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善宁终于勉强勾起笑,“是。” 看她实在没精神,林皇后又嘱咐了两句,便离开了,房间里只剩宋善宁一人。 攥紧的拳头终于松开,宋善宁滑进被子里,半张脸都埋进去,偷偷地吐出一口气。 那夜之后,她还曾遣人去燕京府报官,想让衙门处理,但之后再没有任何消息。 她又偷偷叫人去查,也没有什么线索。 怪不得能处理的这么干净…… 惠国公府,可不是就能一手遮天么。 当日那女子为何会死,她和钱兴为有什么关系? 母后又知不知道钱兴为的真面目呢? 宋善宁伸手敲了敲太阳穴,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这时,房门被敲响,是碧螺的声音,“殿下,您醒着呢么?马车已经备好了。” 宋善宁轻声答应,“进来吧。” 既然理不清,就等回府再说,至少先离开这。 重新梳洗之后,宋善宁与碧螺一道出门。 可拐出拱门才发现,钱兴为竟等在马车旁。 只看到一个背影,宋善宁便觉得自己呼吸一窒,她下意识抓紧了碧螺地手臂,停住了脚步。 钱兴为循声回头,恭敬行礼,“臣钱兴为,参见永安公主。” “原来是……钱世子。”宋善宁佯装镇定,问:“钱世子有事?” 钱兴为温文一笑,“皇后娘娘说您身子不适,不放心您独自出门,吩咐微臣送您回府。”
第2章 反抗 说完,钱兴为竟亲自撩开车帘,等宋善宁上车。 宋善宁的腿上却像灌了铅,不愿挪动半步。 钱兴为如何还看不出她的异样,些许的探究一闪而过,他再度开口,“殿下?” 可他的目光实在锐利,看得宋善宁心口一跳,只怕再僵持下去,会让他起疑心,宋善宁掐着袖口,勉强勾出三分笑意,“既如此,多谢钱世子了。” 她在心里悄声告诫自己,要镇定,不许怕。 可弯身钻过他的手臂时,宋善宁还是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好在车帘很快落下,将两人彻底隔开。 前半程倒还算是相安无事,宋善宁缩在一角,一声不吭也便罢了。 不想在马车穿过十字大街的时候,钱兴为却忽然控马靠近,那一层薄薄的窗帘,根本隔不开他的声音。 “殿下,您是不是见过我?” 宋善宁悚然一惊,好在钱兴为在外面,看不见他的表情,“世子说笑了,我久居深宫,我们怎么会见过。” “唔。”钱兴为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好奇,“那微臣怎么觉得,殿下有些怕我?” 宋善宁干笑一声,解释:“我不常见生人,让世子见笑了。” “公主说笑了。”说完这句,钱兴为便没有再开口,可宋善宁却心如鼓擂,这实在是个聪明的人。 一阵马蹄声走远,应当是钱兴为又与她的马车拉开了距离。 宋善宁深呼一口气,挑开车帘一角,市井繁华霎时映入眼帘。 她撩开车帘,想到还有多一半的路程,就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 熟悉的牌面划过,宋善宁几乎来不及思考,伸手拍了拍车窗,“停车。” “吁——” 车夫扬鞭,马车在巷口刹停,钱兴为听到动静回头,“怎么回事?” 宋善宁扶着碧螺的手臂走下马车,她身上还穿着赴宴的礼服,在大街上实在过分显眼,因此戴了帷帽,轻薄的纱将她的表情遮住,总算稍稍放松了些。 钱兴为长眉微蹙,“殿下……” 宋善宁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与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我忽然想起来,今日本与人有约,钱世子不必再送了。” 钱兴为奇怪地问:“殿下不是身子不适,还要赴约?” 更何况,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本应在宝津园用膳的,已有宴会在前,还会在酒楼约人吗? 宋善宁又何尝不知道这理由荒唐。 可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好的理由了,她干脆不解释什么,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 钱兴为抬眼看着眼前的酒楼,挑高五层,欢门上挂着“双陆”的牌匾。 见宋善宁姿态坚决,他想了想,问:“既是有约,微臣便先行告退。” 宋善宁一颗心总算放下,却不想他还有后半句要说:“只是,这里鱼龙混杂,微臣实在有些不放心,不若将殿下送进去,再告退也不迟。” 宋善宁一怔,忙道:“不必了……” 钱兴为却仍是那番说辞,“微臣毕竟是受了皇后娘娘的嘱托,不敢不尽心。” 又将皇后搬了出来。 宋善宁不得不将情绪强压下去,好在钱兴为的说法尚在情理之中,她轻轻点了点头,“那……麻烦钱世子了。” 宋善宁今日赴宴,是皇后专门派人来接的,因此,身边除了一个碧螺,并未带其他护卫。 眼下跟着的,全部都是林皇后的人。 她命这些人都在下面等,然后带着碧螺,走进了双陆楼。 钱兴为跟在后面,很守规矩地离她一尺有余。 宋善宁脊背发寒,手心不停的冒出冷汗,好在有帷帽的遮挡。 好容易到了三楼,宋善宁径直走向最里面的房间。 她与双陆楼的老板娘是旧识,两人相交多年,这三楼的天字房,便是老板娘专门为她留的。 一个多月没来,宋善宁莫名有些紧张,她停在门前,转身对钱兴为说:“钱世子,便送到这吧。” 钱兴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紧闭的房门,微微一笑,“好。殿下进去吧。” 宋善宁掌心沁满冷汗,她稍稍欠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入眼是一架十六折立式屏风,将里间的情形遮住,一边装模作样地轻唤了一声“阿钰”,一边示意身后的碧螺赶快关门。 