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余周边几国的使臣,安静地坐着。 陛下刚抿了一盅酒,眼角余光扫了一圈,到底忍不住问一旁的沈一奴:“他们人呢?” 沈一奴早就发现,如此盛事却独独缺了皇后娘娘和辰王殿下。 他已经偷偷着人去寻,只是还未有回复,此刻见问,忙笑着道:“听闻傍晚时分,皇后娘娘与辰王殿下一起共进了些点心,许是那点心有些不干净,两位殿下吃完便皆有些身体不适,想必晚些就来。” 陛下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发作。 不过片刻,人群里突然有一人小声惊呼:“快看那是什么?” 他这声虽小,可在场人谁不是竖着耳朵,被他一叫,纷纷向着所指方向看去。 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只见远远的夜空之中,湖对面一袭白衣自平地而起,乘风而上。 那轻盈地身子在攀星楼身上轻点,手中的剑上折射出一点微光。 竟是直奔顶楼而去! 这万丈高楼,于他竟如履平地,不过稍刻,那袭白衣便负手立在了攀星楼顶。 夜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袂翻飞,如仙人临凡一般。 御前侍卫统领反应过来,慌乱大叫:“有刺客,快护驾!” 众侍卫冲上前来护驾,在跑动中不小心撞翻了杯盏,酒水倾洒一地。 一时众人惊慌,场面凌乱。 场中却有一桌人在凌乱中安然而坐,正是西莽使团。 使团中舞阳公主一身红衣铺陈,艳丽夺目。 她缓缓将手中酒杯放下,盯着那攀星楼顶的人出了神。 身旁的哥哥益阳王殿下瞧见妹妹情态,不由叹口气道:“他既对你无意,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舞阳盯着那白色人影,双目痴迷。 听见哥哥的话,她并没有收回目光,而是缓缓地道:“回不了头了,自十年前在小河边的灯影里看见他,我就知道这辈子我都回不了头了。” 说着她才瞧向哥哥,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 益阳王瞧见妹妹的情态,心口一堵,说不出话来。 舞阳重又握起酒盏,目中满是阴霾,再不复半分凄清。 顷刻之间,混乱的现场,神弩已准备就绪, 却有人突然道:“那人好像辰王殿下。” 慌乱的众人忙停下脚步,抬头仔细去瞧,那攀星楼顶,那白衣人正在舞剑。 天上无月,却繁星点点。 那人忽而跃起,忽而飘落,以夜空为幕,以繁星为剑光。 只是偶尔露出的雪白面容,不正是辰王! 众人倒吸口冷气,不想这瞧着有些瘦弱的辰王,竟有如此冠绝天下的武功。 山沽好不容易爬上楼顶,累得瘫倒在地。 他倒不是不能学着李辰舟一般飞上来。只是这到底是宫内,他还是要低调一些。 哪能像某人一般,如此横行无忌。 李辰舟舞罢了剑,便盘膝坐在了栏边。 山沽喘气摆手道:“殿下,你这般帅气是帅气了点,只是经你这样一闹,便是有刺客也被你吓跑啦!” “今日打草惊蛇,以后想要抓住那些狡猾的刺客可就难了。” 李辰舟却并不收剑,而将秋水剑横放于膝上。 高坐顶楼。 “这老头子好不容易过个五十岁生日,便让他开心开心,就不要闹出什么刺杀幺蛾子之类的事了。” 山沽叹气道:“原来你闹这么大动静,是想以一人震天下,让那些刺客们不敢出手,好让你爹好好过个生日啊!” 李辰舟抿嘴不言。 “确实以殿下金箭的威力,在如此高处,这世上只怕难逢敌手。” 山沽站在楼顶,一时被这风景所迷。 这圣京第一高楼,果然非同凡响。 目之所及,绵延千里,黑暗下一片寂静,偶有点点星火,彷佛人都变得渺小了起来。 他又去看大全湖畔,不由笑道:“殿下你瞧那边,连神弩和大炮都搬出来了,今夜这刺客没来,你闹这出倒是将他们吓得够呛。” “唉,估计陛下一想到你这个顽劣的儿子,就头大如斗呢。” 李辰舟闭目不言,半晌方道:“说来也奇怪,他自小便将我管得极严,一切我喜欢做的,皆不可行,我就如那笼中鸟一般,喘不得气。想必他极后悔当初将你这只泼皮猴子找来与我伴读,教坏了他的乖儿子。” “可算了吧,分明是殿下你自己生了一堆反骨。“ 李辰舟歪着脑袋想了想,那人对他,一向只有冷面冷心,自己确实一心只想与他作对。 只是想到自己的计划,不久之后,恐怕他要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今日这难得的机会,便好好享受吧。 他们一家三人,今夜虽未在一处,但到底如今在一个宫里。 想到此,他隔着夜色遥遥相望,却发现似乎那万人之上的陛下,也正往此处看来。 山沽转回头来:“殿下您真想好了?若真做了可难反悔了!” 李辰舟站起身来,对着北方看不见的地方笑道:“我心所愿之,不敢悔。”
