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络不信,她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好半晌,雅络才听见娘娘似乎说了一句:“……最好养得久些……” 雅络一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抬头看了眼娘娘,娘娘仍旧轻垂着眼睑,但不知为何,雅络心中竟涌上些许不安。 颐和宫的灯笼连续亮了三日才消停,结果不等其余妃嫔等到皇上翻牌子,皇上又不进后宫了。 皇后娘娘被禁足,后妃心中有苦都不知该找谁作主,这日不过辰时,翊安宫就迎来了一位客人。 雅络替娘娘整理了衣裳: “娘娘,林贵嫔求见。” 淑妃不紧不慢地挑眉:“她来做什么?” 没多想,淑妃就让雅络将林贵嫔带进来,林贵嫔清丽的脸上似有些忧愁,淑妃坐在梳妆台前,从铜镜中觑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道: “你来翊安宫,就是让本宫听你在这里唉声叹气?” 林贵嫔被斥了句,不敢再装模做样,掩住那一抹尴尬,她才道:“嫔妾不想打扰娘娘,但皇上许久不进后宫,这后宫姐妹早就怨天尤人,如今是娘娘管着后宫,嫔妾怕她们对娘娘生了怨气。” 当初皇后管理六宫时,可没有这种情况出现过。 虽然她们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得淑妃娘娘,但世人都不想从自身寻找原因,可不得找个替罪羊来承担她们心中的怨气。 林贵嫔话落,淑妃尚未表态,雅络就先冷下脸: “诸位主子自己无能,笼络不了皇上,还有脸怪到娘娘身上来?” 这般嘲讽的话让林贵嫔有些面红耳赤,她讪笑着没有反驳,但私下里,她早就狠狠地攥紧手帕,雅络的话原是针对后宫妃嫔的,可林贵嫔这段时间也没有得过圣宠,这话是连带着将她也骂了进去。 林贵嫔心中有些愤恨,那日皇上分明宣她侍寝,结果转头却被娘娘截了宠。 她依附淑妃,平日中帮着淑妃做事,淑妃不替她谋些好处就罢了,还将她仅有的侍寝机会也给夺了,早在那次截宠后,她心中就对淑妃有了不满。 如今听了雅络的话,林贵嫔压下心中的火气,继续舔着一张脸说: “话虽如此,可人心难测啊。” 淑妃冷不丁地扫了她一眼,让林贵嫔有些提心吊胆的,就在林贵嫔有些紧张时,淑妃才冷淡道: “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 林贵嫔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敢继续纠缠下去,等出了翊安宫,林贵嫔才彻底冷下脸,身边的宫女扯了扯她的衣袖,林贵嫔才绷住了情绪。 待走出翊安宫的氛围,四下无人时,林贵嫔才终于忍不住: “一个贱婢也敢当面训斥我,等着吧,迟早有她哭着求我那一日!” 林贵嫔眉梢闪过一抹嘲讽,淑妃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位身负盛宠的淑妃吗? 自昭修容进宫,这宫中的局势早就变了,如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投靠昭修容,她好心来给淑妃提个醒,却被一个宫女肆意嘲讽,可见淑妃平日中也未曾瞧得起她。 林贵嫔不知在想什么,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她问:“娆贵嫔近日养了只狸猫?” 宫女忙忙点头,须臾,林贵嫔勾唇笑了下: “娆贵嫔进宫也有一段时间了,却未曾听说和谁交好,她是外乡人,倒显得我们抱团排斥她了。” 宫女不解林贵嫔的话,林贵嫔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很快带着宫人回了宫。 但不久后,顾晗就听说,林贵嫔最近和娆贵嫔走得有些近,轻拧了下眉,颇有些不解: “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了一起?” 彼时,周嫔也在场,撇了撇嘴:“林贵嫔是淑妃的人,娆贵嫔如今又居住在翊安宫偏殿,她们会凑到一起也不足为奇。” 她说得在理,哪怕顾晗仍觉得有些不对,也没有反驳她。 顾晗伸手逗了逗安儿,须臾,才低声说: “如今后宫都在观望着那位。” 周嫔捏了个糕点,颐和宫小厨房做的糕点都很合她口味,偏生近来顾晗不爱用这些,这些糕点就都进了周嫔肚子,她觑了眼顾晗,手上动作不禁慢了点。 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说:“表哥待你终究是不同的。” 周嫔说的是真心话,可顾晗却是半分都不信,她垂眸赧然地笑了笑,半晌,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希望这段时间后宫能安宁些。” 周嫔忽然觉得口中的糕点有点腻,她捧茶水喝了口,才转头看向沙漏:“时辰不早了,我要去慈宁宫陪姑母用膳,就先走了。” 顾晗没有拦她,让玖念打包了些糕点给她带回去,周嫔亲自拎着那些那些糕点,快走到二重帘时,她脚步顿了顿,含糊不清地说了句: “……你不要乱来。” 说完这句话,周嫔没有再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周嫔离开后,顾晗很久未动,玖念看了她一眼,才低声: “周嫔是在担心娘娘。” 顾晗回神,她低眉:“我知道。” 只是,她忍不住地揣摩周嫔的话,周嫔只是单纯地担心她,还是怕她做出什么伤了太后的心? 许久后,顾晗才轻扯唇角,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不止皇上,太后娘娘也应该很期待这位嫡孙吧。 