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苦着一张脸,倒是显得那位南疆姑娘十分异于常人了。 按理说,这位南疆姑娘应当是在今日要返回盛京城的,也不知是因为昨日的那一番话太过于惊世骇俗,还是圣上以为这位南疆姑娘有几分嫌疑,总之便是十分少见地让这位阿芙姑娘留在了猎场。 其他的几个姑娘倒是先回了盛京城,只留下那位阿芙姑娘与昨日里来呵斥她的少年。 左右江以桃并不热衷于打打杀杀这回事,这猎场上更是没有几个她认识的人,借着这个机会便索性称了病,寻了个借口待在了帐篷里,一步也懒得踏出去。 两个小丫鬟只当自家姑娘是吓着了,毕竟原先还活生生地与自己说话之人,转眼便在你面前吐出一口血来,这样的场景饶是哪个姑娘家见了都得吓一跳。 倒不说别的,光是那血腥的场面,便没有几个姑娘家见过。 若是这两个小姑娘知道自家姑娘在溪山时都做了什么,才更是要吓一跳罢? 江以桃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银镯子,直到外边传来一声呼唤才回过神来,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冲着晴柔说道:“出去瞧瞧是哪位姑娘,听着声音有些耳生。” 晴柔应了声好便撩开了帘子,不一会儿又走进来道:“是昨夜里围着篝火跳舞的那位南疆姑娘,她说寻着姑娘说说话。” “请阿芙姑娘进来。”江以桃虽是有些疑惑,自己与这位南疆姑娘说来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不过人家既然是这样有心来寻自己,也不好让人家白跑一趟了。 晴柔却露出了十分为难的神色,支支吾吾道:“那位阿芙姑娘说是……说是让姑娘去外边寻她,她是不太好进来的。还说……” 晴柔深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那位阿芙姑娘还说,要姑娘单独一人去。这话她只说给姑娘听,是姑娘一直想要知道的事儿,若是旁人去了,她兴许便不说了。 ” 江以桃皱了皱眉,心说这是南疆的什么习俗么,怎么觉着有些怪异。且不说是什么话要说给自己听,左右是她有话要说,又哪里能让自己出去听呢? 想是这么想,也好在是江以桃脾气还算是十分不错,思索了一会儿便叹着气出去了。 两个小丫鬟眼瞧着还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位南疆的姑娘也不过是昨日才这么见过一面,连话也不曾说过,倒是是个不知根也不知底的陌生人,这样让自家姑娘去贸然见面也是说不过去的。 “姑娘,我陪您去罢?”晴佳往前走了一步,试探着道。 晴柔也急切道:“姑娘,姑娘让晴柔也去罢。” 江以桃掀开门帘的手顿了顿,淡淡道:“不碍事儿,我待会便回来了,左右不过是在这猎场的附近转悠,哪里又能出什么事儿。莫要太过担心了,只管好好在这儿等着我便好了。” 两个小丫鬟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眼瞧着自家姑娘的心情不太好,更是不愿说别的去触自家姑娘的霉头了。 江以桃心想着,这位南疆姑娘能知道些什么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事儿呢? 她一直想要知道的,也不过是陆朝的那些秘密,那些被陆朝深埋在心中的,从未宣之于人的小秘密。 难道是…… 江以桃怔了怔,一抬眸就瞧见了那位南疆姑娘站在不远处瞧着自己,她的眼睛几乎是和陆朝一样的黑,眼尾微微下垂着,倒是给她那张艳丽的脸平添了几分温和可爱。 难道这位南疆姑娘,真的知道陆朝的那些事儿么? 江以桃一步一步地朝阿芙走去,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这位南疆姑娘,心口又不自觉地泛上了一点儿酸涩来。 那些事儿陆朝甚至不愿意告诉自己,又哪里会告诉这位南疆来的姑娘? 陆朝即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应当认识南疆国的这位小公主,更是没有机会与她说那些秘密的。 可若是,若是这位姑娘真的知晓呢? 想着想着,江以桃便走到了南疆姑娘的面前,她缓缓地朝着她行了个盛京城的礼,温声温气道:“阿芙姑娘,昨日我们见过的。我是江家的五姑娘,你只管叫我以桃便好。” “唔。”阿芙笑了笑,弯着眸子,意有所指道,“是,我们见过的,我记着你。” 江以桃抿了抿唇,不自觉地想起了太子殿下的那番话,身上只觉像是被小蚂蚁爬过一般,十分不自在。抬眸瞧见了阿芙姑娘那张意有所指的笑脸,更是别扭起来,正想着开口解释又被阿芙一口打断。 “江五姑娘。”阿芙这一声称呼倒是十分有盛京城的味道,她将视线放的很远,好像在看着江以桃身后的那座青山一般,“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儿,若你想知道,便随我来罢。这儿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阿芙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目光慢慢地扫过了周围站得笔直的侍卫们,她的脸上是浅淡的笑意,目光却像是一把十分锐利的刀。 自昨日出了那档子事之后,圣上连夜叫了不少侍卫来,在这猎场里里外外地围了好几层,让那些个世家贵女都有些惶惶了起来,今日清晨的时候在江以桃的帐篷外边唉声叹气了好半晌。 怕是不曾想过会被江以桃听去罢,其间还夹杂了不少江家五姑娘与当今太子殿下的那些个流言,听得江以桃一阵一阵烦躁。 