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执意要出去呢?” 双福摇头道:“姐姐为何一定要出去?姐姐这几日废寝忘食地刻石碑, 若是出去, 这考试就废了!” “别废话!就说怎么能出去!” 双福瞧见面前女子双目如深潭一般骇人, 忍不住咕咚咽了咽口水道:“若是执意要出去,那需要请示大人,层层上报,得到中书大人的批文。” “来不及了!” 秦小良扔下他, 埋头往外跑。 双福能出去,是因为每夜里苏玉墨驾着车亲自来接。 如今她若想要尽快出去, 或者将消息递出去, 必须另想他法。 她站在院子里, 努力的深呼吸, 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太阳终于从云层里露了出来, 地面露水未干,早春清晨的冷气顺着她的脖颈往脊背上钻,激得她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她尽力按压住颤抖的双手,瞧见院中已经快要做完的石碑,突然对着半空低声叫道:“出来!我知道有人!” 话音落了不久,空气中湿漉漉的晨雾微微流转。 果然不知从哪里跑出两个黑衣人来。 秦小良激动地热泪盈眶,一把冲上前去,对两人叫道:“快!你们快去东宫报信!” 谁知那两人面面相觑,身体却一动未动。 秦小良一时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叫道:“你们为何还不动身?!” 原以为他们武功高强,一定会瞬间将消息带回去! 哪知其中一人抱拳道:“秦姑娘,我等受太子殿下的令,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姑娘。” “可现在他有危险!你们要赶紧去报信啊!!” 她真恨不得自己插了翅膀,立时飞出去。 那人低了眉眼道:“殿下说了,不管遇到何种状况,都不得离开秦姑娘身边。” 他的原话是,就算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马上就要死了,你们也不得离开她半步。 秦小良方要抽出腰间的刀以死相胁,哪知那人又道:“殿下还说,若是秦姑娘以死协迫,属下便要就地自杀,死在姑娘前头。” 秦小良的手一颤,到底没将刀拔出来。 “好!你们先跟着我,别躲起来!” 方说完,她转身就往院外跑。 院门当地一声被她甩在了身后。 风声就在耳边呼啸。 他们方才说今日,对的,是今日! 此刻时辰尚早,应该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清晨方至,路上有个刚起床的小太监方打了盆水回来,正迷迷糊糊的,不想拐角处一个人影冲上来,竟撞在了一处。 盆里的热水洒了一地,也将两人的衣裳溅湿。 “不长眼啊!” 小太监方骂,还未来得及看清对方,只听一个女子声音匆匆说了句“抱歉”便飞奔着跑走了。 秦小良也顾不得衣裳有些湿。 她飞奔往院门口,却见大门紧紧闭着,门口站着几个人,正倚靠在墙上打瞌睡。 略一犹豫,转身便往左折去。 终于停到一处院墙,院墙上跑满了碧绿色的藤。 秦小良转身对那身后两人道:“送我上去!” 那两个侍卫方才听闻秦小良的话,心下原也焦急,可碍于太子命令不得擅动,此刻瞧见她肃着脸,倒也巴不得。 “得罪了!” 话音方落,秦小良感到眼睛一花,耳边风声迅疾,还不来不及反应,竟直接带着她越过了院子落在了墙外一丈开外。 他们轻功卓绝,落地的声音仿佛落叶轻拂,烟雾一般。 秦小良落地之下就扎头往东跑。 她毫无武力,啪啪的脚步声还是惊动了府门外的一帮兵甲。 “什么人!站住!” 一群人就要冲上前来,秦小良不管不顾,只顾往前奔,她知道身后的两人一定会摆平此事。 果然不多时,身后的声音就消失了。 晨雾好似冰片一般钻进鼻孔,秦小良跑得嗓子干哑,喉咙刺痛。 好在玉册府离东宫不甚远,那巍峨的皇城甚至老远就瞧得见。 只是看山跑死马,终于在她快要跑断气的时候,清楚地瞧见了东宫的大门和门口的守卫。 门口的守卫自然识得她,瞧见她一张脸通红,跑得如此急,一脸惊异地道:“秦姑娘出了什么事!” 秦小良弯下腰喘着粗气,努力压下喉头的腥甜:“太太。。太子殿下呢?” 守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抱拳道:“我等只是宫门侍卫,太子殿下的行踪并不是我等能打听的。” 秦小良一听,心头的弦一松,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所以他还没出宫?” 若是已出宫,守卫不会不知。 宫门侍卫摇头道:“太子殿下若是离开东宫,并不只这一道宫门。” 秦小良一顿,就抬脚往宫内跑。 路上抓住经过的太监,都惶恐地摇头表示不知。 直到她一路飞奔到文德殿,瞧见几个官员正站在殿口的廊下,不远处苏玉墨正捧着一堆文书往此处来。 不等她开口,苏玉墨倒是一眼瞧见了她,不由上前惊道:“秦姑娘怎么会在此?” 他这一声,将屋檐下站着的几个大臣的目光全都吸引了来。 秦小良方要说话,可猛然想起听到的话,里面的大人不知是哪个大人。 她将苏玉墨拉到一旁,飞快地道:“太子殿下现在何处?” 