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家大族的院里,自然随处可见都是下人,若是认不得去宴席的路,只管一路问过去便好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晴柔却有些忿忿,小声道:“怎的就这般怠慢我们家姑娘。” 江以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来之前她本以为这江家的关系只不过是尴尬了些,却不曾想过是这般的尴尬,连这门口看门的小厮都知道看人下菜碟,招呼都不曾打一声。 那江曼安竟是顶着江家大姑娘的身份与汪家二姑娘交好,想来这汪二姑娘也不是传言中那般不通情理之人么? 江以桃领着两个小丫鬟沿着垂花门一路穿过了回廊,又沿着那花园的小径一直往前走,终于是遇着前边有了人影,登时就加快了步子赶了上去。 瞧前边那姑娘的打扮,通身十分气派,那发髻之上的珠钗更是华贵非常,应当也是前来赴宴的别家姑娘罢?江以桃心中一喜,这下更是好了,连路也是不用问了,只跟在这几位姑娘的身后走着便能到。 几个姑娘有说有笑地在前边走着,江以桃神色如常地跟在后边。 “你们可知道,那江家的嫡女在半月前就回了盛京城?” 前边忽然传来的谈话声,让江以桃的眉梢跳了跳。 那声音又接着说:“听说是自幼养在京外的,这会儿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接回来了。” “噢,”另一人应了一声,轻笑着温和道,“我听说过,这江五姑娘虽是不在盛京城,可幼时那些事迹却流传了许多年。听闻是个十分守规矩的姑娘,连圣上都夸赞过两句呢。” 是么?江以桃眨巴眨巴眼睛,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想起来这回事儿。 这怕也是什么以讹传讹罢,她怎么不记得幼时还被当今圣上夸赞过什么。 最后一位姑娘十分不屑地哼了哼,捻着一方帕子拭了拭唇角,淡然道:“我这儿倒是有些密辛,这江家的五姑娘这番回京是要送进宫里去的,也不知为何这半月里来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呢。” “咦,竟是有这回事儿?”第一位讲话的姑娘怔了怔,难以置信道,“却也不能罢?不是自幼养在京外的庄子么,怎的忽然间就要送进宫里去?” “嘁,什么京外的庄子,你也信。”那十分不屑的姑娘又哼了一声,不满道,“怕是犯了什么事儿,找了个由头送走了罢,若这些年真是在京外的庄子,怎么就十年不曾回过盛京城里来了。又不是有什么洪水猛兽,不过就是回不来罢了。” 那温和些的姑娘有些不信:“不能罢?” 江以桃额角一跳,也不知怎的就听了自己的闲话。倒不是她多么真心想听,实在是这三位姑娘有些不知收敛,议论闲话也要说得这般大声,生怕这园子里的别人听不到一般。 两个小丫鬟也不曾想过能听得这般密辛,霎时间连呼吸的声音都小了下来,极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走路的两条腿像是筛糠一般抖个不停。 晴柔欲哭无泪地想着,她可不是故意要听主子的闲话的,虽说……虽说大部分的事儿她在私下也是早就知道了。可、可主子也并不知道自己都知晓,不会今日这宴席结束之后自己就被发落去做些什么苦力罢?她、她也不是故意的呀…… 晴佳倒是没有想得那般严重,只是悄悄地抬眸瞧了瞧自家五姑娘的背影,在心中浅浅地叹了口气。 她这姑娘,若是真像那些谣言说得那般,那可自小便是个可怜人了…… 也难怪二爷能下得去那般狠手,毕竟是十年都不曾见过的女儿,即便是血浓于水,也该在这十年里冷下去了,哪里还有几分亲情可言。 何况江家又是这样大的一个家族。 江以桃只觉着有些窘迫,到底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听见了自己的闲话,这番感受也是十分奇异的么。 前边那几个姑娘竟是就这样闲扯了一路,直到远远地能瞧见一座琉璃宝盖顶的小亭时,这几位姑娘的谈话声才渐渐小了下来。 江以桃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几个姑娘竟是一路都不曾发现身后还跟着别人,这感觉便更是奇异了…… 果真是些心思单纯的姑娘。 “呀,五妹妹。”江曼安竟是正巧在亭前站着,瞧见了江以桃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扬声喊道。 江以桃顿了顿。 这下前边的几个姑娘终于是发现了身后还跟了个别人,她们自然也是认识江家的这个大姑娘,听她喊了一句五姑娘,登时脸色齐齐地白了一白。 然后三个姑娘顶着煞白的脸,动作僵硬地回眸。 …… 江以桃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窘迫地眨眨眼,试探道:“唔……倒是挺巧的么。” 三个姑娘的脸又齐刷刷地白了白。 作者有话说: 不要在背后说别人闲话,因为一般都会被听到(。感谢在2022-02-28 22:41:36~2022-03-01 23:5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从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糯糯粉汤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灼热 江以桃沉默半晌,最终还是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来,仿佛方才这三位姑娘议论的人并不是自己一般,表现得十分淡然。 淡然到这三位姑娘也差点儿以为,眼前这人并不是江家的五姑娘了。 