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良环顾着家中添置的新物,想到自己白花花的银子所剩无几,一时心如刀割。 “吃…吃饭吧姐姐,你一定饿坏了吧。”小月心虚,拉着她往厨房跑。 看到厨房秦三汉炒的几盘菜,秦小良又倒抽口冷气,恨不能晕过去。这鱼虾肉蛋,就算是过年自己家也没这么丰盛过。 只是看到小月趴在盘子旁使劲咽口水,那模样甚是可怜,秦小良摁下要说的话,气鼓鼓地端了菜去餐桌。 谁知李辰舟已大刀金马地坐在餐桌上等吃饭。 这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天天小月伺候他吃饭,如今能下地走路了,却每日就会第一个爬上桌子等吃。 秦小良再忍不住吩咐道:“你,去盛饭!” 李辰舟端坐着不动:“盛饭?”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我不会。” “不会??我不管,自己的饭自己盛。” “姐姐你这样不对,”小月又跳出来维护他,叉着腰对姐姐生气道,“舟舟刚恢复点力气,需要好好调养。盛饭这种体力活,怎么能让他来做!” 秦三汉也端着几个饭碗来了,还未进门就道:“小良莫要生气,饭我盛来了,李郎君还要多多休息。” 怎么眨眼之间从姓李的变成了李郎君? “你们坐吧。”李辰舟朝他们点了点头,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气归气,吃起饭来秦小良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父女三人一顿狼吐虎咽。 而李辰舟只是每样菜浅尝了一口便搁了筷子,再看父女三人大快朵颐的模样,似乎这些菜很是香甜? 他发现这一家三口真是奇怪的组合。 秦三汉身为父亲,毫无一家之主的威仪,经常被女儿指使着团团转,而秦小良,实际上的一家之主,看着强势,却常被妹妹捏着走,对小月是有求必应,而小月,年纪小却也最乖巧听话。 哪像他的家里?只有君臣,没有父子,只有算计,没有关心。 他又悄摸摸拿起筷子,不想这一吃就吃撑了过去。 饭毕,李辰舟推了碗便跑去一边的躺椅上躺着,眯着眼睛晒太阳。 小月抹了抹嘴,悄摸摸从一旁的衣柜里掏出一只灰色的包裹道:“姐姐,这是给你的。” 秦小良满腹狐疑,打开那包裹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件百花褶裙,藕荷色底面上洒着梅花织锦,竟是出奇的好看。 小月睁着大眼睛认真地道:“姐姐为这个家辛苦了那么多年,我们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是给姐姐买的新衣裳,快穿穿看。” 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秦小良年方十七,整日里穿的灰喷喷的,又常落满了灰尘与石屑,竟是没有穿过一件漂亮衣裳。 等她扭扭捏捏换了衣裳出来,惊的秦家父女目瞪口呆,面前这个天仙一样的姑娘,居然是他的女儿,她的姐姐! 秦三汉忍不住偷偷抹了眼泪。 李辰舟也不曾想过,这个貌不惊人的姑娘不过是换了件衣裳,竟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原本她穿着臃肿,戴个毡帽,发髻散乱地搭在脸上,唯一吸引人的便是那双水样的眼睛。 如今换了衣裳,她将帽子拿了,头发随意挽着,竟是乌黑如云,衬得人雪肤花貌,灵巧动人。 秦小良乐开了花,笑着转了一圈道:“怎么样,我美吗?” “美,好美啊!”屋外突然传来一声赞叹。 众人向外看去,一个穿着天青色长袄,面容温和的男子正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卷书。 “张筲哥哥!”小月兴奋地跑上前去,“张筲哥哥你回来了!” 张筲弯下腰来,摸了摸小月的发顶道:“几月不见,小月又长高了不少呢。”说着自怀中取出一把糖来:“这是哥哥带给你的糖。” “哇!”小月惊喜道,“我最喜欢吃糖了!” 张筲温和地笑了笑道:“就知道你这只小馋猫爱吃糖。” 说着他直起身来,款款走进了秦家的院子,阳光照得颀长的影子照在地上。 哪知秦小良早吓得躲进了屋里。她今日换了这样一身从未穿过的衣裳,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见张筲。 张筲却不急着拉她出来,只是站在院中和秦三汉说话:“这院内的石碑怎么都不见了?” 秦三汉将那夜遇袭的事与张筲一顿描述,只是他好歹没有揭穿李辰舟,但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的瞟上一眼。 “唉,这么多石碑原是我们一点点攒下来的样品,主顾们来了,从中挑选需要的就是了,如今全都碎了,这么大的活计,一时半刻的也赶不出来。” “嗯,这样确实麻烦。不过要小良一下子赶制这么多出来也太辛苦了。不若我照着本来的样子画出一些手稿来,客人们可以看着手稿挑选,虽不如实物看的明白,或也可挡一时了。” 秦三汉搓着手不好意思地道:“那多不好意思啊,如果可以那是再好不过了。” “秦伯伯太客气啦,”张筲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呵。”李辰舟道。 张筲早看到了屋子里的躺椅上有个陌生男子,其穿着打扮极其普通,只是躺着,却气质卓然,可这样的气质又和这小小的院落出奇地融合在一起,毫不突兀。 张筲不知其是何身份,心中一时拿不住主意。 此刻见对方也不起身,还十分无礼地上下打量自己,他也不气恼,反而作揖行礼道:“在下张筲,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李辰舟躺在躺椅上,也不起身,也不回礼,也不答话,只是随意点了点头。 张筲不以为意,反而继续道:“不知兄台到秦家来,所为何事?” 一旁的小月道:“这是舟舟,欠我家银子,如今在我们家打工还钱!” “舟舟?还钱?” 李辰舟颜面大失,无语地挖了小月一眼,透过窗户,转移话题道:“听闻你此次府试中了秀才?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情,未来必大有可为。” 他此番论调,颇为无礼。饶是张筲再好的修养,也是微微变了面色。
