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如此说,一边激动地道:“真的吗?”一边被秦小良拉进了院子。 方进得院内,借着晨曦的微光发现小院里只有东北角上稀稀落落地立着几块石碑,和传闻中生在坟地里的秦家相差甚大。 而带他进来的又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此刻正在迅速地关院门,见他望来忙回头对着自己笑咪咪。 好好地为何关院门?他一时心中惊慌,难道遇到骗子了? 他不知道,秦小良闲了这些日子,手早痒得受不了,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主顾,怎么也不能放跑了。 对方方踏进院来,她便立刻拉上了院门,怎么着也要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对方拦下。 “大哥怎么称呼啊!”秦小良麻利地搬来板凳和热水,一会给那人换水,一会又拿块馒头,竟是从未见过的殷勤周到。 那男子小心翼翼地接了,声音颤抖地道:“我叫沈忠,这,这真是秦家吗?” “自然!你看这。。” 秦小良一转头才想起院中林立的墓碑已经被毁大半,还未补出来,如今这空空荡荡地着实让人不习惯。 一拍脑袋,她忙咚咚咚跑到屋内,不过一会便又气喘吁吁地跑出来道:“你瞧这些。” 说着哗啦啦从怀中倒出一堆拳头大小的石刻,有狮子老虎,还有貔貅猎狗,不一而足。这些石刻一直堆在屋子里,幸免于难。 “方才听你专门提到刻动物,你看这些都是样品。” 沈忠拿起几只细细看了,发现虽然每一只都不过拳头大小,但是每个石雕都精美异常,栩栩如生。 他激动地拍手道:“对,对,传言果然不假,你们秦家这些石雕俱都活灵活现的!” 秦小良挑眉看看一旁的李辰舟,目中放佛在说:看!看我名声传出多远!人家跑一百多里来找我呢! 李辰舟读出了她的得意之色,脸上冷冷的没有表情,瞥了一眼便躺上了藤椅。 沈忠叹息道:“可惜天色尚早想必秦师傅还未起床,我便在此等上一等。” “我起床了啊!我便是那秦师傅啊!”秦小良指着自己叫道。 沈忠却仿若未闻,自顾埋头去翻手中的石雕,翻到一匹拳头大的小马,他拿在手中仔细观详摩挲,居然忍不住落下泪来。 秦小良见气氛不对,慢腾腾挪到李辰舟旁边,咬着唇低声道:“唉,这也是个伤心人。我最见不得人家流眼泪了,你在这照看着,我去收拾一番。” 那沈忠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拿着小马坐在院子里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李辰舟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抿了口茶,发现那茶还是昨日的,早已经冻成冰块,冰冷刺骨。 刚要张嘴要茶,见院中寂寂,只有那人抓着小马在发呆,脸上两行清泪兀自留着。 天边圆月退走,东方鱼露肚白。 他想了一想,决定起身自己亲自去泡新茶。 进了厨房,见桌上放着只光亮的褐色铫子,摸着还有些烫,只是里面的热水都倒给了院子里那位,只好自己动手烧水,捣鼓了半日。 旭日东升,晨光照进小院,鸡鸣几许。 等李辰舟出来却发现秦小良正扒在门口石台子上写字。 石台子冷得像冰块一般,她一边写一边搓着手哈气。 李辰舟踱步到一旁,远远地见那纸上写着“挚爱之子沈天从之墓,不善父母为爱子泣立…” 是碑文。 那主文旁边是一叠小字,讲述墓主的出生籍贯等,从生辰来看,这墓主人年方七岁。 只是这字,歪歪斜斜让人不忍直视。 “我瞧着你碑上的字挥毫劲挺,笔走龙蛇,怎么到了这纸上,如蚯蚓爬一般…” “那能一样吗?”秦小良抬起头挥舞着秃头笔道,“碑上只管拿个锤头敲打,多简单,这纸笔都是软的,根本没处用力。” 李辰舟这才发现她双目血红,似乎刚刚哭过,忙上前道:“发生了何事?” 秦小良红着眼睛道:“他是为七岁的儿子来定墓碑的,他不会写字,和我讲述了一番我便记下来。” 说着秦小良看了看石桌上的小马,声音都低了下去:“他说儿子最喜爱小马,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此生能有机会骑一次马。可惜了,他在我这定了两匹半人高的小马。” “嗯,确实可惜了,然后呢,你为何会哭?” “唉,你瞧着这人两鬓斑白,佝偻着腰背似乎老矣,其实不过二十出头,可想而知丧子之痛。” 李辰舟默然,半晌方道:“生死之事,人之常情,天道如此。我原以为你做了这行这么久,早就看淡生死了。” 秦小良收了纸不说话,闷闷地进了屋。 半晌又跑出来,鼻子左右煽动着:“什么味道?” 李辰舟心中一动,理了理衣袖淡然地道:“不过寻常味道罢了。” 秦小良却一把将他拨开,循着味道就进了厨房。 不过一会,惊叫声传来:“是谁把铫子放在灶堂里烤的!” 秦三汉刚送完客人回来,循声立刻跑了进去。 听到这叫声,李辰舟心道只怕要糟,慢腾腾挪过去。