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灼点头,心里却并未完全相信:“今日伤你之人是你的仇家?” 男人摇摇头:“我也不知晓,那蒙面人是突然跳下来的。我本有一点武艺,但当时不知为何浑身无力,后来被人打晕了。” 顾灼不知怎么解释打晕他的是她的侍卫:“你中了迷药。” 男人没有太多惊讶:“许是在酒楼吃饭时就被下了药。”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在下傅司简。” 这三字在顾灼舌尖滚过,她说出最后的疑问:“你可知我父亲还在江南?” 男人停顿须臾:“不知,我以为老将军早已回北疆。” “军中不便留你,你养好伤便回幽州吧。” “在营中不要靠近主帐和牢房,不要多跟人交谈,会被当成细作。玉佩我拿走了。”顾灼说完就离开了。 顾灼回到自己的帐中反复看着玉佩,拓了玉佩的纹路在纸上,又写了封信向她爹求证这事。 顾山两天前刚刚带着她的上一封信出发,现在这封信只能走驿站了。 - 顾灼走后,傅司简在帐中捋着这些事。 他追着线索来到北疆,可有人不想让他查,甚至想让他死在这。 北疆必定有猫腻。 而且,若是朝堂知道他死在北疆,势必会胡乱猜测是否是北疆掌握兵权的顾家杀了他,引得小皇帝怀疑顾家。 倒是狠毒。 作者有话说: * 夭夭:冷静地贪图美色 阿简第一次被调戏,比较害羞,他会习惯的
第4章 、报恩 他在酒楼用饭后本打算回客栈,路上觉得身体不对劲才向将军府走去。 不知那蒙面人是看他走路稳当,不像中迷药,才迟迟不敢动手。 还是想让他死在将军府外,坐实是顾家杀了他。 反倒给他留了生机。 他刚刚说不知老将军还在江南,不是假话,他确实以为老将军早已回了北疆。 傅司简心头沉了一下,江南或许发生了或是查出了一些老将军不得不留在那儿的事。 三年前他去江南时,顾老将军将查到的东西交给他,说再收收尾就会回北疆,不会太久。 之后他追着线索去了其他地方,先帝身体不好召他回京,后忙着辅佐小皇帝稳定朝堂,与老将军便再无联系。 这次线索查到北疆后,他来幽州是想让老将军看看有没有什么头绪,毕竟老将军对北疆要比他熟悉得多。 可是,会是什么事让老将军留在江南三年之久呢? - 顾灼接近寅时才睡,卯时一刻在军营的擂鼓声中睁开眼,走出大帐吸了一口冷冽的寒气,人清醒了不少。 吃过早上的粥后,顾灼命帐外守卫的士兵去叫来昨日送傅司简到军营的侍卫。 她把昨夜写给她爹的信交给侍卫:“你回府之前去一趟驿站,把这信寄给我爹。” “是。” 顾灼穿盔甲、拿梅花枪,去训练场巡视。 军容整肃,铜围铁马,喝声震天。 进退左右,俱成行列,起坐跪伏,俱从号令①。 顾灼站进姚云带的女子队伍中,两刻钟马步、两刻钟跑圈、半个时辰木人桩、半个时辰骑兵阵法后,又去耍了两套枪法。 无事的话,顾灼基本上每天都不会缺席辰时至巳时军营的统一训练。 以前她爹还在军中时,她训练习惯了。 顾灼走回营帐,远远看见一个天青色的挺拔身形立在帐外。 是傅司简。 帐外的士兵似是对傅司简说了什么,他转过身来。 阳光柔和了男人稍显凌厉的脸部线条,逆着光使她看得不甚明朗,顾灼恍然生出些不真实感。 “姑娘。” 顾灼走近才发现这人比她要高很多,阴影投下,她似被笼罩在傅司简怀中。 顾灼气息有些急促,许是因为刚训练完。她平静出声:“找我何事?” “姑娘可否把玉佩还给我?” 顾灼绕开傅司简走入帐中,摘下头盔:“我救你的命,还不许我拿你一块玉佩?何况那还是我父亲的玉佩。” 戴头盔要把所有头发束至发顶,顾灼摘头盔弄得头发稍显凌乱,还带下来两绺搭在脸侧和唇角,弧度优美的下巴处有一滴汗将落未落,脸上还透着训练后未曾散去的红。 傅司简看着眼前略显嗔怪的顾灼,只觉得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他自觉再看不妥,只好把视线移向顾灼的额头,又见光洁瓷白如玉。 顾灼久等男人不言语,有些疑惑:“问你呢?” 傅司简才从失神中惊醒:“那玉佩于我有重要意义。” 顾灼不置可否:“夜里你说的,让我挟恩图报、但说无妨,还算数吧?” 男人听着这话有趣,嘴角牵起弧度,眸中带出笑意:“算数。” 顾灼从桌上拿起玉佩递给他:“行吧,那我想想让你做点什么。” 傅司简转身欲走,想起刚刚在帐外看见顾灼一身铠甲走过来时的感慨。 京城那群说顾家拥兵自重、嚷嚷着要严查顾家虚报兵员吃空饷的人,想必是不知道北疆军中将军与士兵一起训练同甘共苦,也不明白大裴江山是这些将士在守护。 “将身服礼、身服力、身服止欲,以知士卒之寒暑、劳苦、饥饱②。姑娘是位好将军,顾老将军想必很是欣慰。” 《立将之道奈何》顾灼十岁就背得滚瓜烂熟,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此时,她只觉,如晨钟暮鼓。 士非好死而乐伤,为其将知寒暑、饥饱之审,而见劳苦之明③。 她知道这些,但她没做到。 傅司简看她与士兵一起训练,便以为她做到。 