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双和君至臻一模一样的眼睛,生得极是漂亮,眼型流畅,又带几份天然的威势凌厉,可是那种眼神却太过痴缠,又清亮,盯着一个人时,倘若喜欢他还好,若不喜欢他,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苗璎璎冷然道:“祁王殿下切莫自作多情,你就算把这话原封不动说给你兄长听,也再挑拨不了什么。” “为什么?” 他不能甘心,继续询问。 苗璎璎皱眉道:“我以为祁王殿下会尴尬,没想到你却追问不休,既然如此,我便直言了,我唤阿宪‘三哥’,不过是我们夫妇之间的一点情趣罢了,他喜欢我便唤了,他让我唤更过分的也不是没有,与旁人又有什么干系?祁王殿下今日说起之前,我倒都忘了还有你。照你的这种说法,我不光是心悦你,随了你的称呼,还心悦五殿下,也随了那尚在学语的五殿下么?” 君知行苦笑:“你还是这般牙尖舌利,只是,你以前对我从来不这么疾言厉色。” 苗璎璎索性便说明白一些:“从前,我们是总角之交,我能对你推心置腹,视你做朋友,但当我们到了议亲的阶段时,早就脱离了朋友身份,那时候,我也是真真切切想过嫁你为妻的,可惜你背叛了我,从那以后,我们既做不成夫妻,也做不成朋友了。现下你我是叔嫂关系,我自然也敬着你,但你倘若僭入雷池,继续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语,便只会让我成了离间你们兄弟之情的靶子。从你说出这些话开始,便没考虑置我于何地,既然如此,我又何须考虑会冲撞你的尊面。” “莳萝!” 莳萝早在严阵以待,盯着那四殿下,倘若他敢不规矩动手动脚,莳萝立马冲上去挥拳相加。 听娘子唤着自己,莳萝立马疾步上前,挺身而出护在娘子面前,昂首凝视。 苗璎璎道:“殿下不是将祁王安置在前院么?后院是内宅,祁王殿下岂能擅入?请人将祁王殿下送回前院,天色已晚,此地不能留男客。” 她说完便又朝着君知行福了福:“天色不早了,祁王殿下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旅途劳苦,还需休整才是。” 君知行看出她在送客,已经递了一个台阶过来,话里话外让他都莫要不识抬举。 君知行微笑颔首:“多谢,本王本也是误入,莳萝带路吧。” 作者有话说: 璎璎:一天天的,烦死!
第69章 莳萝送君知行离去之后折转而回, 此时苗璎璎正在西窗下剪着灯花,金色的帘帷影影绰绰, 收于玉钩之中, 苗璎璎的身影在纱帘后瞧得不甚分明。 莳萝走近,苗璎璎忽然放下了剪子:“莳萝,你托门房出去跑一趟,打听一下玉京的情况, 祁王休弃桑氏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他语焉不详地提了一句, 苗璎璎却感到很是费解。今日所见的君知行, 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莳萝领命, 躬身下拜:“是, 王妃稍等,奴婢这就去。”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莳萝回来了, 此时苗璎璎已经沐浴,更换了一身淡藕色的寝衣, 赤足半倚在胡床一侧,若在沉思,莳萝拨开帘幔向里走近:“娘子, 是真的有些蹊跷。” 苗璎璎坐直身子,眼睑微微抬高:“你说就是了。” 莳萝颔首:“好端端的, 那祁王侧妃竟然背夫偷人, 还是个云游的野和尚,户籍都不在僧侣当中的,祁王殿下捉奸在床, 怒不可遏, 当场就打死了那个和尚。至于祁王侧妃, 也已投缳自缢,这事儿到现在还在打官司,大抵是贤妃娘娘在京中为祁王周旋。” 苗璎璎细长的纤眉微微凝蹙:“还是这样,一惹了事就逃之夭夭,让贤妃为他善后。” 她与桑榆晚也有过几面之缘,桑榆晚虽然工于心计,但平日里举止端庄大方,滴水不漏,又怎么会突然闹出这么大的事端?实在可疑。 苗璎璎道:“桑榆晚可是被桑家逼着自尽?” 莳萝出去托门房问的,素川毕竟地处偏僻,与玉京相隔甚远,有什么消息传到这里也有一些变了样儿,莳萝不敢肯定,只是照着自己打听来的说:“桑家应是不至于,毕竟那桑娘子自尽之后,他们闹到了三出阙前要讨说法,道是祁王殿下栽赃,既打死了和尚死无对证,又歪曲事实,逼得桑榆晚自缢。