玹清华的眉眼溢着寒意,浑身更是透着寒气逼人,声音里的愤怒犹如脱僵的野马奔腾。 楚承宣眉头皱起,若真如皇甫玹所说,那倒是容易了,如今什么都不怕,关键问题就在水云槿身上。 “阿玹,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两国联姻之事已经传遍天下,四国皆知,凌肖尧一直留在昌永,大有逼迫皇上下旨的意思,更有人说他顾念天下苍生,联姻一事解除两国之战,实乃高义明智之举,而凌国皇上盛怒之下,攻打北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在像昌永示好,如此一来,朝中大臣明的不说,暗地里一心促成联姻之事,而且云槿……” 皇甫玹不待楚承宣说完,脚下一移,翻身上马,楚承宣看着心头大惊,“阿玹,你不要冲动,你现在去也无计于是……” 楚承宣虽然这样说着,可他也知他劝不住皇甫玹,谁也劝不住他,他们都知道水云槿在这个时候离开,就是不想皇甫玹和凌肖尧正面冲突,这两人见面,还不把天捅个大窟窿,“来人!” “属下在!”暗处瞬间出现一人。 “你即刻进宫禀告皇上阿玹出城,庆功宴不必等他,另外…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去吧!” 话落,楚承宣一跃上了栓在树上的宝马,追着皇甫玹出了城。 水云槿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叫曲兰镇的小镇,这里比较偏僻,距离京城较远,民风淳朴,安居乐业,打鱼织布,这样平静的小镇仿若一块静地! 一处清幽的小院,红砖绿瓦,小院的围墙边上种满了绿藤,爬上了墙上,长得很是茂盛,足见清雅! 院子并不大,前后三进的院子。 水云槿来到这里除了觉得这里的宁静祥和,更是感叹原来她的爹娘皆是相貌不凡,虽然她早已经叫了爹,却还未真正见过水言晖的长相,如今终于得见庐山真面目了,她的娘更是秀丽出尘,难道当初能在那样的环境下相识相爱! 水夫人见到水云槿,自然是痛苦流涕,“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自己的女儿,这些年日夜牵挂,如今夙愿得偿,怕是死也瞑目了!” “今日是我们一家三口团聚的日子,娘应该高兴!”水云槿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虽是初见,却也能感同身受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云槿说的对,咱们能有这样出众的女儿,该欣慰才是!”水言晖掏出绢帕为水夫人擦拭着眼泪。 水夫人连连点头,拉着水云槿一起坐下,眼中再放不下其它,一直盯着水云槿仔细看着,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倒是把凌肖尧和明离琛晾了个彻底。 不知过去了多久,水夫人终于舍得把目光分给了些别人,她目光首先定在凌肖尧身上,他就那么坐着,面色含笑,却让人觉得不容忽视,就好比闪着璀璨光芒的金玉,一看便知非凡,再看他仪表不凡,雍容雅致,她眼中渐渐流露出赞赏疼爱之意,“他就是玹儿!” 屋中顿时沉寂,水云槿敛下眼眸,一时失神,倒是凌肖尧也不计较,缓缓起身,微微行了一礼,温和笑道:“在下凌肖尧,初来拜会,还请勿怪!” “凌肖尧?”水夫人默念了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夫人,这件事一会再说,云槿一路辛苦,先让他们回去休息吧!”水言晖打断了水夫人的沉思。 “该是如此,我一时高兴就忘了。”水夫人牵起水云槿,笑道:“你的房间是娘亲自布置的,去看看喜不喜欢。” 水云槿笑着点头,母女俩人离开大厅,三个男人谁也没有吭声。 这日,水云槿准备好一切,解蛊! 等她出来时,水言晖和凌肖尧等人已经坐了近两个时辰。 “云槿,你娘怎么样?蛊解了?”水言晖迎了上来。 “放心吧,娘睡一觉就会好的,蛊已经解了。”水云槿笑道。 “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她就中了蛊,却是不曾想到是你解了她的蛊,冥冥之中皆是天意啊!”水言晖感叹了声。 “以后爹可以安心了,你们好好的,我也可以安心了!”水云槿忽然觉得以后这样的日子不多了,如果爹娘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对她也算是安慰了。 “姐姐,整天闷在院子里好无聊啊!”明离琛懒在桌子上,一副有气无力地模样。 水云槿收神,挑眉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咱们出去走走吧,自从来到这个曲兰镇,咱们连外面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呢!”明离琛双眼闪着光。 水云槿看着外面天色还早,便点了点头。 明离琛顿时来了精神,一下子跳了起来,拉着水云槿就出了房间。 一辆缓缓而行的马车上,蔺寒和紫霞赶车,水云槿,凌肖尧和明离琛坐在里面。 “你这解蛊的法子是跟乜天师学的?”凌肖尧问道。 水云槿点头,她从来没想过那次被困,竟然让她救了澜王妃和她娘。 “若是他没死……”凌肖尧轻声开口,却又顿住。 水云槿苦笑了下,“现在说这些太晚了,或许这也是天意!” “天意难测!”凌肖尧意味高深地说了一句。 车厢里再次安静,明离琛却觉得坐不住了,凌肖尧是个十天半个月不说话都可以的人,害得他怪不自在的,没过一会儿,他主动掀了帘子与蔺寒挤一块去了。 水云槿看着明离琛离开,目光看向凌肖尧,“听说凌皇向北晋出兵,真的会打起来?” “以父皇的性子,不解了气他是不会罢休的!”凌肖尧极轻地笑了下。 水云槿扬眉,“那你一点都不担心?” “明天鸿大势己去,注定以失败告终,父皇不打无把握之仗,既然出手就一定想好了对策,我自是不担心的!”凌肖尧温声道,这次明天鸿败于皇甫玹手里,声名大不如前,民心尽失,北晋朝堂对他这个揽位篡权的王爷怎会没有怨言,如今的他自顾不睱,哪有心思去应对战事! “那你这个凌国太子倒是挺闲的!”水云槿撇了下嘴。 “我如今陪着你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只能有心无力!”凌肖尧欺霜赛雪的容颜面色含笑,声音温和好听,俨然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水云槿只看了一眼,立刻收回视线,掀了帘子看向外面,有些话她不想听,凌肖尧却时常提及,她也习惯了不去回答。 凌肖尧看着水云槿的动作,扬眉笑了笑,眸色渐深! 马车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几人下了马车,沿街道走着,顺便赏景。 这里是曲兰镇最热闹的地方,集市。 水云槿走在这古色古香的集市,这里的感觉与京城完全不同,人人身上都能看出惬意悠闲之态,不匆忙也不见富态,却极是安定! “爹陪娘留在这乡野村间,相比在京城的显赫地位,他的选择是明智的,可以远离纷扰争斗,避过世事无奈和不得以,就像这些人一样生活简单随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求个安稳,一家人围在一起……” 凌肖尧看着小脸柔和的水云槿,眼睛眨了下,想不到她会羡慕这样的生活! 明离琛一出来就跟那撒了欢儿的小狗似的,见到什么都是好奇地一探究竟,从街头看到了街尾。 “我们也找个酒家坐下吧,走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凌肖尧看着水云槿温和地笑道。 水云槿点头。 几人挑了镇子上好一点的酒家,这里没有雅间,一张桌子,四条凳子,随意坐,此时正是晚膳时间,人声鼎沸。 因着还要回去,几人随意点了几个小菜。 “姐姐,我们明天再来怎么样?”明离琛又在计划着明天的安排。 “出来一趟尽是便宜了你,明儿个你就自己来吧!”水云槿笑骂了声。 几人轻笑。 “别动!”凌肖尧看着水云槿笑得温和。 水云槿眨了下眼睛,“怎么了?” 就见凌肖尧掏出绢帕伸向水云槿的嘴边擦拭了下,须臾,他笑道:“嘴角没擦干净。” 水云槿略为惊讶地定在那里,确切的说她在看凌肖尧手中的帕子,那个绣着海棠花的帕子分明是她的,帕子一角还写着一个云字,怎么会在凌肖尧手中?她想了半晌,终于想到那次在郊外,她被人追杀,伤了手臂,是凌肖尧用他自己的绢帕替她包扎,她的那块…她还以为沾满了血,凌肖尧早扔了,他竟然一直带在身上! 凌肖尧收回手,心知水云槿想到了什么,他只笑不语。 就在这时,一道劲风袭来,凌肖尧还未看清,他立刻伸手去拉水云槿,却还是晚了一步,眨眼的功夫,眼前就多了一人,一袭白衣如雪,冷冽中有着沉静的狂傲,正是皇甫玹,而水云槿被他霸道地圈在怀里。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看着突然而至的皇甫玹,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水云槿更是心惊,心狠狠颤了下。 皇甫玹扫了一圈几人,须臾,他低头看着怀里樱唇微微张着的水云槿,“你刚刚一直盯着他做什么?他长得有我好看吗?” 水云槿所有的惊讶胆颤紧张慌乱疼痛一下子烟消云散,她甚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人就是有能让她买块豆腐撞死的本事! 皇甫玹看着水云槿翻白眼,忽然所有的郁闷内伤就都消散于无形,他笑了,清华的眉眼飞扬,“槿儿,我回来了!” “我知道!”水云槿头也没抬,淡淡开口。 “槿儿不在京城等我,反倒让我看到你与那些不相干的人对视的画面,这是惩罚我回来的晚了吗?”皇甫玹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锁在水云槿脸上,那眼中甚至带着前所未有的固执。 水云槿不吭声,皇甫玹能找到这里,自然是回了京城,只要他回到京城,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可他明明都知道了,还是装作不知,一如从前的温声细语,拈酸吃味,他不是应该严厉地质问她训斥她,然后不理她,然后…无论是哪一种,水云槿都没想到会是这样,她却更是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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