可她是因为习惯才去训练,因为习惯才与士兵吃一样的饭食。 她没有要与士兵共寒暑、劳苦、饥饱的意识。 这样不合格的将军不会让她爹娘欣慰的。 如晨钟暮鼓。 她感谢傅司简,也庆幸自己能听到这番话。 傅司简始终看着面前的姑娘,将她明艳脸庞上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她先是愣了一下,又皱起眉似是失落,复绽开笑颜。 蛾眉曼睩,荣曜秋菊。 她对他的防备似是散了一些。 虽然顾灼对他做了一些在他看来算是亲密的事,但他知道顾灼明显的试探和强烈的防备。 可现在,她真诚地向他笑了一下。 他荒唐地想让她一直这么对他笑。 顾灼突然出声打断他的想法:“我想到让你做什么报恩了!” 他有点回不过神来:“什么?” “你参加过秋闱吗?中举了吗?” 傅司简听出期待之意,迟疑地点了下头:“中了。” 顾灼的欣喜跳跃在她的声音里:“明年正好赶上春闱,你下场吧!” 她那么高兴地想让他做这件事,他不想看见这张脸上出现任何失落的表情。 不就是春闱吗?他点头了:“好。” “你既然是游历到北疆,那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 “嗯。” “你在北疆有住的地方吗?要不要住到书院?” 傅司简本打算找处宅子住下,可街坊邻居必会对新搬来的人好奇,容易走漏消息。 倒是不如住进书院,傅司简问道:“倒是不听得北疆有书院?” “马上就有了。” “那多谢姑娘给在下提供住处。” - 之前顾灼说让傅司简报恩,只是想在她爹回信前找个理由看住他。 可她听完傅司简那番话后突然意识到,这人从状元最多的江南游历到此,看着像文人却能说出立将之道,是有才华又有智慧之人。 幽州的书院最少要十年才可能将北疆的人送入朝堂。 她需要的是在朝堂上有熟悉北疆、肯为北疆说话的人。 若是傅司简能在北疆待一段时间,她有把握让他生出为北疆做点什么的意愿。 傅司简能说出刚刚那番话,意味着他是个愿意弯下腰去忧虑芸芸众生之寒暑、劳苦、饥饱的人。 游历让他懂得哀民生之多艰,这样的人,会知道北疆百姓的苦。 现在,只等她爹给她回信了。 - 州府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内,黑衣劲装跪得笔直。 细看去,血已经浸染后背,暗红蜿蜒到地上。 江辞脸色有些发白,身形晃了一下,六个时辰了。 他终于听见月门处传来脚步声,来人站定在他面前:“没得手?” 江辞看向膝下的砖块,在身侧握拳:“属下办事不力,请义父责罚。” 阴沉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江辞,若是你再任务失败,就别怪义父不念父子感情了。” 江辞头更低:“是。” “去领罚吧。” 江辞去领了二十棍。 小厮给他上药时,看着江辞背上血肉翻开的刀口,青紫的棱杂乱交错,瞬间红了眼眶:“公子,你忍着点。” 药洒在刀口,疼痛让江辞全身肌肉紧绷,稍稍凝固的伤口又涌出鲜血。 额上青筋条条绽出,江辞闷哼了一声。 好在药里止疼的成分慢慢起了效用,小厮手脚麻利的上药包扎后,江辞看起来只是更加虚弱苍白些,不再像刚刚一样被疼痛折磨。 公子七岁被老爷收为义子,他便一直跟在公子身边。 他那时还有些羡慕公子从一个孤儿成为大户人家老爷的儿子。 他记得沉默的小小少年,点头答应老爷去暗卫营训练。 暗卫营大多是十一二岁的孩子,训练强度哪是七八岁的少年能承受的。 可公子愣是一声不吭,只是自那以后,身上三天两头带着伤。 近些年,老爷要公子去办的事越来越凶险。 三年前公子从江南回来,胸口被剑贯穿、还未痊愈的伤口因为受罚崩开,高热不退,差点去找阎王爷报道。 醒来后,公子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时常看着带回来的砚台出神。 他不明白,老爷既是把公子当暗卫使唤,又何必收公子做义子。 他看着公子从起初的孺慕之情到如今脸上常年不见一丝笑意,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小厮给江辞留了桌上的一盏烛台,退出房间。 江辞趴在床上,在暗淡的光线下想起江南,那是他这辈子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情,可他亲手把它毁了。 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梦见桂花树下,他与温厚儒雅的男人下棋,坐在一旁的妇人温柔地问他:“阿辞,中午想不想吃糖醋排骨?” 他点头,妇人起身要去张罗午饭:“阿辞,你别让着这老头儿。” 他对面的男人笑着捏了一下妇人的手,落下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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