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时实在好奇云若妤究竟写了什么,能把云凤岚搞得如此战战兢兢的,也没有和齐栾迂回,直接开门见山。 齐栾听到这里也不去纠结顾锦时为何一定要这话本,他满脑子都是顾锦时那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 “既然姐夫都那么说了,那我也厚着脸皮提了,要借一借你的官服。” “噗——” 顾锦时被茶水呛到,他鲜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齐栾像是已经过了纠结和尴尬,脸皮变得愈发厚起来,再一次“需要姐夫借官服一用。” 顾锦时:“…这,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小五又要人陪她演戏? 顾锦时想到他的官服,又想到那话本,有一个念头跃上心间,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齐栾,“难道?” 齐栾满脸无奈的点了点头,“她如今,认定自己是长公主……” 齐栾这么一解释,顾锦时就听明白了,又仔细的询问了一番,彻底明白了来龙去脉。 于是,这两人就达成了协议,一手交话本,一手交官服。 顾锦时的官服,也一共只有两套,一套冬季,一套夏季。 想要匀给齐栾也不成。 因为这件事情,顾锦时和齐栾不得不提早半个时辰出门,于是两人约定,待到齐栾出门之后,去酒楼更换官服之后一块儿去上朝, 齐栾穿的自然还是文官的官服,虽然这官职低了些,却也能省去许多的麻烦,他一直都记得,朝堂之上还有一个和自己一块儿金榜题名的姜贤。 叨叨起来没完没了。 齐栾为了避免麻烦,也着实懒得解释。 但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顾锦时和齐栾的行为被有心人看了个正着,一状告到了顺帝那儿,说顾锦时和齐栾结党营私。 顺帝看着这诉状,一时之间都不知要说着臣子耿直,还是要说他死心眼儿。 一个是他的大女婿,一个是他的小女婿。 想也知道他会偏袒谁。 况且这两人为何去酒楼,顺帝心中比谁都清楚。 只不过这两人一个是文官,一个是武将,顺帝为了朝臣们安心,还是要过问一番的。 最后他雷声大雨点小的斥责一番,便将这件事情给揭过了。 齐栾没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云若妤的身上,去岁出兵南疆,虽然没有找到那传说中的圣花,倒是找到了解毒的良药,齐栾身上的伤口总算是好全。 但他却对那圣花上了心,只要有一丁点儿的希望,齐栾也想要用它来治愈云若妤。 故而一边加派人手去南疆查探,另一边也开始做了别的准备。 他伤势已愈,久居京城总不是长久之计。 幸而如今边关无战事,他还能逗留一阵,倘若南疆有异动,齐栾怕是不能久留。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他心中就有些郁结。 想的多了便觉得不可思议,从前的他可从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真真是,美色惑人。 而被诱惑的齐大将军,甚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说是色令智昏也不为过。 云若妤每天督促齐栾上朝,坚持不懈的早起送他出门,而后再回去睡回笼觉,日日如此,从不懈怠。 虽说婆母早先就说过,他们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让云若妤不必拘谨,她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合适。 便找了个理由搬回了公主府,只是偶尔过府探望齐老将军和阮氏。 这可苦了翁媳俩,每每知晓云若妤前来,都得提前换匾额,真真是甜蜜的折磨。 云若妤不拿公主的架子,把他们俩当成是祖父和婆婆孝敬,对齐老将军和阮氏而言,是很欣慰的一件事。 但因为云若妤如今失忆,情况又变得有些不一样起来,每一次当云若妤离开镇北侯府的时候,阮氏的眼里就会流露出惋惜和遗憾,“也不知五公主真实的性情究竟是如何的。” “相由心生,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齐老将军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因为他们不管什么时候接触到云若妤,她都与他们想象当中的没有什么差别。 齐老将军对这个孙媳妇,那是满意的不得了。 “公爹说的是,儿媳只是担心公主的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阮氏有些心疼。 这病虽然有些折磨人,但他们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担心云若妤的情况,生怕有了什么恶化。 “让二郎再往南疆派些人,找找那所谓的圣花是个什么东西。”齐老将军冷静的下达命令,他以前可是对那圣花不屑一顾的人,而如今,什么都没有孙媳妇来的要紧。 齐栾并不知道祖父和母亲的心中所想,他每日扮演着“首辅大人”出门,早出晚归的。 上朝之前,两人去酒楼互换官服。 下朝之后,两人又一同踏入酒楼,随后各回各家。 这若不是他们俩出行都坐着马车,还真不能瞒天过海。 齐栾从酒楼里出来,和顾锦时各自上了马车,分道扬镳,罗察很快就窜了上来,“将军,南边有消息传回来。” “说。”齐栾按住自己的眉心,想起今日自己升了官,就觉得一阵头疼,如今他不仅要处理军务,还得处理别的事务。 最近陛下甚至在考虑,把他往六部塞。 齐栾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头疼欲裂。 “南疆倒还安分,但据当地的百姓所言,气候有一些变化,属下担心,会有…”罗察的话还未说完,齐栾抬了抬手,示意罗察莫要再提。 他们不过是担心气候有异,会有大灾发生,这些事情他们心知肚明,只是不好说出来。 怕被人冠上一个危言耸听的名头。 “盯紧南疆,莫要惹出什么乱子来。”齐栾面带疲惫的开口。 罗察飞快的应下。 原先和齐栾一块儿回京的那些个亲信,全部留在了南边,如今齐栾身边也只有罗察一人。 两人之间原本就比较亲近,如今更甚。 说完了正事,罗察便有心开玩笑,“属下还未恭喜将军升职。” 齐栾听见这话没好气的横了罗察一眼,看来这人是太闲了,“正好,我这儿有一件极为要紧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罗察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刚刚想要拒绝,就听见齐栾似笑非笑的声音,“为上峰分忧,是你作为下属的职责,难不成你还想要推脱?” 罗察只觉得自己方才太过于嘴贱,什么话不好说,非要扯上这些事情,好在他能屈能伸,立刻闭嘴不言,从善如流的道歉。 齐栾这才放过了他。 齐栾穿着顾锦时的官服,慢吞吞的回到将军府,明明心头烦躁,却还要装出兴高采烈的模样,免得云若妤觉察出什么端倪。 刚刚踏进府门,便扯着嗓子开始喊,“公主,我回来了。” 以往这个时候,他总能听到云若妤的回应,但是今日的情况却有些不太一样,云若妤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的出来。 齐栾满心疑惑的走到了正院。 瞧见鹿竹和银蝶守在外头,他更觉得奇怪,“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公主呢?” 鹿竹和银蝶连忙行礼,“回将军的话,公主晌午过后觉得有些累,便去休息了,这会儿还未曾醒来,奴婢和银蝶正在商量,要不要把公主喊醒。” 齐栾点了点头,便打发她们俩下去,由他亲自去喊云若妤。 见有人接过为难的差事,鹿竹和银蝶麻溜的离去。 齐栾推门而入,屋子里静悄悄的。 他闲庭信步的走近,可很快里间传来了不小的动静,齐栾心中有异,快步走了进去,人未到声先至:“公主,你怎么了?” 他一进里间,就瞧见云若妤狼狈的摔倒在地上,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捂着头,虽看不清楚表情,但齐栾却从那单薄的背影中感受到了她的痛苦 他的心猛然一沉,快步的走上前去扶起她,“阿妤,你没事吧?” 云若妤听见声音,恍恍惚惚的抬起头来,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人,只觉得头愈发的痛了,她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自己,也有面前的人。 她看着他,仿佛是第一次见,又仿佛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脑海中的记忆,渐渐的凝成实质,她注视着眼前这个人,怎么都舍不得移开视线,她好像想起来了,这个人……这个人是—— 齐君檀。 也是她的夫君。 云若妤冲着齐栾伸出手,用力的握住不放,她抬眸,仿佛要把眼前的这个人影,印刻在心里。 “夫君——”云若妤看着齐栾,轻声的唤道。 齐栾咋一听见这称呼,还没什么反应,可很快他就有了疑惑,要知道“长公主云若妤”可从不会喊他夫君,她只会掩耳盗铃的喊他“君檀”,每当齐栾听见这个称呼的时候,他的自制力总会崩溃。 如今齐栾听见夫君这称呼,只觉得疑惑非常。 但他却有了应对的能力,还以为是云若妤的认知发生了改变,一切回到了最初。 谁曾想齐栾还没来得及开口。 云若妤的下一句话,就把他打入了无尽的深渊,“夫君,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穿着大姐夫的官服?” “你可知道,私自穿不合品阶的官服,是会有牢狱之灾的,这件事情大姐夫可知情?” “我虽期盼着夫君建功立业,可做人最要紧的是脚踏实地,夫君你万万不可好高骛远,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云若妤之后说了什么,齐栾一概都没有听明白,他越听越觉得心慌,越听越觉得害怕。 大姐夫? 她这是恢复记忆了吗?想起来了多少? 但后面说的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想起来了还是没有想起来? “娘…娘子,你这是?” 云若妤听见这个称呼,也没有半点不适,她想起自己受伤之后的所作所为,顿时觉得有些羞赧。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夫君…我有一件事情要告知于你。”云若妤面带愧疚的看着齐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忐忑的说出自己的身份来,“我,其实并非是什么山野村妇,我的身份,是个公主…序齿第五,父皇亲赐封号为永安…” “我的身份,我的身份是永安公主…云若妤。” 齐栾傻傻愣愣的看着云若妤,只觉得这会儿根本扶不住人,他自己都快要立不住,只想和云若妤一块儿摔在地上,破罐子破摔,一了百了。 她这是记起来了? 记起来了?! 齐栾急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如今孩子还没有着落,云若妤在这个时候想起来,会不会生他的气?! 会不会再也不理他? “我并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受了伤忘记了许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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