这儿确实不是一个十分好的地方,江以桃随着阿芙的视线环视了一圈,可她到底也不是什么过于天真的小姑娘了,这样贸然跟着陌生人走的蠢事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沉默了半晌,江以桃才斟酌着语气问:“阿芙姑娘,若是你那些秘密并不是我想知道的,那我可就白跑一趟了。” 说完或许是觉着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江以桃又放柔了声音接着说,“阿芙姑娘或许不知晓,我这身子并不好,今日更是称了病没有出门,若是这样来来回回地跑,怕是身子有些吃不消的。” 阿芙十分奇怪地瞅了两眼江以桃:“你们中原人可真是奇怪,连心中有迟疑都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的么。你若是直接说‘你这姑娘瞧着并不可信,我才不要与你一起去,若是你将我抛尸野外可怎么办’,你这样你说我还要信上几分的。” 江以桃很少见过这样率性的姑娘,原先她觉着乔家二姑娘已是个十分率真活泼的姑娘了,现如今才明白原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阿芙见江以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自己,自然明白要将手中的底牌悄悄透露一些,才能引起这位江家五姑娘的好奇心来,便意有所指道:“是那位十三王爷,你想知道他的秘密,对吧?” 江以桃的脸色冷了冷,却依旧没有说话。 底牌已经亮出去了,阿芙瞧着江以桃的脸色便知道鱼儿已经上钩,她笑了笑,也不再过多地说什么了,先江以桃一步转身就走了,便走边说:“江五姑娘,你若是想知道,便只管跟上来。往后你若是还想知晓什么,我可就不一定要说了。” 这位阿芙姑娘像一只轻巧的蝴蝶,她走路的步子很大,并不想盛京城的姑娘那样,小步小步地谨慎走着,生怕哪个步子迈得大了些,便落下一个粗鲁的口舌出来。 可阿芙不一样,她好像是跳着走路一般,只一会儿便走出去了好远。 江以桃抿了抿唇,并不想承认自己被这位南疆姑娘的话给吸引到了,可瞧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却还是抬起脚来追了上去。 只是好奇。 只是好奇罢了,她也并不是很想知道陆朝那个小山匪的秘密。 更不想知道这位阿芙姑娘怎么会知道陆朝的秘密,他分明是谁也不愿意说的,明明自己已经说了那样重的话,说了让陆朝以后不要再来寻她了,可陆朝依旧没说。 这位阿芙姑娘却知道。 江以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自己胸口一点点地泛上一阵酸楚来了,不过是个小山匪,江以桃气哼哼地想,自己才不要将他放在心上。 若是不行,便嫁给太子殿下,还不行,她还能进宫去当个什么娘娘的。 怎么想,真么想都比等着那个小山匪要好罢? 阿芙姑娘走得实在是有些快,江以桃不得不小跑着追了上去,然后就一直保持着与阿芙姑娘间隔四五步的距离,喘着气跟着。 也不知道这阿芙姑娘是听见了江以桃的喘气声还是听见了江以桃的脚步声,她分明是没有回头,却在江以桃跟上来的那一瞬间,轻笑着说了句:“江五姑娘,你果然来了。” 江以桃有些搞不明白这位阿芙姑娘说的是什么话,喘匀了气才接话道:“是,这不是阿芙姑娘希望我来的么?又何苦要说这一句。” 阿芙还是笑,应了一声是,便没有再说话了,带着江以桃往那树林的深处走去。 江以桃哽了一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边一般,忿忿地踢了踢脚边的一个石子,也不认输一般地不再说话了。 两人越走越深,江以桃好像不曾来过这个地儿,却隐约地察觉到了一丝奇异的危险,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告诉她,不要再继续前进了一般。 直觉告诉江以桃,她现在并不在猎场的范围之内了。 或者说,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才是真正的猎场。 清凉的山风带来了属于自然的气息,是不曾有过踏足的、属于野兽的味道。江以桃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紧紧地盯着阿芙姑娘若无其事的背影。 直到了这一会儿,江以桃才回过神来。 或许什么这位阿芙姑娘并不知道什么秘密,那些说了一半的话也只不过是要将自己带出来的诱饵罢了。 又走了一会儿,阿芙终于是停下了脚步来,回身露出一个十分温和的笑意,轻声道:“好了,江五姑娘,我们到了。这个地儿我敢打赌,绝对是不会有人来的,我们能好好地说上一会儿话了。” 这下阿芙又表现得好像只不过是要告诉自己什么一般了,江以桃有些摸不着头脑,谨慎道:“阿芙姑娘请说罢,以桃会安静地听着。” “我说什么?”阿芙的身后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时不时有飞溅的水珠落在她的发梢上,她只是毫不在乎地抚了一抚,便席地坐下,“我得先知道江五姑娘想知道什么,我才好与五姑娘说。对不对?” 也是这么回事,江以桃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那你便说说罢,你知道的,那些关于十三王爷的一切事儿。” 阿芙却忽然间卖起了关子:“江五姑娘,昨日太子殿下还说喜欢你,怎么今日你就对十三王爷的事儿这样上心?难不成太子殿下是单相思,江五姑娘心中的郎君其实是十三王爷么?” 江以桃做皱了皱眉,到底是这样私密的事儿,从一个才认识一夜的姑娘口中问出,多少是有些感到被冒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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