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指了指自己的铸的那尊佛像,“先开这尊。” 摊主点头,战战兢兢地打开模具,脸立刻就白了,差点儿腿一软就跪下去。 拓跋焘皱着眉头看着那尊缺了只耳朵的佛像,然后冷哼了一声。 邀雨诧异地想,这就一个戒指没了? 她这可是第一铸佛像,很有可能也是不成的啊。那拓跋焘母后的戒指要怎么办? 此时拓跋焘侧过身对邀雨道,“看来只能靠你了。” 他说完就示意摊主去开邀雨的模具。 邀雨瞬间上前,一把将模具按住,“等一下!” 她转头对拓跋焘说,“这位郎君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从前有个人靠山山倒,靠水水干,最后他发现,还是只有靠自己才是最正确的。您觉得这个故事它蕴含着什么道理?” 拓跋焘原本还沉着脸,这时裂开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些迟了?” 邀雨叹口气,“好像也是。”可她仍不甘心,抽出陨星匕首,往案桌上一甩,那陨星匕首直接没入桌面,只留了个手柄在外面。 邀雨瞪着眼睛威胁摊主道,“你们这江湖手段我可是看多了。今日这佛像要是少了哪里,我就割了你哪里。” 摊主苦着脸,心想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啊,我连这尊佛像的模具从哪儿来的都不知道。 摊主见邀雨松了手,便上前一点点儿将模具打开,还不等众人看仔细,邀雨就抢先将佛像拿了起来! 邀雨打算自己先看,要是缺了个鼻子眼睛的,她就拿陨星匕首硬削一个出来。她刀法很快,这种小动作,转身之间就能完成。 可邀雨拿过佛像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似乎什么都不缺?挺齐整一尊佛像,就是这颜色有点儿怪……怎么似乎比铜亮了点儿? 她直接把佛像举到阳光下,又仔细看了看。 邀雨看完高兴地转头对拓跋焘道,“这佛像很齐整,你运气不错,戒指保住了!” 然后邀雨愕然发现,后院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拓跋焘,全都已经跪下了。就连墨曜也跪下了。 邀雨莫名地问墨曜,“你跪什么?” 墨曜抬头小声答,“都跪了啊。婢子跪您又不亏。” 得,白问。 此时拓跋焘上前,从邀雨的手中拿过那尊佛像,看了一会儿,赞叹道,“真是一尊完美无缺的金佛啊” 金!金佛!不是铜的吗?邀雨刚想回头说摊主我之前误会你了,你实乃业界良心,就发现摊主也跪着。 邀雨皱眉,周身的气势陡然间就变了,她冷着脸看向拓跋焘,“陛下不解释一下?” 拓跋焘将金佛像递给宗爱,宗爱立刻将它放入一个木盒,然后抱在怀中,生怕有什么闪失似的。 “朕就知道是你,”拓跋焘目光炯炯地看着檀邀雨,“从朕见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与众不同。果然,朕的直觉是对的。” 邀雨被拓跋焘看得浑身不舒服,她已经确定自己是被设计了。搞不好今日这一切都是演给她看的。可她不知道为什么? 拓跋焘向邀雨伸出手道,“手铸金人,乃是北魏宫中择选皇后的标准。能成功塑造金身的女子,便是朕的皇后。雨儿,你我是上天注定的一对儿。不要再闹了,随朕入宫吧。” 拓跋焘的话音未落,邀雨已经腾身而起,扑向宗爱。
第二百一十章 、为自己打算 宗爱似乎早就知道邀雨会如此反应,立刻往后退去,原本只是在围观看热闹的那些人,竟然悍不畏死般将宗爱团团围住。 邀雨原本已经伸出去的匕首硬是收了回来,周身杀气升腾,“本宫不想滥杀无辜,把佛像交出来。今日若不让本宫毁了它,你们就全得死在这儿。” 拓跋焘的声音突然自邀雨身后响起,“好,朕不逼你。你现在若不想,那朕就等你想通的那天,多久都等你。”拓跋焘又对宗爱道,“把佛像融了。” 宗爱惊慌道,“陛下!这可是皇后金像!” 拓跋焘声音坚定,“融了。” 宗爱只好走到那人高的火炉旁,尤似不舍地摸了那木盒一下,然后一咬牙将盒子扔进火炉里。 邀雨见那盒子烧起来,反手夺过一把侍卫的长剑,伸进炉膛,破开盒子,发现里面果然有金像,这才收起匕首。 邀雨心情很不好,多一个字都不想说,带着墨曜和祝融就走了。 拓跋焘叹了口气,也带人回宫。 上了马车,宗爱才从怀里掏出一尊金佛像,“陛下神机妙算。可算是把这尊佛像保住了。” 拓跋焘接过佛像,轻轻摩挲,“这次倒不是朕神机妙算了……” 拓跋焘回宫后,就直接去了春秀苑。 拓跋焘一路走进去,然后推开一间偏殿的房门。 盈燕正在里面沏茶。她见拓跋焘来了,立刻起身施礼道,“陛下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 拓跋焘呼出一口浊气走进房内,“开始还很顺利,只是后来……是朕操之过急了……” 盈燕并不意外,“陛下还是同天女挑明了?” 拓跋焘无力地点了下头。 “其实这样也好,”盈燕宽慰道,“天女是重情之人,早晚有一日,她会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拓跋焘忽然觉得很有信心,“你说得没错。以前她同朕多说一句都不肯。今日却同朕聊了许多。你给朕出的主意都很好,安排的也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盈燕露出温婉的笑容,“因为婢子知道,陛下对天女是真心爱慕的。” 