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在记挂这个,他把她拥在怀里:“嗯,很好吃。” 她不由笑了。 “下回做茄饼给我吃。”他提要求,“你记得的,是吧?” 真是得寸进尺,青枝撇嘴:“谁告诉你我记得的?什么是茄饼啊,是把茄子剁碎的那种吗?” 看她装傻,裴连瑛低笑:“你总有一日会记起的。” 她哼一声,转而问案情。 两人说了一会,青枝问:“我娘想去云凌寺,让你一起去呢,你可有空?” “倒是不远,至多一个时辰就够了,可以。” 这就说好了。 等到休沐日,裴连瑛跟青枝早早去陈家,接周茹,陈念一起去凌云寺。 在马车里,周茹又说起姻缘签:“那支是上上签,我看挺灵的,凤凰于飞,看看,可不得是富贵子弟?”暗示陈念将来的夫婿也是富贵子弟。 突然又唠叨起她嫁人的事,陈念皱眉:“嫂嫂,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您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我哪里是不放过你,我是真为你好呀。”周茹欲言又止,不好提苏起,“这是神佛的意思,我只是想你明白,神佛也不希望你不嫁嘛。” 陈念:“……” 她画佛像得心应手,因她相信神佛有大慈大悲,可那是天上的神佛,不是供在庙里,随手选一支签就能得到佛的指示的。 世间数万万人,佛又能都看顾得了? 她用沉默以示反抗。 下车后,周茹便去跟女儿哭诉:“我真不知道阿念是怎么想得了,你下次问问她,省得我担心。她要真不喜欢苏师傅,我也不盼着苏师傅回京城了,可把我累得。我一天天的,不是操心你就是操心你姑姑,我不如早点去见你爹呢。” 青枝头疼。 “我让您别搅和了,你管姑姑作甚?她跟苏师傅都不是孩子,他们自有主张的……您是不是太闲了?” “可不是闲吗,你要生个孩子,我倒是闲不下来了。”周茹不一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青枝:“……” 以为她们是有体己话说,裴连瑛没有跟很紧,不曾听见。 周茹瞄了一眼后面的女婿,低声道:“我也是为你着想啊,你看都过了大半年了,就算我不急,你公婆也得着急,裴家可就他一个儿子……你们应该没有吃什么避子的东西吧?”瞧着也挺恩爱的,怎么还没消息呢? 青枝皱眉:“没有。” “那为何会……” “您别问了,我不知道。”青枝有点不耐烦,她不明白母亲为何关心这些,真的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吗? 见女儿不快,周茹也不敢多问,只道:“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总之我是为你好,你等会诚心一点。” 什么诚心?青枝莫名其妙。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母亲的意思。 那观音确实是观音,但却是送子观音,青枝不满:“您竟然要我拜这个?” “呸呸呸,观音面前你不能不敬,什么这个那个的!”周茹作势打了青枝一下,给观音赔罪,而后看向裴连瑛,“连瑛,拜一拜也没什么吧,你说呢?” 裴连瑛对凌云寺并不熟,他从来不烧香拜佛,哪里想到岳母今日会是此种目的。说实话,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拜送子观音,他其实感觉到了一种侮辱,才不到一年,至于吗?他跟青枝又不是生不出孩子。 可当着岳母的面,不好顶撞,他心里始终记得岳母的好。 在青枝提出退亲时,岳母一直都很坚定的反对。 他拉住青枝的手:“来都来了,一起拜吧。” 青枝:“……” 从云凌寺回来,青枝闷闷不乐。 裴连瑛宽慰道:“岳母求孙心切,可以理解。其实祖母也是一样的心思,你不记得了,过年时就提了。” 那是更急的,青枝哭笑不得:“长辈们都喜欢抱孙子孙女吗?” “当然,尤其我们两家都子嗣单薄。” 倒也是的,裴家就他一根独苗苗,不然裴辉当初也不至于那么反对裴连瑛娶她了,但他们陈家也就她一个女儿。 她一定得让陈家的织法名扬天下。 以后就算不在世上了,织艺是永远都会流传下去的。 见她沉默,裴连瑛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这是陈家的事没必要与他提,他也不理解织锦,青枝道,“不知祖母以后又会使出什么招数。” “大抵没什么新招,不过可能也快了……或许我们该加紧些,省得他们着急。” “加紧?怎么加紧?”青枝脸一红,心想,他忙归忙,可这事儿并没有耽搁啊,还能怎么加紧? 裴连瑛只笑。 青枝咬唇:“不跟你说了,在这儿停车,我还得去织锦。” 他拉住她:“说实话,你想不想要孩子?” 她微微一愣。 他眉心稍拧,认真地看着她。 她犹豫会道:“这不是我想要就要的,谁知他何时来。” 