可却是如此,她越不想让宫中出现一位嫡子。 许是她沉默了太久,玖念不由得担心地喊了她一声:“娘娘?” 顾晗回神,她抬手抚额: “最近陈嫔在做什么?” 玖念不明所以地摇头:“奴婢未曾听说陈嫔最近有什么动静。” 顾晗呼出了一口气,呵笑了声: “她往日那么沉不住气,如今倒是坐得住。” 顾晗忽然就放松了心态,嫡子诞生,最有紧迫感的也不该是她,她且静待好戏就是。 她冒然出手,不被发现尚好,一旦被察觉,若招惹了皇上和太后不喜,才是得不偿失。 顾晗强迫自己放下此事,但很快,宫中发生的一件事,让她震惊不已。 大皇子在上骑射课时,不慎从马背上跌落,若非宫人护得及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大皇子被送到重辉宫,等顾晗赶过去时,只听得见陈嫔哭天抢地的悲痛声,顾晗觑了眼阴沉着脸的皇上,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陈嫔头磕在地上,悲痛之余,咬牙切齿道: “皇上!定是有人要害大皇子,大皇子上骑射课已有一段时间,从未出过差错,反而临到这时,险些在马蹄下丢了命,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要害大皇子啊!皇上!” 顾晗眼神稍闪,陈嫔话中的“临到这时”,很明显是意有所指。 哪怕顾晗如今不喜皇后,她也不觉得今日一事是皇后所为,皇后又不是疯了,才会在临盆之际给自己树敌。 这反而是像有人在挑拨离间,故意让陈嫔仇恨皇后。
第120章 重辉宫中,气氛压抑得有点可怕,整个大殿内只有陈嫔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陆煜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顾晗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番四周,没瞧见令昭仪的身影。 一时间饶是顾晗,都有些控制不住地羡慕令昭仪的底气,皇长子被皇上交由她看管,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人就在她重辉宫,她都不露面。 而且,瞧着皇上的模样,根本没有在意这件事。 顾晗忽然涌上一个念头,今日一事有没有可能是令昭仪动的手脚? 若说谁最容易对皇长子下手,除去陈嫔,就只有令昭仪了。 前者是皇长子生母,皇长子身边的人压根就不会对陈嫔抱有戒心,后者是照看皇长子的养母,皇长子身边伺候的一半是皇上的人,另一半就是令昭仪的人。 但很快,顾晗就皱了皱眉头,她找不到令昭仪这样做的原因。 至少在她进宫后的这段时间,她未曾发现令昭仪和皇后间有什么龃龉,顾晗只好先将这件事放在一边,而且就算她真的持有令昭仪的证据,她也不会站出来说什么。 皇长子受伤,皇后最有嫌疑,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众人等了好久,才等到单太医出来,分明刚进二月,天还冷得厉害,单太医却是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跪下说: “幸好宫人护得及时,大皇子并无生命危险,不过大皇子受到了惊吓,而且小腿被马蹄踢了一脚,接下来的几个月恐怕要在床上度过了。” 陈嫔哀嚎了一声,听见大皇子腿被伤了,心疼得恨不得就此晕厥过去。 这时殿门口传来动静,顾晗回头去看,才发现刘安带着人进来,怪不得她先前看皇上时总觉得不对劲,原是刘安没有跟在皇上身边,刘安带来一个消息。 马蹄上踩到了根钉子,马才会忽然发狂,而且今日马吃的粮草也被掺和了药物。 这些消息足够说明今日一事是有人故意谋害皇长子。 陈嫔又开始叫嚣,让皇上彻查此事,倒是顾晗,越听越觉得这事颇有些蹊跷,这些证据留得太明显了,几乎恨不得状告天下,今日一事就是早有预谋! 皇后如果做事这么蠢,她也不可能安安稳稳地在皇后的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 陆煜被陈嫔哭得烦躁: “住口!” 顾晗能想明白的事,陆煜自然也想得到,可他想得又比顾晗深一层,今日一事未必不是皇后做的。 心有所图,冒再大的风险也值当。 故意留下证据,反而越能洗清她的嫌疑,说到底,是陆煜对皇后存了疑心,才会不论如何都觉得皇后有嫌疑。 陈嫔被唬得噤声,待回神来,她掩面痛哭,只低泣着小声,这般一来,哪怕是陆煜,也不能再训斥她一句。 陆煜先是进去看了番皇长子,才沉着脸出来,他问向校场的人: “昨日校场是何人打扫?今日都有哪些人去了校场?” 管理校场的公公早就吓得瑟瑟发抖,忙声回答: “回皇上,校场每日都是固定的人打扫,近来大皇子有骑射课,奴才都是每日仔细检查过才敢离开,奴才以人头担保,昨日奴才离开校场前,校场都是干干净净的!” 能进皇室的马都一等一的好马,比他们这些奴才的命还贵重,他们平日中照顾这些马都跟照顾祖宗一样,哪敢让钉子这些东西混进校场。 查出马蹄上扎了根钉子时,公公吓得腿都软了,生怕皇上会觉得他们平日中照顾得不周到。 当即有人呸道: “说得好听,马蹄上的钉子难道是凭空而来?连粮草都出了问题,你还敢说自己没有责任?” 顾晗无奈地看了眼身旁的周嫔,周嫔自从将心思从皇上身上收回来,态度就摆得格外正,只当皇上是表哥,对几位皇嗣也只当亲侄对待,不说多疼爱,但坏心也是真的没有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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