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站着的高个儿拍着他的头,“你没瞧见沈大人是陪着温家姐姐出来逛瓦市的吗?” “还有你,那又不是你姐夫,你怎么敢喊沈大人姐夫呀……” “快别说了……” “被沈大人听见了多不好……” 少年郎们打打闹闹的去了定好的酒楼,坐下来还在议论方才偶遇一事。 温成云听出了他们话语中的惧意,只觉得好笑:“我姐夫又不吃人,那么怕他做什么。”全然忘了自个儿独自一人在他那‘不吃人’的姐夫面前,要多拘谨有多拘谨。 “那是你亲姐夫,你自然是不怕的。” 温成云端了茶盏,喝了两口,怕还是怕的,但不能让人知道。 那头一个认出人来的少年郎,姓苏,名清河,他左右看过,压低了声音,“你们都听说了吧,前两日王二郎犯了事,被殿前司抓进了昭狱,是沈大人亲自监刑,谁求情都没用,挨足了八十棍,听说今个儿还没醒过来呢。” “我家和王家挨着,那日王二郎被送回来时,我瞅见,流了满地的血,我娘说日日都能听见王家夫人在大哭,王家这个年过的怕是不得安宁。” “我爹对我耳提命面,说要是我敢像王二郎一样犯事,被殿前司抓进昭狱,他是绝对不会管我,还要和我划清界限,断绝父子关系。” “我方才认出了沈大人,差一点儿就以为自个儿真的要被抓进昭狱。” 苏清河在那一刻,不停地回忆自个儿到底有没有犯下错事。 “好险我没犯事。” “难怪听说这几日,和王二郎交好的那些纨绔子弟们,连门都不敢出了,街上都清净了不少。” “咱们吃过这顿饭,也早些散了回家吧。” 温成云坐在一旁听着,欲哭无泪,心道完了,他姐和他姐夫,哪一个都不是好糊弄的主儿,他方才扯得谎,怕是被识破了。 作者有话说: 温虞:我的傻弟弟还有他的小伙伴们 我也想不通我为什么码字变慢(反思中……)
第四十章 温虞轻握着那对红线绕。 她方才只顾着看少年郎们闹得笑话了, 稀里糊涂就被温成云给轻易地糊弄过去了。 温成云说这对红线绕是买来送给她和沈遇的,她是完全不相信的。 她们姐弟从小一起长大,温成云眼珠子一转, 她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暂且不论温成云到底为了哪个姑娘,才舍得做回冤大头花上五两银子买两条红线。 温成云明明就知道她讨厌沈遇的很。 什么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同她和沈遇有何干系…… “夫人。” 沈遇忽而停下脚步唤道。 温虞回过神来, 不明所以望向身旁突然驻足的人。 沈遇执起她的手,轻抚过她手中握着的两条红线绕, 取出一条, 淡声道:“成云既然将此物送给你和我,便不要辜负了他的心意, 戴上如何?” 五两银子一对儿的红线绕, 也不过是用十二根细丝线编成一股, 串了一颗红豆的红色丝绦。 冠以同有情人能天长地久互相厮守相关的寓意, 就能哄得那些个涉世未深、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买下。 少年人们会轻易上当受骗。 她可不会。 只是现在, 她看看自个儿和沈遇的手掌上,各自握着一条红线绕, 那两颗红豆静静地躺在掌心里,小小的一颗红豆子, 却被无数文人墨客用相思来灌溉, 让它身价倍增, 成了相思子。 她心中五味杂陈, 久久沉默着。 沈大人看不出来温成云只是为了糊弄她, 才随便找的理由搪塞? 还是说沈大人真信了那摊主的鬼话, 真当这两条细细的红线能让世上的男女都能白头偕老? 无论是哪一个原因, 能让沈遇此刻鬼迷心窍, 愿意戴上红线绕,都极其离谱。 许是她沉默的时间太长,沈遇又问,“夫人不愿?” 温虞抿了抿唇,目露迟疑,轻声道:“夫君,其实我们不戴也没关系的,阿弟不过是为了骗我,才说是买来送给你和我的。” 沈遇轻描淡写的应道:“夫人如何就认定他是为了骗你,而不是真心想要送给我们?” “负了他的一片真心,岂不是可惜?” 温虞一时迷茫,不过是两条红线绕,不戴怎么就成了辜负她阿弟的真心? 沈遇似是短促的笑了一声,温虞没有听清,只看着他的唇好似抿成了一条线,眉眼低垂着,神色似有几分落寞寂然。 “夫人不是不想戴,只是不想同我戴。” “罢了,夫人不愿,那我也不会为难夫人。” “不戴就不戴吧。” 说罢,他便收拢了手掌,握住了那颗红豆。 温虞愈发迷茫,嘴比心快,“谁说我不愿了。” 沈遇轻瞥她一眼,眼中道不尽的怀疑,“是吗?” 嘴比心快的下场,就是即便是为脱口而出的话后悔了,也要硬着头皮往下接着话。 温虞浅浅一笑,红线在她细长的手指上轻饶,绯色徒增缠绵,“夫君可记得那摊主说过,要从今日,开始一直戴到十五那日,都不能摘下。” “夫君当真能一直不摘下?” 沈遇看着她的眼睛,唇边浮起了些许笑意,“为何不能?” 是丝毫不曾犹豫的回答。 温虞抿抿唇,戴就戴吧,不过是手腕上多了一条红丝绦罢了,衣袖一遮也无人能看见,同不戴又有何区别? 她伸出了左手,那颗被捂热了的红豆落在了她的手腕上,像是一滴热血滚烫滴落。 