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这女子容貌远远不及伺候过他的花魁,可此时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与众不同的美,他看得入神,忽然听到永安伯夫人抱怨:“怎么都是些辛辣的?” “我听闻姑母和表弟来自登州,那儿一向无辣不欢,所以特此准备了这些,给您接风洗尘。” 宋淇玉低眉婉转应道,谁知永安伯夫人冷哼道:“你心意是好的,可欠缺道统了,这一桌子冷的辣的,可你有想过你婆母吗?况且你妹妹脸受了伤,这些怕是也不能吃吧。” 她被训斥得愣住,准备这顿晚膳她确实没有考虑过其他人,她恍然抬眸,只见长公主神色复杂地望着她,良久后轻叹一声转眸,她无力地咬唇解释:“是我想得不周到,我立刻让人准备其他点心和膳食。” 秦桑见她急得面红耳赤,不忍道:“姐姐用心良苦,还望姑母和母亲谅解。”说着她将面前的燕窝粥推向前,柔声道,“这粥清淡爽口,姑母和母亲配着这些菜吃,味道定不差。” 观察了许久的裴玉安也动了侧影之心,说笑道:“大表嫂今日准备的晚膳倒是很合我的胃口,闻着倒是很香呢,那我就不客气先动筷子了。” 说着他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口鸡肉送入口中,连连称赞道:“不错不错,看来舅母府上的厨子名不虚传,我得多待几日,舅母可别嫌我。” 长公主和永安伯夫人被他逗笑,也纷纷动起筷子,秦桑看着一桌的辛辣美食,默默地吐出一口气。 贺兰昭皱眉打量一圈桌上的膳食,无奈盛了一碗燕窝粥准备喂给秦桑,他刚伸出勺子,就被秦桑慌忙制止,她拼命朝他使眼色,让他莫要在众人面前这般亲昵,实在臊得慌。 只听“啪”的一声响,长公主惊得掉下手中的筷子,她张大双眼,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家冷傲毛躁的儿子竟然小心翼翼地给媳妇喂汤,这哪里像往日不近女色的混小子。 永安伯夫人看着两人蜜里调油的模样,不由得打趣:“皮小子成了亲娶了媳妇真是不一样了,不过在长辈面前还是得安分些。” 闻言,秦桑的脸给更红了,头也更低了,很不得钻进地缝里。 贺兰昭讪讪放下碗筷,咳嗽道:“姑母别打趣我了,这不是秦桑受了伤,不能动手嘛。” 宋淇玉嫉妒地将指尖掐进手心,忽然想到了什么,强笑道:“这燕窝粥最是美容养颜的,妹妹还是用些吧。” 闻言,永安伯夫人捂着嘴角叹气:“最近我口舌上火,这些菜我是越吃牙越疼,算了,你们用吧。” 秦桑连忙将燕窝粥推过去,赔笑道:“其实我用膳前吃了不少,眼下一点也不饿,这粥姑母用吧。” 永安伯夫人望着她,眉眼多了几分笑意,也就不客气地接过粥,还顺带夸了几句:“嫂子,看来昭儿娶的媳妇,倒是很懂事,连带着昭儿也乖巧不少。” 长公主点头微笑,也觉得儿子成婚后更比往日懂事了,不由得感到欣慰。 宋淇玉笑容顿时敛去,她费尽心思准备的晚膳,没想到让永安伯夫人搅合了,还让秦桑得了个便宜,真是气煞人也! 可恶!实在可恶! ...... 晚膳过后,永安伯夫人神色怏怏,面露萎靡,长公主便命人令她歇息,众人也依次离去。 贺兰昭将秦桑送回了冬暖阁,随后匆匆忙忙跑出去,神神秘秘的。 秦桑看着肿胀疼痛的双手,顿时一阵失落,便唤了婢子为自己洗漱换药。 纱布揭开,露出伤痕累累的手心,顿时又痒又疼,想碰却不敢碰,活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夫人忍忍,过几日结痂就不痒了。”婢子小心翼翼地替她上了药再次将她的手包成小粽子。 秦桑正沮丧时忽然听到动静,她抬眸一看,见贺兰昭提着食盒面带笑意地走进屋子。 “不是才用过晚膳吗?难道侯爷没有吃饱?” “这都是给你准备的。”他将点心和燕窝粥一一摆放在桌上,又扶着秦桑入座,温柔道,“你晚上没吃东西,怕是夜半饿肚子。” 说罢,便自觉地端起碗勺准备喂他,秦桑脸一红,视线落到一旁的婢子身上,面色犹豫:“我……我自己来就好。” “这儿没有你什么事了,还不快下去。” 察觉到她的羞涩,贺兰昭冷脸看向不解风情的婢子,她回过神来,红着脸退了下去。 “这下你可以安心用了吧?”贺兰昭挑眉看她,略有无奈。 秦桑不知不觉地红了耳朵,细声嗯了一声。 烛火摇曳,拉扯出两道交错的身影,屋内一片静谧,徒有清脆的瓷器相碰声。 “侯爷,你对我真好。”秦桑感慨道,抬眸望着他,“侯爷为何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可怜吗?” “天下间可怜的人多不胜数,我可没有那么大善心,我对你好是因为.....”他笑容渐凝,竟不知如何回答她?自己是怎么了?莫名对紧张她,担心她。 他沉默着放下瓷碗,神色恍然,秦桑担心的轻唤几声,贺兰昭回过神来,淡淡道:“这不是掩人耳目嘛,若是让母亲相信我与你蜜里调油,她往后就不会再给我塞通房侧室了。” 秦桑似乎是想明白了,重重地点点头:“还是侯爷想得周到,那我往后多配合侯爷,让母亲以为我们两情相悦,举案齐眉。” 贺兰昭神色茫然,似乎在思索什么,半晌后猛然起身,咳嗦道:“今晚你早些睡,我睡书房。”说完他拔腿就走,背影像极了被追债的。 