毕竟有哪个姑娘是听见了别人在背后说自己闲话,还能这般悠然自得的呢? 没、没有罢? 可方才那在不远处喊着“五妹妹”之人,确实是那江家的大姑娘,这是不会认错才对的,难不成……这江家还有另一位五姑娘? 今日的天气确实十分好,是盛京城自入春以来最好的一日。 和煦的阳光照在这三位姑娘身上,她们却仿佛是如至冰窖。哪里有什么另一位五姑娘,这样离谱的事儿,江家确实只有一位五姑娘。 就端端正正地站在自个眼前。 跟在自个的身后走了一路,甚至是听了一路。 江以桃瞧着这三个姑娘愈发苍白的脸色,心里头那点儿不适倒很快地淡了下去,左右这谣言总是挡不住的么,她们也不过是不知从哪儿听来的罢了,顶多也便是这三位姑娘不值得深交罢了,也不好在别人的宴席之上将气氛搞得太过尴尬才好。 思及此,江以桃淡淡地笑了笑,主动地走到了三位姑娘的前边去,稍稍躬了躬身子,温声温气道:“想来你们是知道我的,以桃这边给各位姑娘们问安了。” 这算是给了个台阶下了,三个姑娘的脸色这才渐渐缓和起来。 那方才十分不屑的姑娘倒是先开口道:“见过江五姑娘了,若是改日有空,还请江五姑娘来我院里喝上一盏茶,只当是今日的赔罪了。” 江以桃笑了笑当是回应。 刚好是江曼安从亭子那儿走了下来,听见了这姑娘的一番话,有些不解地瞧了瞧,又问道:“五妹妹,什么赔罪不赔罪的,莫不是人生地不熟被欺负了?” 江曼安认得这三个姑娘,方才说话的那是永平侯府徐家的二姑娘,另外那两位,眼瞧着温和一些的是赵家的三姑娘,另一位则是孙家的大姑娘。 这徐二姑娘闻言终于是赔了个笑,又说:“曼安姑娘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哪儿会欺负江家的五姑娘,不过是这一路走来竟是没发觉江五姑娘在身后,自觉有些失礼。是吧,江五姑娘?” 江以桃眼瞧着那位姑娘露出了些哀求的神色来,想着这会儿并不明白这位姑娘是哪家的,一时间也不好拆台,只好应了声道:“是这么回事儿,倒是这位姑娘十分客气,好邀着我去喝茶呢。” “是么。”江曼安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她最是明白这盛京城中世家贵女的两幅面孔,人前一个两个都是温和有礼的样子,人后还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别人呢。可到底自家妹妹都这么应了,江曼安也不好说些什么。 那三位姑娘也不曾想过这江五姑娘会为自己说话,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忧,还慌慌地想着,或许这江五姑娘只是跟在了身后,方才那些谈话她是一句都没听见呢! 偏这会儿江以桃突然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不过这份喝茶的殊荣,以桃倒是受不起。左右我是个犯了事的姑娘,不值当你们为我准备什么茶水的。” 那徐二姑娘登时面色由白转青,感情这江五姑娘是什么都听了去了,那为何还这般出言维护?到底出言维护了也便好了,怎的到头来还要阴阳怪气地拆穿一下。 倒是显得这江五姑娘十分通情达理,自个便成了背后说人闲话的姑娘了。 江以桃还是笑,落井下石一般又补充了一句:“唔,我说的并不是姑娘你,姑娘可不要误会了。” 若是不说这句话还好,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那些个姑娘们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三两成群地朝着这三位姑娘指指点点。 三个姑娘的脸色更是差,最后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落荒而逃似的走了。 江曼安眨了眨眼,又是对自家这个五妹妹有了新的认识,十分感慨道:“原以为五妹妹是个乖顺的小白兔,却不曾想,妹妹这小兔子还会咬人呢。” “唔。”都是跟陆朝学的么。 江以桃也有些不好意思,瞧着那三个姑娘气急败坏的背影,忽然生出了点儿后悔的意思:“日后不会被这三位姑娘穿什么小鞋罢。” 江曼安笑了笑,领着江以桃往亭子走去,边走着边解释道:“那三位姑娘倒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左右是她们在背后嚼别人舌根子,妹妹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么。” 江以桃十分心虚地抿了抿唇,方才来的路上她也打听了不少这位汪家姑娘的闲话,被江曼安这一说,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好像被人在背后悄悄地戳了戳脊梁骨一般。 远远瞧着还不曾瞧个明白,这到了跟前才发觉,用以宴会的这亭子竟是搭建在了湖中,由一条青石板搭的小桥弯弯绕绕地一路引过去。 湖里还有不少去年夏日剩下的枯败残莲,虽是没有夏日里那般莲叶何田田的景色,这方残莲在春日里也是平添了几分萧条之感,竟是有些别样的氛围。 亭内坐了一位姑娘,只那一眼,江以桃便认出了,这位便是那传闻中的汪二姑娘,汪怜。 这姑娘生来便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与江以桃这种因着身子骨不好而瘦弱不同,她活像是江南的一枝莲花,娇弱得仿佛是被暴雨一打,就会凋零一般。 与她的名字十分相符,眼瞧着都惹人怜爱。 汪家姑娘穿一身水一般的绫罗纱裙,鬓发十分随意地在脑后挽了个结,远远地瞧见了江曼安领着江以桃前来,便带着笑意起了身,那身上的绫罗便从她瓷白的肌肤上滑落,垂在脚边,像盛开的一朵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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