第20章 你紧张了 ◎女为悦己者容◎ 秦小良已换回了旧衣裳,跑出来道:“张筲哥哥,还没恭喜你呢,你可是我们镇第一个秀才呢!” 说着看到他手中握着一卷书,不知为何红了脸。 张筲低头笑起来,那眼神在阳光下温暖动人:“小良,连你也来打趣我,一个秀才罢了,不过是为了全我爹妈的期望,你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 李辰舟这才认真打量了此人一眼,发现他眉目清朗,气质温润,举手投足间温和有礼,确实与一般人有些不同。 张筲也低了头,将手中的书递给秦小良道:“这是’十事碑拓帖’,或许你用得着。” “呀!”秦小良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要这本书呢。” 说着期期艾艾地伸出一只手来,接了那书。 不过是送本书,两人竟都羞红了脸。 李辰舟将两人形态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一声,看来那书中有些猫腻。 “哎呀,张筲,你怎么在这里,让我一顿好找。”院外村长气喘吁吁地走来叫道,“我说你怎么一回来就不见踪影,快走吧,镇里给你摆了宴,要为你接风洗尘呢。” 张筲走上前来,小声道:“小良,不知明日你有空吗?” 秦小良低着头摆弄起衣摆,脚尖在泥土地上使命地画着圈,半晌才点了点头,面色有些泛红。 张筲转身对秦三汉道:“秦伯伯,明日庙会,我想带小良一起去逛逛,不知。。” “去吧,去吧。。”秦三汉呵呵笑道。 一旁小月也跳起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秦三汉方要拉她过来哄,一边李辰舟凉凉地道:“你若去了,谁来煎药?” 小月脸色一白,她把这个给忘了。 李辰舟一日要喝十趟药,姐姐和爹爹受不了那味道,专给她劈了块小角落。 小月日日从睁眼到闭眼,不是在煎药,就是在刷洗炉子,愣是体验了一把煎药小童的人生,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已成了呆滞无神状。 虽然每日累得够呛,但是小姑娘责任心重,倒是没有发出半点怨言。 眼见小月撇着嘴,这庙会一年也就腊月才办,是小月最喜欢的项目。 张筲听闻后,歪着头想了想道:“我在苍阳府见过一种药丸,是将药熬煮之后捏成丸状用蜡封住存着,这样方便快捷,不用日日现熬,我下午寻了王爷爷问问。” “真的吗?”说实话小月实在是累得够呛,转脸见李辰舟阴郁着脸,不由低了头道:“还是算了吧,药还是现熬的效果好。” 张筲摇了摇头,方要客气地与李辰舟告辞,不想他看也不看,折身回了屋。 临走时,张筲又回身笑道:“小良,你方才的裙子真好看,明日便穿着吧。” 秦小良点了点头,一回屋便换了新衣裳,反反复复地要盘一个和那裙子更相配的发型来。 半日时间光在巴掌大的镜子前照来照去,抓住小月不给走,一个劲地问:“扎这样的头发好看吗?这样呢?这样的呢?” 小月寻个空苦着脸来找李辰舟:“舟舟,我,我眼睛要瞎了。” 李辰舟正躺靠在藤椅上,半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听到小月的声音,薄唇轻启:“我的药煎好了吗?” “啊啊!我给忘了!”小月惊叫起来,“炉子还在火上烤着呢。”说着如风一般跑走了。 远远地传来她的惊呼:“完蛋了完蛋了,都烧干了。” 不久她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进来,那药原本便如墨汁一般,如今更是黑的浓稠。 小月不好意思地道:“嘿嘿,虽然有些烧干了,但是一两银子一碗呢!可半点不能浪费了。” 说着屏住呼吸将药碗给了李辰舟。 哪知李辰舟眉眼动都未动,如喝白水一般一饮而尽。 小月终于憋的喘不过气来,忍不住猛吸了一口,好在小姑娘年纪小,嗅觉不是很灵敏,愣是忍住没吐出来。 看李辰舟面不改色,不由由衷地佩服道:“舟舟!你怎么喝的下去这么苦的药?我每次喝药都要吃糖才行。” “苦吗?”李辰舟在躺椅上晃荡起来,“这点苦算什么。” 他半睡半醒地躺着,任由内力游走在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睛,从半开的窗户缝里,看到对面屋子里的秦小良,天光掩映之下,粉面含春,居然还在扯着头发,那一头如云的乌发竟已是被扯的乱七八糟。 一会又从那书中抽出一片纸来,上面似乎写着一些字,不由捂在胸口嘿嘿傻笑。 看来送书是假,送情书才是真。 “真是愚不可及。” 熟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而苍阳府各个地方的庙会从腊八开始,一直持续到腊月二十四,至此开始拉开过年的大幕,不管过去的一年如何,欢乐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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