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莲蓬有何不妥?”许仲阳问。 “莲花出淤泥不染,方为观音菩萨之座。唯有莲花清白,方可硕果,莲蓬故有证莲花清白之意。而那支莲蓬,在阿英含恨落水时,便被她的怨气所倾入,粒粒果实,化为恶眼,监视着你。若是诸位不信,大可去瞧瞧,那莲盘中的,可还是莲子?” “因此,在叶少爷下水捞尸之时,恶眼便缠上了你。倘若你洗心革面,浪子回头,想必屁事没有。可偏偏啊偏偏,偏偏叶文德你死性不改,贪欲占心,还想着骚扰其他女子,故而身上长了重瞳之眼。” “第一双重瞳之眼,是在你阿英的尸体上找不到这块玉佩,又将她重新抛入水中后生的。你每做一次坏事,便会生出一些恶眼,且疼痛到难以忍受,以提醒你。恰好这些天连日阴雨,使你没法子出门,这才延缓了恶眼的发作。” “至于其他的,我猜,是昨夜吧。昨夜你死不悔改,还想去玷污旁人······” 说到这儿,温佑棠敛了话。 阿成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许妩嚷,“我就说了,我才没有去你房间。这下破案了吧,是他!是这个死不悔改的怪胎!” 许妩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怒骂一声,又想上前,被许仲阳拽了回来。 叶文德似乎对怪胎一词极为敏感,怒视阿成,“小子,你再说一句试试?” 叶老爷本想是寻个能人异士为叶文德祛除邪祟,温佑棠确实有些本事,可这人却将叶文德的一些腌臜事尽数抖落出来,况且,他们一群人还十好几张嘴。心中不免有些不痛快,按住叶文德紧攒的拳头,催促道,“大师,那这邪祟,该如何祛除,您说个法子,这酬金,随您开就是。” “有言道,天道有常,报应不爽,种其因者,需食其果。所以啊,这是令郎的报应啊!” “大师!”叶老爷沉声唤他,脸色有些铁青。他是敬温佑棠有些本事,才对他如此优待,如今酬金也随他开,可这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如此难听的话,委实是嚣张了些。待他解决了文德的邪祟,再······ 温佑棠瞧见叶老爷的脸色,笑笑,“酬金便不必了。昨夜在贵府借宿一宿,就当是回礼吧。既然恶眼之因已经寻出,接下来要如何祛除,自然是在令郎了!恶眼是因死者怨气仇恨所生,只要消除这怨气,令郎的重瞳之症便会好了。” “那该如何消除怨气?”叶老爷缓下脸追问道,问完后,自个儿方反应过来。 如何消除怨气,自然是为阿英申冤了!可这阿英的冤,是文德犯下的。如此一来,还是逃不过。叶老爷想通这一环之后,扭头看了看叶文德,两人对视上,似乎都有了相同的想法。 两人的举动,被温佑棠尽收眼底。这人握着拳头搁在唇边轻咳一声,缓缓道,“叶老爷,感念昨日贵府招待,温某好事做到底,也替你们寻了解决办法来了!” “何法?”叶老爷狐疑的看着他,似是有些不信。 叶文德抢道,“爹,莫要信他的话!这人就是骗子,满嘴胡话。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咱们大可再寻能人过来,我还就不信了,除了他,无人能除这邪祟。” 温佑棠笑笑,朝阿成看过去,“阿成,去请进来。” “爹,你,莫忘了,他将才就诓骗我,要是有法子,早就解了,何必磨叽至此,这人就是骗子。今日若是让他走了······阿英这事已经过去了,民不举官不究,咱们再寻其他法子便是!”叶文德继续劝道。 这自称大师的温佑棠,打进门开始,就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不仅诈自己,还用幻术胁迫自己将阿英一事说了个干净。这人心思太深,若是让他离开叶府,后果不堪设想。 叶老爷正思索着叶文德的话,前院门口便传来动静。 一行官差由宋扬生领进了厅堂,“温兄,你让我去调这衙差作甚,咱们今日可得紧着时间赶路了!” “宋公子,您莫急,咱们这也收尾了!”阿成笑嘻嘻的答道。 叶老爷双目紧紧盯着院门口,本在看见官差时松了口气,而后听见宋扬生的声音时才注意到这个人,顿时觉得有些不妙。他是谁?为什么会领着官差,听那语气,还和他们相识? 他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咯噔一下,便听见温佑棠开口了。 “叶老爷,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京城来的官爷,刑部的宋主事,至于这位呢,是京城国公府的少爷,也在刑部任职。既然要伸冤,少不了衙门,所以,温某便擅自做主,将这官差给您叫来了!” 宋扬生哦了一声,“就这事儿啊,那好说。昨夜在贵府借宿,叨扰了一宿,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今日既然有用得上的地方,我宋扬生必定全力相助。对了,温兄,查谁的案子?” 叶老爷一哆嗦,浑身无力朝后倒去,被同样颤抖着的叶文德勉强扶住。 躲了一上午的日头,总算从云中探出头来,泥土路面坑坑洼洼中还积着水,马蹄掠过,溺水四溅。 许妩说什么也不肯跟着走了,可许仲阳不发话,她只得闷闷的生气。还是温佑棠牵了一只从老乡手中买来的小毛驴给她,她看了眼许仲阳的脸色,嘟囔着才手脚并用的爬上去,费了好大的劲儿。 “对了,先前老奶奶不是说有水鬼吗?阿英是化作水鬼了还是怎的?哦,还有,那些小童不是也落了水吗,为何没生恶眼?”许妩在毛驴上稳住身形后,喘了口气追问道。 傅宝云也从他们的口中听说了恶眼一事的大概,挑了马车的窗帘,探出头来,“可是因为小童们心思纯良,未做坏事,所以才未被恶眼倾体?” 