听着不是很期盼,裴连瑛其实也没想那么远,可青枝这么说了,他竟突然很希望她能怀上。 青枝下车后便去娘家了,裴连瑛则坐车去了鞋儿巷的吴家。 陵州那位知县叫吴申来,三十八岁中举,熬了五六年才当上陵州辖下永安县的知县,三年前有一批从陵州运往京城的书籍,在永安县码头装载出发,结果到得京城竟发现少了两卷佛经,那佛经已经快失传了,珍贵无比,天子为此震怒,下令彻查,当地官员在吴申来家中发现佛经一页残页,认定是他偷窃。 吴申来遭受大刑仍未招供,在送往京城的路上,因身子虚弱一命呜呼。 大理寺只得些许线索,无从查证,潦草结案。 裴连瑛敲开了吴家的门。 那称不上是个院子,缩在街尾狭窄的角落,只有两间房,吴申来的妻子彭氏跟儿子都很瘦弱,脸颊凹陷进去。 听说他来查当年的佛经案,彭氏小声道:“人都死了啊。” “死了也该弄清楚。”裴连瑛坐在靠门的杌子上,“你觉得你丈夫真偷了佛经?他拿去干什么了?” “我不知道啊,”彭氏抱着儿子,“他从来不偷东西的,他至多是……去集市捡点没人要的烂菜叶,后来他中举了我们才过得好些。”她眼皮子抬了抬,“当上知县后就能吃饱饭了,可别的还是没有。” “这房子是你们家的?” “嗯,公爹婆母忙一辈子就攒下这两间房,他打死也不肯卖,幸好是没卖,我们还能住住。” 裴连瑛点点头:“佛经你见过没有?” “没有,我没见他拿,不知他们是怎么翻到那页纸的……”彭氏叹着气,“他也太傻了,都吃饱饭了,还偷佛经做什么。” 似乎是已经认命了,她没有再探究丈夫偷没偷的勇气。 倒是她儿子叫道:“爹爹不会偷的,爹爹才不偷东西!” “你为何这样笃定?” “爹爹教我莫偷啊,说再穷不能短了志气,爹爹自己怎么会去偷?”他拉着母亲的手,“是不是啊娘,娘您说句话。” 彭氏被他摇得七倒八歪:“是啊是啊,你爹不会的。”她看一眼裴连瑛,“当时他们问过太多次了,我想为相公伸冤,可谁会理呢?他都死了,也不能活。” 心如死灰。 裴连瑛能感觉到她的无望,便更想把这案子查到底,他继续问道:“你认识康长茂吗?” “认识,他也可怜,他一家都被杀了。” “我看他住得地方不错。” 彭氏怔了怔:“他之前是遇到贵人,他本来是相公的小吏,相公被抓了,他却得到赏识,去了户部。” “他得到谁的赏识?” 彭氏想不起来。 “他去户部后,你们可曾见过面?” “见过一次,他给了我们十两银子,说是还相公对他的恩情。” 裴连瑛唔一声:“你能再想想赏识他的是谁吗?他有没有提过?” 他没有,但丈夫出事后,她好似听别的小吏提过,可惜当时一片混乱,她像被扔到水里的蚂蚁似的,自己都挣扎不过来,哪里还有余力去问别的,彭氏怎么想也想不起。 “不着急,下回我再来。”裴连瑛告辞了。 看这母子俩过得清贫,他倒是也想给一锭银子救济下,可涉及案情,真给了就说不清楚了。 但今日收获不少,他感觉连接这两个案子的那条线越来越清晰,如藏在河底的大鱼,马上要游到水面。 他又去了锣鼓巷。 在康家,在被晒了一地血的堂屋内,他坐在椅子上沉思。 当初并没有想过那是个杀手,重新去看,或许能找到破绽。 为什么要杀一家子呢?如果也是为灭口,何不只杀康长茂?偏偏连他的妻子,两个儿子都杀了。 是不是……康家一家都见过那个人? 康家不是京城人士,康家是后来才搬来的,原先他们住在永安县。是不是那个人也去过永安县? 是从永安县调任来京城的吗? 明日,他得去吏部再查查。 门口忽然有几只鸟儿窜上天空,他急忙站起。 走到门口一看,并没有人。 不知为何,有股凉意从心头升起,跟寒冬的冰雪一样,他暗道不好,疾步冲出门,策马狂奔。 险些撞到人。 他又来到吴家,沉声道:“吴太太!” 彭氏应声出来,后面跟着她的儿子。 幸好…… 裴连瑛吁出一口气,去外面找了个跑腿儿,让他把林云壑请来,说有事要他帮忙。 太阳从西边出了,林云壑再不喜裴连瑛,也不舍得自己被裴连瑛求助的机会,很快就从国公府赶来。 “裴左少卿遇到什么难事了?”他双手抱在胸前,高傲地道,“我不一定能帮你。” 裴连瑛让他往里看。 林云壑看到一个憔悴瘦弱的妇人跟一个脏兮兮同样瘦弱的孩子,他道:“怎么,跟他们有关?” 裴连瑛把来龙去脉说了。 跟听说书似的,林云壑吃惊道:“这般复杂?” “是,我想来想去,整个京城也只有你能保护他们。”他的随从恐怕是打不过那杀手的,林云壑不同,他们国公府有得是身手好的护卫,而且林云壑还是兵马司指挥,本就该担负京城治安。 当然,于私他本不该请林云壑,可从大局考虑,林云壑是最合适的人选,因此事恐怕会挖得很深,凭林云壑的身份,更容易上达天听,以助受冤者昭雪。 这奉承,林云壑受了。 “行,我一会就派人来,不过,这两桩案子得算我一份……”他绝不会白白帮裴连瑛做事。 裴连瑛一笑:“当然,往后要依仗林指挥的地方还多着。” 林云壑心里很舒坦,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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