第78章 孤室密谋 ◎唯有我真正死了,才能获得安宁◎ 孤月高悬。 半夜时分, 逛完花楼的醉汉跌跌撞撞往回走。 长街上的灯火都灭了,只有他的影子在月影之下拉得很长。 醉汉瞧着自己歪七扭八地脚步,仿若跳舞一般。 他醉醺醺地索性学起了方才花楼里的舞伎, 左摇右摆。 低格低格朗地当~ 他实在是醉得厉害,这样摇摆之下, 脚下不稳, 一头撞在了一旁院子的门上。 “哎哟!”醉汉眯着眼睛想要从门上爬起来,却突然眼前一道刺目的剑影闪过。 醉汉感到脖子一凉, 下意识去摸, 却黏黏腻腻。 他震惊地睁大眼睛,喉头发出破风箱子的声音。 醉汉叫不出口, 下意识紧紧抓住咽喉, 那里一道细长的血口正往外喷着血。 不一会倒在地上抽搐了一番便死了。 一旁黑衣人看也不看,随意将手中滴血的剑在醉汉的尸体上擦了擦, 和身旁人道:“拖到乱葬岗。将这里也打扫干净了, 不可留下一丝痕迹。” 说着他收回剑, 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对着看不见的黑暗小声地道:“都警醒点, 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来。” 说着他下意识看了看门后,一间屋内点着一只小红烛。 微弱的光自窗户纸透出来,映照出几人的身影。 今夜主子们的这场会面,万不能让任何一人知道。 屋内的三人并不关心方才一个糊涂的醉汉, 只因不小心靠近了这间屋子就被割了喉。 三人只是瞧着如豆子一般大的烛火,陷入了沉默。 半晌, 还是站在窗边的女子, 撩了撩乌黑的长发, 笑道:“他在我西莽之时, 扮作无辜可怜, 手无缚鸡之力,博得我们兄妹的同情。不想千秋宴我瞧他一人一剑登临攀星楼顶,震惊众人,那武功造诣非常人能及,可怜我们兄妹到底让他骗了。” “只是这般看来,竟也将两位殿下给比了下去。” 坐在桌边,穿着黑色斗笠的两人,正是南王和宋王殿下。 此番辰王回京,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去。 不光陛下偏袒他,用御辇御仪接他回来,还有求必应。 他回京这段时间,做出种种逾矩之举,竟半点未加责备。 连西莽状告那麒麟印,陛下竟也袒护,打发了使臣说没有证据不得诬陷皇子! 南月国也好不到哪去,进贡的千金难买的回魂丹半路被劫走,连千里迢迢带进宫的伶人也被李辰舟辇跑了。 陛下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年纪大了不爱听戏。竟就打发了。 宋王有些泄气。 朝中大臣都是有眼力见的,早发现其中关窍。 这些时日,连一向与自己亲厚的大臣们也借口疏远起来。 自己累死累活地卖力办差事,竟比不上他这个啥事没干,半路杀回来的! 南宋两位殿下阴沉着脸,也不看窗台上那明艳的姑娘。 舞阳又道:“瞧二位殿下的面色,看来也不必我费那么多唇舌。” 南王看向她,开口道:“你也不必挑拨,你我本非同道中人,今日公主孤身约我兄弟二人,只怕于公主名节不好。” 舞阳公主一身红衣拖地,浑身浓烈的玫瑰花香充斥在这间小屋之内。 她在窗台上挪了挪身子,脚上的金铃叮叮响起来,闻言咯咯笑道:“我今年二十多又未曾婚配,便是与个男子滚在一处,也没什么稀奇。” 两位殿下一窒,不想竟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来。 传言这位公主极得西莽帝后的喜爱,形事又极疯癫,看来果然不假。 “此番我们的目标既都是一样的,又何必分彼此呢。等除了他后,咱们自然桥归桥,路归路。” “再说了,这些年你们也没少往西莽派人,这时候又装什么兄弟情深。” 他们多轮刺杀皆告失败,那人就好像刀枪不入似的。 宋王一咬牙道:“公主有什么好主意?” 舞阳道:“我们只需联合起来,各自派出自己的精锐,一起围剿于他。” 宋王道:“难道此番你们西莽第一高手诸葛弧也来了?” “不曾。” 坐在一旁的南王雍容的脸上现出不屑,嘲讽道:“我当公主有什么好计策。若是围剿他如此容易,还需你多费唇舌。” 舞阳自窗台上下来,走到桌边,一张俏丽的脸上满是兴奋:“你们可知,李辰舟最拿手的是什么?” 两位殿下不答。 舞阳自顾道:“他最神鬼莫测的,莫过于他的袖箭。” 宋王酸酸地道:“他那腕间袖箭乃是天下第一的机关大师不舍人的作品,自然厉害。” “只可惜他在做完这袖箭之后,就离世了,当今世上,只有那一副。” 当真是所有好东西都只有他有! 舞阳道:“我们只需在那袖箭上动手脚,他没了此等利器,武功必然大打折扣。” “你说的容易,他那袖箭从不离身,再说,若是动了手脚,他自然能发觉,也必警觉起来,哪可能等着我们去杀。” 舞阳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轻轻拍了拍手。 一个穿着灰色斗篷的人进了屋。 南宋两位一惊,不知她怎么找了第四人来此。 只是那人隐在斗篷之后,看不见面目。 “这位是谁?” 舞阳道:“机关大师不舍人早年间曾收过一位弟子,不过这位弟子后来离开师门,知道他的人便很少了。世人更不知道,他做机关的本事,并不输其师傅。” “我这几个月,寻遍了名山大川,才访到这位大师唯一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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