替她系好红线绕以后,沈遇伸出了右手,坦然道:“有劳夫人。” 温虞双手将红线绕在沈遇的手腕上缠了一圈,轻巧的系上了一个结扣。 结扣系好以后,沈遇颔首,似是满意,“还不错。” “夫君喜欢就好。”温虞抿唇一笑,沈阎王最好是能做到十五天都不摘掉! 明个儿她回了家,看她怎么收拾温成云。 要不是他糊弄,她又怎么会现在被沈阎王牵着鼻子走,手腕上带这么一条红线,要戴上整整十五日。 大抵是心里不痛快,温虞瞧中什么,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挑挑拣拣,不知不觉就已经将瓦市逛了大半,她仍是意犹未尽。 买的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不过一想到她今晚买的所有东西也不用她付钱,甚至买来的东西也不必她自个儿动手拿,这些东西买来那都是值得的。 有那香贩眼尖儿,热情地招呼着温虞往他的摊位上看来,“这位夫人,一看您就是爱香之人,您瞧瞧我这儿的香料可都是从波斯进来的,熏屋子、熏衣裳,您要是想要随身佩戴,我还能给您按方子配成香囊。” 温虞来了兴致,“波斯来的香料?” 她拾起一块干树皮轻嗅,轻声询问着香贩,“这是什么树皮,味道有些特别,像是桂花,却又比桂花味道清浅,又有些像五月锦。” 香贩见她果真懂行,立刻就同她介绍起来。 “夫人,您可真识货,这是波斯的桂花树,同咱们大楚的桂花树可不太相同。” “它不止花有香气,连树皮都有香气,但这种香里裹着树油,所以闻着又有些不同……” 瓦市热闹,不止有大楚人,还有周边列国前来做买卖的生意人。 此地人龙混杂,一向是官府巡视治安的重地。 能从此地打马而过的人,除了陛下龙驾游街,也只有甲胄在身的巡逻骁骑。 今日巡逻瓦市的任务轮到殿前司头上。 一队骁骑自前方缓缓而来,两旁行人俱是眼明手快的避让过开,自发的让出了一条他们能过的道路来。 马蹄声传进沈遇的耳朵里,他抬眼看去。 为首的骁骑原是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四周,今个儿当值累人的很,往回巡逻只需一个时辰,便能同人轮值,而今日人手紧缺,每一队巡逻的任务都比往常更重,两个时辰方能交接一次不说,一日要轮值三回。 从天还未亮,一直到宵禁时分,他们都得在这大街上巡逻。 累人的很。 骁骑想要打个哈欠。 只是他刚张嘴,忽而就和人群中的一道目光对上,那哈欠不上不下的卡在了喉咙,险些没有背过气去。 那道目光,仿佛不过是不经意的落在他身上,却有着震人心弦的威慑力,他的背脊霎时挺直,拉住缰绳就要翻身下马之时,互又瞧见对方抬起手无声示意,让他们不必停留,继续前行。 骁骑们得了令,依旧骑在马上,继续缓缓向前巡逻着。 若是行人有注意,便能瞧见这队骁骑,精神气同先前全然不同,身形板正、面容肃萧,甲胄寒光凌冽,威仪尽显,不堕殿前司威名。 却又在路过某一处摊位前,齐刷刷的垂下头,目不暇视的经过以后,复又抬头沉默的前进。 温虞自是也并未察觉,她挑选着香料,颇有些上头。 还起了兴致,挑了五种香料,凑成一方,闻着不错,便将香料各自选了些,让香贩包上。 沈遇自觉给了银钱,看着手中提着的东西,又看了一眼在兴头上,是以眉开眼笑,打心底里都透着欢喜的模样。 温虞虽仍是意犹未尽,可心里头算了算时间,瓦市便算着逛到了尾声。 她自是轻松自在的往马车去,沈遇神色如常,一双手中提着温虞看中的各种小玩意儿。 候在马车前的众人瞥见她二人时,皆是恍惚了一瞬,那当真是他家大人\\姑爷? 直到人走到跟前了,吩咐一声,“回府。” 他们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去牵缰绳,放马凳。 回府时,天色已晚。 用过晚膳,洗漱过后,夜色已深。 床榻上的被子枕头早已是换上了套全新的,仿佛昨夜里那些被水打湿过的痕迹也一并消失。 温虞轻扫过一眼床榻,便坐在妆奁前,慢条斯理的梳着头发,恍若昨夜之事,她早已经忘在了脑后。 沈遇自浴室走出来,抬眼便见看那对镜梳头的人,回过身来,温温柔柔的看向他,“夫君,早些歇下吧。” 她的一头及腰的长发,柔顺的搭在她的胸前,发丝越是乌黑,衬着她的芙蓉面越发恬静自若。 沈遇淡然一笑,“夫人说的没错,是该早些歇下。” 卧房中只有床前的一盏夜灯,其余悉数被他吹灭,光线顿时暗下。 待他躺在床上时,身旁人早已闭着眼,沉静的睡着。 一张床榻不过半丈宽,他们各自盖着各自的被子,中间只余下些微空隙。 他闭上眼,卧房中便只余下两道浅浅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 他忽闻耳旁想起哀怨的长叹声。 “睡不着,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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