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侧院中,云棠看向李琰问道:“殿下觉得她的话可信吗?” 李琰摇头:“不知,但不管她手中有没有冰珀,她都不能死在大楚境内,她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来和我们交易。” 云棠微垂长睫,她揪着李琰的衣袖轻声道:“我希望她说得是真的。” 虽然俞太医说可以用她的血配制药丸维持他体内离霜花毒的稳定,但她不希望他那么疼,她希望他可以真正摆脱头疾。 李琰摸了摸小姑娘低垂的头顶,低声回她:“我也希望。” 这些年他渐渐习惯失望,但这一次他希望姬辛月真的有冰珀,他希望和他的小姑娘一起走得更远更长久。 / 七日后。 在宫中盛传太子与北黎王女相交过密之时,俞清源采集各种药草配制出解毒丸交予姬辛月,与此同时,姬辛月将一个檀木盒交到孟谦手上。 传闻中的北黎圣物冰珀外形凝脂如白玉弯月,放于檀木盒之内,在月光照耀下如似一汪清水,光芒流转如同仙物。 俞清源激动地看着那块冰珀:“皇天不负有心人,加上其他五味药草,殿下的毒可解了!臣这就回去配制解药!” 俞清源取走那块冰珀,他走得极快,似乎生怕再耽搁一点时间。 云棠转过身抱住李琰的腰,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眼眶湿润:“殿下,是真的。” 李琰抚去她眼角的泪珠,颔首道:“嗯,棠棠的愿望成真了。” 他是看起来最冷静的那个人,但当云棠贴近他的胸口,她听见他的心跳声很快,一声声似擂鼓,他的心跳从未这么快过,他也是激动的,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云棠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在他耳边纠正:“是我们的愿望成真了,我的殿下,你可以摆脱过去了。” 他再也不需要看到那些幻境,他再也不会被那些声音动摇理智,他可以真正地走出那段悲痛的记忆。 “嗯。” 李琰轻应一声,他紧紧拥住怀中的少女。 这一刻,他才感觉胸膛中的那颗心真正落到实处。 不过…… 还有一个人需要解决。 大楚和北黎的盟约商议将定,京都众人目光却聚集在东宫,他们好奇太子究竟会不会留下那北黎郡主。 当时招待北黎的宫宴上,侧妃在偏殿与太子动气,甚至还伤了太子,后来又对北黎郡主多加为难,如今这两位感情生出嫌隙,太子还答应后日与北黎郡主出游,旁人怎么看都觉得这东宫怕是要添人了。 为了将戏演得更逼真一些,云棠让人收拾出一间侧殿搬了过去。 这期间李柔蓁和俞绾也来了几趟,李柔蓁拐着弯骂她大哥薄情,俞绾一边安慰她,一边也传来纪北昱的话,意思是如果她真的在东宫待不下去,他会想办法帮她离开。 云棠自然没有答应这话。 不过这日夜间,云棠刚刚吹灭蜡烛,她正要朝着床榻走去,猛地被人搂住腰,她吓得险些叫出声。 李琰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边沉着声音道:“是我。” 云棠被他吓得不轻,她转过身用力捶了捶他的胸膛:“殿下这是做什么?若我刚刚叫出声怎么办?” 李琰搂着小姑娘的腰不放,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再不来,怕是棠棠都要忘记我了。这几日纪将军面色甚是难看,若非顾忌我的身份,他怕是早动手了。” 云棠哭笑不得,她捧住李琰的脸,眉眼弯弯:“殿下说笑了,舅舅就是习惯冷着脸而已。” “不必骗我,他不是还要想办法让你离开东宫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李琰一边说着一边把云棠抱到床上,他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大狼狗,紧紧抱着他的小兔子,还不停在小兔子耳边抱怨:“我看你一点也不想我,是不是还觉得一个人住在这里挺舒服的?” 云棠:其实是有些舒服的。 没有李琰的打扰,她能更专心地缝制那件月白外袍。 他们演这场戏也是为引蛇出洞,让姬梦岚以为有可乘之机,让她忍不住动手。 “没有呀,今夜殿下不来寻我,明日我也要去见殿下的,后日殿下定要小心,不能受伤,不然我会心疼的。”云棠哄着他,说完还亲了亲他的脸颊。 李琰觉得她有些敷衍,抿着唇不悦地看向她。 云棠又凑到他耳边小声撒娇:“琰哥哥不生气了嘛,琰哥哥最好啦。” 小姑娘柔着嗓音一声声地唤他琰哥哥,李琰冷着眉眼将她压在被褥上,在她耳边低哑着声音道:“琰哥哥不好,琰哥哥只喜欢欺负棠棠,喜欢将棠棠欺负哭,棠棠要不要猜猜今夜会哭多久?” 云棠脸颊倏地涨红,她捂住李琰的嘴巴,愤愤骂了他一句:“登徒子!” 然后……然后登徒子欺负了她一夜,让她哭了一夜。 / 后日,李琰如约前去京郊的月溪坡。 他缓步走在月溪坡前的树林中,风声吹动树叶飒飒作响,忽而一支利箭自林中穿出,直直朝着他的心脉射去,但眨眼之间那支利箭被临空折断。 李琰抬眸淡淡看向利箭射来的方向,他轻轻一挥手,林间厮杀声骤起,鸟雀惊起,血腥味蔓延。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被刺客逼至绝境的少年,他负手立于林中,看着这场屠杀,直到幕后之人终于忍不住亲自动手。 