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隐晦地觑向二人牵在一起的手,然后紧张不安地频频看向小路尽头,那些心思在脸上根本遮掩不住,只要一眼就可猜到女子的想法,觉得好笑,这一路上,陆煜故意没有松开她,就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等过了小径,女子明显地松了口气,陆煜偏过头,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角。 殊不知,在她们身后,刘安盯着她们相牵的手,眼珠子都快从眼眶中掉出来了。 忽地,陆煜淡淡地问:“昨日没有睡好?” 女子该是擦了粉,想要遮掩眼底的青黑,但她肌肤太过白皙,所以,仍是露了些许痕迹,那张脸白净无瑕,勾着浅浅的笑时,一对梨涡若隐若现,如今一抹青色挂在眼角,就似美玉存瑕,让人心怜。 陆煜也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只论容貌,哪怕在后宫这种美人成群的地方,顾才人也是突出,但淑妃其实也是佼佼者,可二者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淑妃聪明,却也娇纵,小性子越发磨人,陆煜偶尔也会产生不耐。 但顾才人,哪怕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她弯眸抿着笑,都让人觉得舒心。 陆煜有些漠然地想,或者根本不是他对淑妃的小性子觉得不耐,只是时间太长,而觉得腻了而已,美人乍欢,就是顾才人,也不知这所谓的舒心能维持多久。 顾晗下意识地抬手抚了下眼角,她轻轻咬唇,似怕皇上误会,忙轻声解释: “昨日从坤宁宫回去得晚了,长春轩中亮了一宿的灯,嫔妾才敢入睡,嫔妾胆怯,叫皇上见笑了。” 说这话时,她抬眸,细细观察皇上的神色,她绞着手帕,隐隐有些不安。 陆煜一顿,才反应过来她为何会如此,昨日是她侍寝,可坤宁宫一事后,他却直接跟着淑妃去了翊安宫,她是怕他觉得她是因这事才睡不着,故而刻意解释了原因。 陆煜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淑妃截宠早就如常,时间一久,连陆煜也都习惯了。 但被女子这么看着,陆煜倏地生出一抹不自然,明明她没做错什么,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她还受了委屈,可她如今却在紧张不安,生怕他会因此事会恼怒她。 陆煜不再说话,他当真如他所说,陪着顾晗用了午膳,甚至,还在长春轩中小憩了会儿。 主要是,他看着顾晗眼角的那抹青黑不顺眼,拉着顾晗陪他睡了会儿,等他被刘安叫醒时,女子侧卧在他怀中,呼吸轻轻地喷洒在他脖颈间,细细痒痒的,陆煜眼眸稍暗。 女子熟睡时的面容恬静,细眉舒展开,粉唇赤嫩,叫人下意识地留恋温柔乡。 陆煜搭在女子腰间的手稍动,但最终,他只垂眸看了女子一眼。 陆煜没有吵醒顾晗,和那日一般,任由刘安伺候洗漱,待出了颐和宫,他才不咸不淡地出声: “朕记得,库中还有几袋螺子黛和凝脂膏。” 刘安已经猜到了皇上想要做什么,波澜不惊道: “皇上记得没错。” 陆煜忽地轻挑了挑眉梢,斜瞥了他一眼,刘安讪笑:“奴才待会就给顾主子送过去。”
第16章 长春轩得了赏赐一事,很快就传遍后宫。 朝阳宫,何修仪失手摔碎一套杯盏,周旁宫女瑟瑟地躬身,殿内气氛压抑得让她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半晌,何修仪抬头,阴冷地朝颐和宫的方向看去,话音中是遮掩不住的厌恶: “狐媚子!” 宫女琉玥大着胆子靠近,小心翼翼地开口: “娘娘息怒,皇上会赏赐顾才人,应该只是为了弥补昨日。” 昨日发生了什么事,她们都心知肚明,然而这句话却安抚不了何修仪,她扯唇冷笑一声: “这些年,淑妃截宠的次数还少吗?偏生她就和旁人不同,需得弥补?!” 琉玥哑声,根本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这能不能得皇上眼,皆看个人本事,顾才人能做到让皇上无视一群人,陪她回去用膳午休,这也是顾才人的能耐。 琉玥自幼伺候娘娘,陪着她入王府,后又入宫,心中自然清楚,娘娘为何那么厌恶顾才人。 琉玥对娘娘这副模样有些怵怕,低低地唤何修仪: “娘娘……” 这一声似乎唤回了何修仪的理智,她倏地回神,紧紧攥着手帕,脸上的神色不断变化,半晌,才归于平静,她努力压下因顾晗带来的情绪汹涌,堪堪冷静自持道: “都下去吧。” 琉玥不愿走,但何修仪只想独自一个人待着。 三步一回头地退出主殿,琉玥抬头看了看天,她心中低低地叹了一声,荣阳侯府向来不会送嫡女入宫,怎得这次,顾才人就会入宫了呢? 偏殿传来些许动静,琉玥侧头看过去,就见容宝林刚从外面回来,脚步都很轻快,似察觉到她的视线,容宝林朝这边瞥过来一眼,然后就转过头,加快脚步地回了殿内。 琉玥烦躁地揉了揉额间,真不知当初皇后如何安排的宫殿,容宝林和顾才人交好,却偏生住进了朝阳宫,依着娘娘对顾才人的厌恶,岂有容宝林的好日子过?! 新妃入宫,这后宫局势是否会有变化,琉玥不知,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朝阳宫的天要变了。 顾晗还不知晓,这后宫中有一个人对她厌恶到了骨子中,她正看着刘安送来的赏赐,螺子黛和凝脂膏,静静躺在锦盒中。 