见秦三汉拿了块铁叉在灶膛里一阵捣鼓,半晌才将那铫子叉了出来,土制的铫身已是烧的通红,被方才一阵捣鼓,眼见是废了。 瞧见两人神色,李辰舟有些心虚道:“不该放进这里吗?你们不是在这里面点火的吗?” 秦小良站在一旁青筋凸起:谁家烧水把铫子塞到灶堂里去!! 她们父女二人一阵心疼,这铫子还是新买不久的,眼见又要花钱。 瞧李辰舟一脸无辜神色,秦小良更加痛心疾首,你这种没用的男人,以后哪个婆娘会嫁你! 她闷着气往外走,不想走的急,绊了门槛,摔了个狗啃泥,本来就没好利索的脚,居然又扭了。 不想李辰舟那厮在身后凉凉道:“看来今日的相亲大会你是参加不了了。” 不知为何,这声音分明是有些幸灾乐祸。 。 张筲这几日负伤在家,虽背上疼痛难忍,却半点也没叫唤,整日里嘴咧得合不拢,连睡觉都深陷在美梦里不能自拔。 他刚好些能说话,立刻嘱咐家中用人去集市上将那砸了他的闷棍儿给抗了回来,好好地放在床边供着。 若不是这根闷棍儿从旁助力,小良哪能这么快答应他的求亲呢。 张筲想到此,拿过那手臂粗的棍子,细细抚摸了一番,眉开眼笑。 被砸了那一下,吐了几口血也是值了。 当真是从未如此快活。 他兀自沉浸在甜蜜里,忽然听到屋子外面似乎有几个女声在说笑。 难道是小良来了? 慌不跌跌地收拾了衣裳跑出去,却见屋中坐了三四个妇人,团成一团儿正自对着其中一人手中的一沓纸说说笑笑。 听到声音,几人具都转脸看来。 【📢作者有话说】 秃头笔:合着我没你那刻刀适合写字呗? ~~~~~~~~~~~~ 后面几天每晚十一点左右更新~如果时间有变,会说明,谢谢大家,鞠躬~~
第30章 张府密谋 ◎她使得什么狐媚手段?◎ 只见走来的郎君目清眉淡, 身端气闲,几人俱都砸着嘴说不出话来。 还是张母起身道:“我的冬哥,你背上的伤还没好, 怎么下床了?” 张筲哪还顾得上什么伤,他在梦中方与秦小良拜了堂, 两人还未入洞房便醒了, 如今满心眼里只想要立刻见到小良,遂道:“已经好了。” 旁边几个婆娘听说他就是张筲, 啧啧叹道:“我都没认出来。冬哥这是越发气度非凡, 年纪轻轻就才高八斗,前程不可限量啊!” 一旁的张母眉开眼笑, 假意客套道:“过奖过奖, 他如今不过是个秀才,若是考不上举子, 也是不中用的。” “就我们冬哥的才学, 那考个状元都是手到擒来!” “不知哪家的姑娘这么好的福气, 能入你们张府为媳。。” 原来不是小良来了, 张筲听这几个妇人说话越发离谱,不过做了个礼便要退走。 不想余光里却瞥见母亲手上的一沓纸上,似乎都是女子的画像。 他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 张母见他看来, 忙将手中的画像递给一旁的妇人道:“你既好了,我们几个也不打扰你, 该去正经读会书才好, 这几日你躺着耽误了不好功课, 眼见这乡试就在开春之后。” 张筲犹豫了一瞬, 想要开口说去秦家, 可这屋中这么多的人,几位浓妆艳抹的妇人都用热烈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时也不好开口。 退出屋外,发现这天色尚早,索性一个人先去秦家寻小良一趟才是。 已经几日不见她了。 不知那日可吓坏了没有? 走到门口,看门的长工直起身来,笑眯眯地道:“少爷身子可好些了,这是要上哪里去?” 张筲随意道:“我出去走走就回。” 不想那长工却舔着脸拦在门口道:“少爷好歹告诉小人你的去处,老爷夫人问起来也好知晓。您那日在庙会出事,不知老爷夫人有多担心呢,这不千万看着您别乱跑了。” 张筲心道:我早不是小孩子了。 心念一转道:“近几日秦家小娘子可曾来过?” 那长工犹犹豫豫,偷看张筲的神色,一时不知该答是来过还是未来过。 瞧他支吾模样,张筲已经明了,看来确实是来过了,只是自己却全然不曾知晓。 “可是你们将她拦在外面了?” 那长工苦着脸小声道:“小人哪敢啊。。” 张筲站在门口,见光影绕着砖墙,光秃秃的树影子摇摇晃晃,突然想起秦小良在庙会上的话。 “我们的事情虽然不会一帆风顺,但便是前路再荆棘遍野,我也一定会蹚平了。” 他沉默了半晌,转身回了书房。不过随手拿过一本书来,半天却看不进一个字去。 直到外面传来送客的声音,他立刻扔了书,抬脚便进了客厅。 张母脸上的笑还未褪去,见他形色匆匆地进来,忙扣了手中的画纸,拍了拍一旁的座道:“你伤刚好,别走得那么急,快来坐着。” 不等儿子坐下,她已是眉开眼笑地道:“听闻这香雪海的梅花开得正艳,左右无事,明日我们一家便去赏梅如何?” 张筲不答,只是反问道:“方才那几个夫人面生的很,是谁?” 张母笑道:“左不过是妈妈的一些手帕交,多年不曾来往,年根下没什么事,特意来寻我解闷。” 见儿子不说话,张母又道:“你姐姐听闻你受了伤,急急地也来了,看时辰也该到了。你们姐弟多久没见了,明日也一起赏梅去。” 张筲却还是不说话,眼睛觑到桌上扣着的纸,一把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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