秦桑诧异地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咦了一声,目光不经意落到雕花木床旁的长榻,又嗷了一声:侯爷怕是不想睡长榻了,也难为他蜷缩了这么久,实在不容易。 她转眸望着纱幔摇曳的木床,不禁欢喜,今夜她一个人独占这间屋子,终于可以不避讳侯爷,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了。 说着,她走向大床,扑进柔软的被褥中,睡意渐浓。 ..... 贺兰昭失魂落魄地宿在书房的简陋木床上,盯着窗外的月光翻来覆去。 一种奇妙的感觉萦绕在心口,很是怪异。 不知为何,他好像对秦桑越来越上心,越来越在乎,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被她牵扯着,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她乖巧,温顺,聪慧,秀美.......她有很多优点,可这些都不是自己紧张她,担心她的理由。 难道? 自己对她动了什么心思? 呸呸呸! 贺兰昭疯狂摇头,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蓟州城的莺莺燕燕,不知有多少比她美的,比她可爱的,比她聪慧的...... 可是比她美的没有她温顺,比她可爱的没有她乖巧,比她聪慧的没有她美....... 贺兰昭生气地闭上眼,狠狠地砸着床板,隐隐约约地恐惧心中模糊而清晰的答案。 “一定是孤男寡女相处久了,自己才春心躁动的。” 他正人君子,从未和姑娘独处过,更没有同屋共寝数月,肯定是被这些日子的独处迷了心智。 对,一定就是这样。 从明日起,他离秦桑远些,冷淡些,也许就会好了。 贺兰昭自言自语地宽慰自己许久,颤抖地将被子掖好,闭上双眼沉睡过去。
第39章 唱双簧 翌日天微亮, 东方翻起一抹鱼肚白,秦桑早早地洗漱后赶往紫瑞阁给长公主和永安伯夫人请安,没想到才踏入院子就听到阵阵喧闹训斥声,她神色一沉, 怯怯地走进里面。 只见堂屋内, 宋淇玉低垂着脑袋面色惨白站在正中,永安伯夫人用帕子捂着脸忿忿不平地训斥, 一旁的长公主几次想要安抚却无法张唇。 出什么事了? 她焦躁不安地听着永安伯夫人的训斥, 终于明白了大致情况。 原来昨夜永安伯夫人用了宋淇玉准备的燕窝粥, 今早醒来后脸上就长满了红疹, 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一切怪到宋淇玉身上。 宋淇玉被骂的狗血淋头,可她连辩解几句都不敢, 着实有些可怜, 秦桑生了几分怜悯, 又想到舅舅让自己多照顾照顾她,便酝酿了许久,走上前开口。 “姑母,不如先唤大夫过来给您看看脸, 替我医治的何太医擅长女子驻颜之术, 定会让您的容貌恢复如初。” 她怯怯开口,永安伯夫人这才缓了口气,愤愤道:“你说的也是,先替我传这位太医。”说完她厌恶地扫过瑟瑟不安的宋淇玉, 朝长公主叮嘱, “嫂子, 您这位长媳可得好好调/教, 行事无端,连一顿晚膳都不能安排好,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我好好的脸莫名过敏了!简直难登大雅之堂。” 长公主安抚了几句,带着宋淇玉和秦桑走出门,一走出院子,她便失望地看向眼眶微红的宋淇玉:“你怎么如此不小心,这等小事也要我教你吗?我原本以为能将管家之事安心交给你,可是你也......”她叹了口气,“算了。”,说着甩袖离去。 宋淇玉本就满怀委屈,昨日的燕窝粥她虽然下了点出疹的药,可她本来是给秦桑准备的。 谁让这个该死的永安伯夫人抢过去,还一早将自己喊来大骂一顿,这让自己的脸面放在哪?那么多下人看着! 她伤心而愤恨地流下眼泪,秦桑以为她是害怕,便递上帕子安慰道:“姑母的话你别放心上,等她脸好了气也消了。” 假惺惺! 宋淇玉接过她的帕子,故作感激地点点头,可心里不断诅咒她,暗恨她的好运,自己屡屡下手却不得,她气急了。 “你们在此站着干什么?” 听到男子的声音,两人同时抬眸,只见贺兰昭和裴玉安从远处走来,宋淇玉连忙擦干眼泪,不想在两人面前丢脸。 “我们来给姑母请安。”秦桑思虑片刻解释道,“姑母脸上出了疹子,眼下不愿见人,等大夫替她上过药你们再来问安也不迟。” 宋淇玉瞥了她一眼,见她在为自己解围,不仅没有松气反而觉得更低她一等,心里更生出一股委屈和失落。 “既然如此,我先去给母亲请安,表弟你便陪陪姑母吧。” “我和侯爷一起。”秦桑想起昨夜的话,决定以后要陪他一起唱双簧,努力演得更像一些,也不负侯爷对自己的照顾。 于是她走近贺兰昭,亲切地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一副甜蜜可人的新婚模样。 见她如此主动,宋淇玉惊得张大嘴巴。她往日不是故意端着姿态,故作清高吗?怎么今日上赶着了,难道她也在担心容貌受损会被侯爷厌弃,所以低了姿态,改成谄媚巴结了。 啧啧啧,你也不过如此。 宋淇玉暗暗嘲讽着,心里的委屈顿扫一空。 贺兰昭被她猝不及防的亲昵姿态惊到,又想到昨夜自己的决心,便想让她远一点,于是轻咳几声,不动声地将手臂从她的环抱中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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