他闪身躲开姬梦岚的攻击,姬梦岚攻击极快,腰间挂着的香囊随着她的动作飞扬,但她屡屡伤不到李琰,李琰的行动也没有半分迟缓,他没有出现一点异样。 姬梦岚很快察觉不对,她不敢恋战,转身想跑。 一柄飞刀径直刺入她的膝盖,姬梦岚疼得摔倒在地。 她疼得站不起身,懊悔今日不该擅自出手,也明白她怕是中计了。 按照姬辛月所说,今日他们出京游玩,李琰身边不会带很多侍卫以免她觉得不适,如今看来这只是诓她的话。 姬辛月怎么敢背叛她?! 姬梦岚看向缓步朝她走过来的李琰,他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她无暇再去想姬辛月的事,强装镇定地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北黎王的妹妹,你若杀了我……啊!” 李琰手中的长剑狠狠插入她的心口,不再给她一丝求饶的机会。 他神色冰寒地看着这个将死的女子,在她满眼的不可置信中,声音清晰地对她道:“姬夫人,今日你该为阿玹偿命了。” “你放心,孤的毒已解,姬辛月也不会死在大楚境内,纵使北黎王野心难掩,孤也绝不会让他欺我大楚一分一毫。” “而你,不过是一个已死之人。” 李琰说着,他手中的利剑将姬梦岚最后一丝生息绞断。 世人皆知姬梦岚坠崖殉情而死,她便是死在大楚又如何? 他要将她挫骨扬灰,让她尸骨无存。 他要用她的死来祭奠李玹。
第58章 出征 六月上旬, 北黎使者与大楚商定新盟约,他们离开京都之时,并未在意随行队伍中少了一个婢女——姬梦岚隐瞒身份上京,她身边那些护卫亦是她自己的心腹, 真正知道她身份的只有姬辛月一人。 当他们离开大楚边境, 走进北黎都城的郊外时, 意外陡然发生, 等到这些人摆脱刺客的纠缠,掀开车帘时才发现姬辛月已经不见踪影。 消息传到北黎王城,北黎王这才惊觉姬梦岚代替他安排好的婢女去了大楚都城, 但无人知道姬梦岚的身份, 更不知道她为何会失踪不见, 如同已经消失无影的姬辛月, 北黎王查不到她们二人任何消息。 北黎王不知他的妹妹早已被挫骨扬灰,但他猜到姬梦岚应当凶多吉少,再探问出在京都时姬辛月刻意接近大楚太子,曾与大楚太子一同相约出京游玩, 那日是太子亲自送她归来, 有人回想起也是自那日起姬辛月身边少了个婢女。 北黎王终于意识到——他的女儿背叛了他, 背叛了北黎王室。 他并不觉得让姬辛月牺牲以作撕毁盟约的借口有任何不妥,这个女儿在他心中没有任何地位, 但他不能容忍背叛,他派出去无数人企图寻回姬辛月,企图让她为姬梦岚偿命,但姬辛月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王上, 我们是否还要按照计划行动?”朝臣问道。 北黎王用力将手中的盟约撕扯成两半, 他的眼中燃着恨意与怒火:“这盟约本就是用来麻痹大楚皇帝, 筹谋多年怎可轻易放弃?!” 北黎王握紧手中破碎的盟约,他想起妹妹,怒目切齿地道:“孤誓要让大楚付出代价!” / 六月夏令时节,一叶轻舟荡于满湖的荷花间,阵阵荷花清香随着清风袭来。 云棠伸手摘下船只旁边的一片荷叶,宽大的荷叶遮住头顶的日光,她悠闲坐在船头,看着身着月白锦衣的郎君姿态闲适地挥着船桨,一路朝着荷花深处而去。 郎君俊美无双,侧脸在日光下透着薄薄的光,一身月白锦袍衬得他如同一位温润书生,举手投足之间气质儒雅又衿贵,他挥动船桨时,衣袖向上扬起,绣在衣袖里侧的纯白色槐花时隐时现。 云棠单手撑着下颌,欣赏地看着这副美男图,越发觉得他更合适这种浅色的衣裳,更衬得他出尘绝逸,清冷孤傲。 船只荡进藕花深处,李琰放下船桨,一侧身便看见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少女明亮的桃花眼中蕴含着绵绵情意,恰如春水抚过心头,令他一颗心软了下来。 他摘下一朵盛开的粉色荷花,蹲下身子戴在她的鬓间,少女一身藕荷色的浅紫衣裙,盈盈坐在他的面前,衣摆开出一朵绚烂的花。 她将荷叶撑在他的头顶,软声笑语道:“夫君,累吗?” 李琰眉心一动,她一向唤他殿下,亦或是被他逼得不行或者需要哄他时,才会唤出那一声琰哥哥,这是她第一次唤他夫君,如此听来仿佛他们只是这世间最普通的一对夫妻。 李琰坐下,他将云棠拢入怀中,在她耳边道:“再唤一声。” 云棠半躺在他的臂弯间,宽大的荷叶遮上来,她起身半跪在他面前,唇畔轻轻柔柔触在他的眼睑上,她唤他夫君,接着又去吻他的眼尾、鼻梁、侧脸,最后轻柔带着些许荷花香的吻落在他的唇畔上,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婉妙柔媚:“夫君,我的殿下,生辰快乐,不知我的琰哥哥喜欢这身衣裳吗?” 她换了三个称呼去唤他,每一个称呼的音调不尽相同,像是一颗颗风味不同的糖融化在郎君心中。 少女柔情绰态,一颦一笑牵动他的心绪,李琰看着与往日相比更加娇柔婉丽的少女,他搂着她的细腰,含笑答道:“夫人做的衣裳贴身又舒适,为夫甚为喜爱,这是为夫收到最好的生辰礼物。” 云棠俏笑着捶了捶他的肩膀:“尽会哄我,我知道比不得针宫局那些绣娘的手艺,明年我再给你做一件更好的。”她说着又躺回他的臂弯间,入目是天际灿烂的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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