拓跋焘一屁股坐在圈椅中,“过来给朕按按头。” 盈燕依言起身,绕道拓跋焘身后,轻轻为他按压。 拓跋焘很是受用,称赞道,“你被你家天女调教得很好。这么按按头,发发牢骚,的确会舒心不少。” 盈燕笑道,“是啊。天女就经常让婢子这样给她按压。没想到陛下也喜欢,真是再好不过了……” 盈燕心里有些许愧疚。这样利用邀雨喜欢的东西和关心的人,其实都是为了让拓跋焘更加信任和依赖自己。 等有一天,拓跋焘只愿意同自己诉苦时,盈燕就会在拓跋焘心中拥有一个重要的位置。 这个位置会保住盈燕的性命,也会保住她的前程。 对盈燕来说,檀邀雨若是能心甘情愿地嫁进宫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邀雨念旧,一定会照拂自己。只要有檀邀雨在,宫中其他嫔妃便不敢轻易动她。 盈燕有些伤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一切就只能多为自己打算了…… 拓跋焘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人会在佛像的模子上动手脚?” 盈燕轻声答,“天女几次差点儿被人设计陷害,主使必定是在陛下身边,跟陛下亲近的人。陛下此次如此大张旗鼓,那人也必定会来从中作梗。” “所以你就建议朕去找个与立后没有瓜葛的可信之人,另外准备一个模具。”拓跋焘舒了口气,“你倒是跟着雨儿学了不少。” 盈燕浅笑,“陛下抬举婢子了。婢子怕是连天女的一成都没学全。” 拓跋焘也认同道,“她的确是很特别。朕一定要把自己身边这根肉刺拔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分界线 檀邀雨自肴楼离开后,就处在暴怒的边缘了。 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这么简单的伎俩给蒙混了过去!果然还是敌人的食物太好吃吗? 邀雨一个人恼怒地闷头往前走。墨曜和祝融两个人快跑断腿了,才勉强跟上她。 三个人就这么一路从肴楼走回了白衣庵。一进到庵内,就看见那位有些微胖的住持师太正在院内同一位贵妇打扮的人说话。 邀雨看见住持师太就气不打一处来,早上没敲门就闯进她房里的帐还没算呢! 邀雨带着怒意,冲着住持师太就走了过去。住持师太此时也注意到了她,暂停了同那位贵妇的对话,转过来冲着邀雨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邀雨哼冷,“你这求饶的咒语对拓跋焘管用,对本宫可没效果!” 邀雨原本想教训住持师太几句,让她知道,自己虽然暂居白衣庵,可还真不是寄人篱下。 只是邀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旁边的祝融干呕了一声。 邀雨转头去看祝融,一见他的表情就疑惑地皱起眉,“肉?” 祝融点头。 “谁身上的?”邀雨问。 祝融用手指了指住持师太。 邀雨本来还在克制的怒气顿时就失控地炸了! 她一把揪起住持师太,“你个老虔婆,整天给我们杂面馍、洗菜水吃,自己却在背地里偷偷吃肉!你的清规戒律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住持师太和那位贵妇均是一惊,不知道邀雨怎么会突然如此。 住持师太微胖的身体在邀雨手中拼命挣扎,“施主莫要信口开河!贫尼何曾破戒!” 邀雨冷哼,“还不承认?祝融!” 祝融皱着鼻子上前,那位贵妇看到了祝融的脸,吓得惊叫一声,摔倒在地。 住持师太起初还笃定自己已经洗过手,熏过香,没人能闻出她身上的肉味儿。 结果祝融一露真容,师太就被吓得瑟瑟发抖,“这、这是何方妖孽,快走、快走开!” 邀雨讽刺地笑道,“怎么,你不认识祝融仙君?真是有眼无珠,白念了这么多年经!” 祝融很快就在住持师太的布袍后面找到了一小块油污。 祝融除了不吃没毒的东西,对肥肉的油味儿更是出奇地敏感和讨厌。邀雨平时就算是吃了腊肉中的肥肉,都得去换衣服,除掉味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不是吃素的! 邀雨揪着住持师太衣角上的油污,对师太冷笑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住持师太犹自狡辩,“这、这是灯油!是灯油!” 邀雨抬手将住持师太扔在地上,对墨曜道,“带着祝融,去她房里搜!” “你敢!”住持师太厉声尖叫! 邀雨飞起一脚,她旁边三个人合着都抱不拢的大香炉,就被邀雨“嗖”地踢飞了出去,“嘭”地一声砸在主殿的台阶上,里面的香灰全都散了出来,飘在空中呛得人直咳。 上香的女眷们原本躲在主殿里面看热闹,此时全都惊叫着从主殿跑出来。邀雨也没拦着,任由她们逃出白衣庵。 可那位之前同住持师太讲话的贵妇却被邀雨扣了下来,“你走不了。你还要给本宫做个见证。” 没一会儿,墨曜就带着好几包东西回来了。有些是果子蜜饯,有些是小块儿的点心,更多的就是纯粹的炙烤肥肉,白花花地看得邀雨都反胃。 住持师太颓然低下头,她就是好这一口儿,戒不掉啊!她已经小心再小心,怎么就被这半人半兽的怪物给闻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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