一旁小方子脸上的笑就一直没有停过: “主子,这螺子黛极为难得,今年也就只有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得了两袋,可见,皇上对主子还是上心的。” 顾晗脸上适当地露出羞赧,但这话,她只听听就罢了,并未进心中。 若当真对她有一分上心,昨日又岂会轻易被淑妃截走? 将锦盒推到一旁,让玖思仔细收好,顾晗脸上的笑才浅淡了些许,小方子察觉不对劲,挥手让宫人退下,殿内只留了主子亲近的三人。 顾晗没阻止他,细眉轻拢着,攀了些许疑问: “你对何修仪,可有了解?” 小方子一愣,他想过主子会问什么,但如何也没有想到主子居然会问到何修仪,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才迟疑地说: “奴才对朝阳宫也不知多少,但何修仪向来不参与后宫争斗,明明是一宫主位,却比旁人都要来得安静。” 说何修仪默默无闻,倒也不对,宫中只有那么几个一宫主位,这何修仪就占了其一。 可她也的确不耐邀宠,很少作幺蛾子,让宫中人大部分情况下都会忽视了她。 顾晗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若小方子说得没错,那她倒是理解了何修仪一开始对容玲的态度,她既无意于后宫争斗,自然也不耐应付容玲。 至于之后,何修仪对容玲的态度转变,就全然是针对她了。 顾晗百思不得其解,她与何修仪素昧相识,饶是进宫前,她甚至都未听说过何修仪这号人,她们年龄相差五岁,她尚懵懂时,何修仪就是可以嫁人的年龄了,交际圈也根本不同,她如何就会得罪了这位何修仪? 倏地,顾晗想到什么,眸中情绪一顿。 五岁? 这般的年龄,与其说何修仪会和她有交集怨恨,倒不如说和她长姐会有相识。 长姐长她三岁,和何修仪年龄相仿,但顾晗想破头也想不出,长姐性情温柔,向来不和旁人交恶,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何修仪在长姐去世三年后,仍可以将仇恨转移到她身上? 顾晗垂下眼眸,眸中情绪晦涩不明,半晌,她揉了揉额间,放弃了去猜想原由。 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结果,既然知晓何修仪对她不怀好意,那就将何修仪放在对立面就好了,这满后宫,迟早大部分皆是敌人,如今只不过是比预料中的早了些罢了。 顾晗刚欲让小方子也退下,就瞥见小方子有些走神的模样,顾晗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眸,她倏地想起,适才提到何修仪时,小方子那些许的不自然。 顾晗抬了抬眸,话音仍旧温柔,却无人可以忽视其中情绪的寡淡: “你与何修仪有旧?” 小方子一惊,立即回神,对上主子的视线,要否认的话堵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早就知道主子聪慧敏感,他只是因主子会提起何修仪而太过震惊,一时忘记遮掩情绪,就被主子察觉出不对劲。 半晌,他抹了下额头莫须有的冷汗,渐渐躬身: “奴才不敢欺骗主子,但与何修仪有旧的人并非奴才,只是奴才一个相熟的人。” 顾晗只静静地看着小方子,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 小方子心中苦笑,他越发躬弯了腰:“奴才既选了主子,就只会忠于主子,可有关何修仪,奴才绝不敢隐瞒一分。” 他眼中坦然,不似作伪,顾晗轻轻拧眉,这世间人人都有秘密,只要小方子忠心,她有并非要他当个透明人,只是这后宫,饶不得顾晗有一分不小心。 半晌,顾晗终于从他身上移开视线,声音轻柔: “自我进宫后,你向来尽心尽力,我便信你一回。” 小方子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等小方子退下后,玖念才皱眉不解:“主子既然察觉小方子不对劲,为何就这般轻易放过了他?” 顾晗只抬了抬眸,眉梢的情绪淡得几乎不可见: “他既然选择不说,自然有不能说的原因,逼迫只会适得其反。” “至于忠心与否,来日方长,咱们等着瞧就是了。” 这一时半会儿的,哪怕小方子将嘴皮子磨破,顾晗也不可能信任他,左右不过三分信任七分怀疑罢了。 另一旁,小方子退出宫殿后,就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主子进宫前,他不断盼着主子一定要聪慧机敏些,可当这份机敏被用到自己身上时,小方子才觉得心怵得厉害。 小方子狠狠皱起眉头,昨日坤宁宫的情形又浮现在脑海,他一时有些搞不懂,何修仪为何要针对主子? 他原以为,何修仪该和主子是一边的。 小方子低了低头,在阴影中,他脸上的情绪不明。 快到傍晚时分,后宫都得了御前的消息,皇上去娴泠宫看德妃了。 坤宁宫中。 暮秋一脸不解:“皇上怎么会去娴泠宫?” 白日中,皇上撞上林贵嫔体罚袁才人,却视而不见,直接跟着顾才人去了长春轩,所有人都想知道,皇上会不会处理林贵嫔一事。 暮秋本以为从皇上今晚宣人侍寝,可以看出一两分皇上对此事的态度。 但如今皇上却去了娴泠宫,根本让人摸不到头脑。 皇后早就习惯了皇上如此,她懒洋洋地撑起额头,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咱们的皇上,不是向来如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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