温佑棠笑的高深莫测,就是不答。 急的许妩心痒痒,毛驴也察觉了主人家的躁动,扭动起身子来,差点将许妩摔下去。 还是许仲阳在一旁钳住绳子才没让毛驴失控,“哪有什么水鬼!若是单说恶眼不侵体,倒是有可能是小童单纯,至于水鬼······” 许仲阳看了一眼温佑棠,“几人都落了水,偏偏只有叶家少爷生了怪疾,难免让人奇怪。温兄便提议去落水小童家去看看,这才得知,是那几个小童在河边玩耍,不听大人劝告,误入了深水,担心被父母责骂。又想起没捞起阿英尸身时,大人们说是水鬼掳了去,这才一起合谋说是看见了阿英。” 傅宝云听完若有所思,“稚童顽皮情理之中。若是不道出实情,咱们也误以为有水鬼了吧!多亏温先生心细,察觉出来。” 许妩嘁了一声,“多亏他有什么用,若不是三哥和宋大哥的身份,就算破了案,咱们今儿个,怕是也要一起交代在那叶府了吧!叶文德那货色,心狠手辣,又贪财好色。呸!” 说完之后,许妩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叶文德发狂后要朝他们冲过来时,温佑棠伸手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场景,脸一红,又有些别扭。忍了忍,偷偷朝温佑棠看过去。 那人板着身子,看不清正面,并未反驳她,似乎是笑了笑,“许小姐言之有理。”
第1章 香满楼(一) 留云镇是通往遂云路上的一个小镇,因着是京城南下的的必经路,虽是小镇,但也沾了不少光,来往的路人过客使得这个小镇更加繁华。 许仲阳出发之前倒是听梁兴良提过一嘴,那厮最是爱搜罗这种趣闻轶事,听说他要经过留云镇时,特意还叮嘱他,一定要好好感受一番留云镇的风土人情。 古人有云,世间万物皆为过眼云烟。而留云镇留云镇,则取留云之意,大有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之意。 因此,这小镇之上,吃喝玩乐怕是比京城有过之无不及。 一行人打进城之后,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此时正值傍晚时分,夜市已开,街道两旁灯火通明,往来行人熙熙攘攘,面带三分笑意颇有兴趣的挑选着小摊上摆出来的玩意儿。 从童子乡离开后,已经连着赶了三日的路了,就算他们几个大男人熬得住,马匹与傅宝云几人也是受不住这般折腾了。 许仲阳同宋扬生一合计,这儿刚好有个小镇,不用风餐露宿,今夜便在此歇息,明日一早再出发。 找了一家客栈放下行李后,几人便到大堂用膳。这客栈生意不错,又恰逢饭点,大堂上座无虚席。等待上菜的时候,便听见隔壁几桌的人似乎都在讨论一件事儿。 “那邓明山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啊,能够娶上王小姐,啧啧,怕是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刘生,你莫要阴阳怪气酸溜溜的,那也是人家有本事!”一人说道。 之前说话的那刘生嘁了一声儿,“呸,有本事?有什么本事?不就是生的白面净气些?顶什么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笑话,人家王家什么身家,那香满楼的生意如此火爆,就算他每日撒着银钱去烧着玩,也够他烧几年,更何况要他一个姑爷做什么粗活?”另一人道。 “哎呀,你们别说了,刘生爱慕那王小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被一个外来子插了队,心里可不得憋屈着。酸溜也是正常了,没去砸场子就是好的。” 周围的人哄笑起来,“他敢去砸么?香满楼为了仙儿小姐的亲事,可谓是下了大手笔,凡今日去消遣,一律让利。刘生,你可敢冲冠一怒为红颜?” 刘生被一群人打趣,估摸着是喝了二两酒的缘故,脸色微红,但可没让嘴,“爱慕仙儿小姐的又不止我刘生一人,有什么好笑话的?我就问,在场的诸位,有谁敢说自己没动过这心思?有谁?敢拍着胸脯说你不爱慕仙儿小姐?” 一人高喝,“你别打岔啊,咱们是问你敢不敢砸场子?” “那你们敢不敢?”刘生反问。 本想看好戏,没承想惹了个无趣。还是周遭有人反应快,赶忙打圆场,“哎哟,就算是砸场子,也轮不到刘生去吧。那屠夫张还为了仙儿小姐和铁匠干了一场,还有那王公子,先前也大言不惭的说要休妻迎娶仙儿小姐,结果被家里的母夜叉拎回去好一顿教训,现下只敢偷着和咱们打嘴仗了。” “爱慕仙儿小姐的大有人在,就连唱戏的戏子,干活的长工都敢痴心妄想。再者,就算砸场子,也轮不到咱们,刘生,你可别听他们瞎讲,他们就是指着你去当出头鸟,好看笑话呢!” “是啊是啊,都是闹着玩儿的。你可别当了真啊!” 刘生嘟囔一声,“我又不傻。不说了,来喝酒!” 于是这茬就此打住,又聊起哪家昨夜遭了贼,哪家突然发了大财。 许妩听得发了神,不禁感叹,“他们口中这仙儿小姐,也不知是何等貌美,竟惹得这么多人为她争风。倒是让我也想睹一睹美人容颜。” 店小二正好端着木托盘上菜,一一将菜摆上桌后才道,“几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将才客官说的仙儿小姐是咱们留云镇最大的酒楼--香满楼王掌柜的掌上明珠。仙儿小姐人美心善,待人有礼且不分贵贱,再加之会琴棋善书画,因此也有留云第一才女的美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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