吱呀一声—— 房门紧紧阖住,一切都被挡在门外。宋善宁深呼一口气,缓缓地抱膝蹲了下去。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又好像发生了很多事。 她疲惫地弯下秀颈,帷幔趁机滑落,肩头的发辫垂落到胸前,她朝碧螺伸了伸手,语气里带着一点小小的嗔怨,“方才吓死了,碧螺,快扶我起来。” 正在这时,里间内忽然传来两道脚步声。 宋善宁动作一滞,与碧螺相视而望,眼睛里藏着明显的警惕。 ……怎会有人? 碧螺伸手按住腰间,侧身挡在宋善宁的身前。 还不等她们先出声,一道疑惑的质问声传来,“你们是何人?” 宋善宁循着声音望去,首先入眼的是一个年轻男子。 他五官俊朗英挺,尤其是那双凌厉逼人的丹凤眼,深邃且惊艳。 只不过此时眼底仿佛布满了寒霜,活似一柄冻了千年的冷箭,沉沉地压向她们。 在他的后面,站着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眼睛瞪得圆圆的,方才那质问声,应当就是他问的。 看他们的打扮和行为举止,不像歹人,宋善宁上前一步,抿唇道:“不好意思,我们进错房间了。” 大约是方才带着帷帽的关系,闷得脸上有些汤,眼尾也有些许的发红,那颗泪痣在潋滟红色中更加显眼。 说话间,薄唇轻抿,眼尾上挑,带着莫名的可怜。 后面的荆阳探头看过来,一时间竟有些愣怔。 谢谌却仍是那般不近人情的冷漠,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之后,说:“我要用膳了。” 这便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宋善宁有些为难地看了一下身后的房门,钱兴为走了么? 她不确定,亦不敢冒险。 思来想去,她终是艰难地开口,“这位公子,我,可以再坐一会儿吗?”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这话没理,懊恼地咬了咬唇。 荆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夸张地掏了掏耳朵,可再看那姑娘欲言又止的模样,倒像是真有这个意思。 这么好看一个美人,穿得又这么贵重,随便扯下一颗珠子,都能包下这雅间半月。 干嘛非要待在这里啊。 难不成…… 荆阳年纪小,心思也活络,最后视线落在谢谌身上,忍不住琢磨,总不会是因为自家公子长得太俊,一下子将这位天仙迷倒了吧…… 谢谌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悦地皱起眉,盯着宋善宁的发顶许久,才终于开口,“姑娘若是喜欢这间屋子,在下便让给姑娘。” 说着,他抬步便走,根本不等宋善宁的回答。 腿又长,等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到了门口。 眼看着便要去开门,宋善宁忽然伸手,一把扯住了男人的袖口。 “别走!” 这一切都是出于下意识,握住他袖口的时候,宋善宁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男人成衣的布料,不似女子的裙装那般柔软,质地有些硬,磨得她掌心有些痒,一团火似的在掌心灼烧。 宋善宁蜷了蜷手指,想要松开,却又握得更近,“公子,可以等一等吗?” 可是男人并没有理会她的请求,俊眉再度蹙起,他侧过身子,直接抬手按在她的手腕上,不容置疑地将她的手指拂开。 “姑娘,请自重。” 说着,他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看见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宋善宁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好在走廊里并没有钱兴为的影子。 荆阳见自家主子走了,连忙收拾了桌上的东西,也跟着跑出去,经过宋善宁身边时,还眼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宋善宁的双颊腾得一下变红。 她使劲咬了一下唇,方才难道是撞了邪,怎么能做出这样大胆的事。 碧螺看着自家公主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外面,“殿下,您没事吧。” 宋善宁捂着眼睛摇了摇头。 没一会儿,老板娘陆钰赶来,一边叫人重新安排间上房,一边奇怪地问:“你上次不是托人给我带话来,说最近身上出了疹子,不想出门的吗?” 宋善宁这才想起来,上次遇见钱兴为,就是因为参加陆钰儿子的满月宴,因为怕她得知真相自责,便随意找了个理由。 也怪不得那房间会出现别人。 宋善宁也没解释,只说自己在府里太闷。 陆钰是商户女,最擅察言观色、与人打交道,这会儿看着宋善宁神色有异,忍不住问:“善善,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她比宋善宁大五岁,性子沉稳可靠,两人身份虽有云泥之别,宋善宁却一直把她当亲姐姐来看的。 此时听到她问,宋善宁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绷断。 她扑进陆钰的怀里,紧张、委屈、绝望……所有的情绪混在一起,化作眼泪决堤而出。 “阿钰……” 后面的话断断续续,有些含糊不清,但陆钰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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