苏玉墨道:“殿下出宫去了。” “什么!去哪了?出去多久了?” 苏玉墨瞧见她面色不对,眼皮忍不住跳了跳,跌足可惜道:“天方亮的时候太子殿下便入宫见了陛下,方才直接从南华门走了,也就是将将的事,秦姑娘方才若是从南来,兴许就撞见了。这是出了何事?” “他出宫所为何事?” 苏玉墨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知,殿下不说,奴婢也不敢问,想来是有些匆忙。” 秦小良看到他手中捧着的文书,还有等在廊下的大臣。 说明他原计划是打算回来接见大臣,却不想出了事,突然临时决定出宫去。 难道晨间听到的消息都是真的?! 有人真的将他引出去了!他居然真的出宫了! 从南华门出,必然是往南去了! 南?运河南亭便在南边。 自己为何刚好晚了这一步! 想到那见血封喉的毒药,正在某处阴冷的角落,等着他前往。 秦小良心下忍不住抖了抖,挥去不详的预感,环顾四周,这满眼之人,一时不知谁可信赖。 她咬了咬牙来不及多说,只是道:“备马!快!我要殿下的马!” 听见她少见的疾言厉色,苏玉墨不敢耽搁,立时招呼人去牵马。 一时又忍不住跪下道:“秦姑娘,到底出了何事?您要马是做什么?” 甫一刻,宫人已经牵了马来。 她来不及多说,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就往外跑。 哪知底下苏玉墨死死抓住马绳,一脸哀求道:“秦姑娘,您这是要去哪?若是您出了什么差错,太子殿下定要扒了奴婢的皮。” 秦小良忍住不耐道:“我有急事要出宫一趟,殿下那里我会为你言说。” 苏玉墨却还是不松手:“若是姑娘主意已定,请让奴婢带人跟着,好看顾姑娘的安危。” 秦小良一甩手中鞭子道:“不必,我有人!” 那马儿吃痛,疾驰而出。 只是她却差点被掀翻在地。 在香山别院,学了多日也未曾学会骑马。只是今日,她咬牙死死地抓住缰绳,才勉强没有被摔下马来,一心只盼着这马可以再快一点。 方出了东宫,原本晴朗的天突然开始洒下雨来。 春雨细细簌簌,很快她的睫毛上就挂满了水滴,迷糊一片。 雨越下越大,很快将她打湿了彻底,一头黑发粘湿在脸上。 路上行人纷纷躲到街边避雨,倒是给她提供了不少方便。 她死死地抓着缰绳才没有被颠落下来,只是手心火辣辣的疼,想必早已经破了皮。 隔着重重雨幕看不清前路,一路左冲右突,好不容易出了城门。 不妨城门外有一个大泥坑,马儿差点失足,只是这良驹神勇,前蹄飞扬而起一跃而过。 怎耐马背上的人骑术不精,到底经受不住,一把被掀下马来。 秦小良在泥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下来,身后两人惊得脸都白了,直接从马背上飞跃过来查看她的伤势。 有一瞬间,她感到身体像是散架一般,每根骨头都在痛叫着。 秦小良坐在泥底里,一时痛悔不已,为何那么多天他勤勤恳恳地教我,我却学不会! 为何那些天没有好好学!今日也不必这般不中用! 秦小良忍不住想要坐地痛哭,可浑身的疼痛却突然促使她大脑有一瞬间的清明。 不对!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巧? 这些人为何这么巧在她院子外面私语这样机密的事? 时间,地点,手段,都讲的明明白白,彷佛怕她找不到似的。 难道这些话便都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不! 若只是故意说给自己听,那为何一大早李辰舟也真的突然出了城,还是往南去! 春雨氤氲,南边在雨气里一片迷迷蒙蒙,什么也看不清。 雨水浸湿了她的衣衫,冰冷的雨水顺着内里滚热的肌肤慢慢下滑,彷佛一只冰冷的触手在浑身游移。 秦小良狠狠抖了一抖,无端觉着这春雨下的不是雨,而是冰雹,打得她心中冰冷一片。 浑身汗毛粒粒竖起。 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毒蛇,正瞪着恶毒的眼睛在窥探自己。 若说如今李辰舟还有什么软肋,那自己便是其中之一。 她一定是被人盯上了! 秦小良转头,城门就在不远处,自己滚落下马,门口的守卫也正盯着此处的动静。 再看前路,一条御道向南蜿蜒消失,路上行人稀稀落落撑着伞看不清楚。 她从未去过运河南亭。 但是却知道那是一个很大的码头。 很多年前,她想要跟着钱大哥的船来圣京寻找李辰舟之时,便听说了这个地方。 传言那里江面宽大,来往京师的船只全都停靠在那里。 水深路窄,鱼龙混杂。 传言一个逃犯若是混入那里,便是再精明的捕快也翻不出人来。 若是那些人想要引她出城,必在某处设了埋伏。 若是自己被抓。。 秦小良恍然想起多年前那个下雨的夜晚,自己落入几个混混的手中。 然后李辰舟。。 她一时心痛如绞,不敢再想下去。 这样的事,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一旁的侍卫道:“秦姑娘,您受伤了,需要赶紧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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