娘子你说,要真是桑家心狠逼迫桑榆晚,他们还会闹得这么真情实意么?” “不好说,”苗璎璎摇摇头,“也许,他们逼死了桑榆晚又后悔,将罪过推到祁王头上。正如你所说,死无对证。也就是说,谁也不知道真实现场是什么样的。” 莳萝接下了苗璎璎手里的剪子,垂眸将最后一茎灯花剪断,蜡烛上结着的桔红光晕愈发地清亮了。 “娘子自小和祁王殿下相熟,自是明白祁王殿下的为人。娘子相信他?” 苗璎璎道:“我印象中的君知行,其实不那么靠谱,嘴也没个把门儿的,可是心地却不坏,虽然一直活在贤妃的阴影下,不敢忤逆,但他对人对事一直都很真诚的,喜欢一个人,就会掏心掏肺地对那人好,不喜欢一个人时,就会冷眼旁观,可能是有些算计,但也不会去害人。” 说话间,苗璎璎的耳朵里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叩门声。 “谁?” 她整理了一番寝衣,心知这个时候能来后院的没有外人,便也没了顾忌,来到门口,将门闩抽出打开大门。 一庭月华流泻,照在君至臻玄色勾银丝海水纹裳服上,房檐下的灯光静静照着他的犹如削成的脸上,眸光深邃,静静地等候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苗璎璎算算时辰,比平日里回来还早了一些时候,又见他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外,诧异至极:“阿宪?” 她回头对莳萝道:“让张氏拎点儿水过来,殿下要沐浴。” 莳萝便去了。 苗璎璎握住君至臻的一只手,将他轻轻拽过门槛,引入房中,替他脱掉外间罩着的长袍,现在天气炎热,他出去一趟,回来这衣裳已经湿透了,苗璎璎放在鼻尖嗅了嗅,便略微皱眉,替他将裳服都用木盆浸了凉水先泡着。 他不言不语的,应是累了,人靠在太师椅上,单肘支撑额头,眼睛直闭。 苗璎璎吐了口气,伸手抚他的发尾,一下没一下地捻着一绺漆黑的发丝,柔声道:“累了?” 君至臻“嗯”一声,抬眸看向站在身前的苗璎璎,她温婉含笑,眸光清润,便似一滴墨溶在凌凌的清水里,君至臻张开两臂,将她的腰肢握住,勾到面前来,将她抱住了。 平日里他回来得更晚,却也不这样,苗璎璎心里打了个几个转,突然笑道:“阿宪,你是不是听到了?刚刚我说的话。” 她抚着他的墨发,心领神会地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她叹了口气:“我今天确实是见了他,君知行这厮,依然自视甚高。” 越说他越沉默,只是将她的腰抱得更紧了一些。 苗璎璎甚至能察觉他的不愉,心中感到十分好笑,朱唇轻启:“好啦,我知道你酸我那么信他,不过,我和他相熟也有十年了,怎能没一点儿了解?我答应你,以后我都多多了解你,不看别的男子好不好?” 他一阵沉默,隔了许久,才贴着她的胸口瓮声瓮气地道:“他今天擅闯后院了。我明天就让他搬出去,他留此地,很不合适。” 苗璎璎更加觉得好笑:“不是你让他进来的么?怎么了,因为人家不认识路,不小心闯到后宅和你的妻子说了两句话,你就吃醋了要把自己亲兄弟给轰出去?” 她觉得君至臻一向很讲道理,是个刚正不阿之人,这次居然使起了小性子,说什么不依。 苗璎璎又道:“我们还要好好招待他呢,带他在素川四处转转,也看一看西北百姓的生活,这样他作为钦使回去之后,就能在陛下面前替我们多多地美言几句,等北伐的时候,有朝廷后援,殿下会有更大的胜算。我是担心你,这样的胜算能大一成是一成,阿宪,你切不可再多添一道伤痕,你不晓得我看到你遍体伤痕心有多疼,你若站在我的角度,便知我是如何考虑的。” 经过这段时日,苗璎璎已经很会哄人,尤其是君至臻,简直手到擒来。 这大概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舍不得和自己置气半分,只要她勾一勾手指,他多半就能好。 这时莳萝领着张氏拎了热水过来了,在外边候着,苗璎璎被他抱着不得动弹,扭头道:“你们先走吧。” 她等人一走,便垂眸对君至臻撒娇式埋怨:“阿宪,你快去洗澡,臭死了!” 他听得这话,立刻将她松开了,只是眼神还忸怩着,沉默地朝屏风后头走去。 连寝衣也没拿,苗璎璎叉腰吐气,连连摇头,从衣柜里寻了他的寝衣便也来到屏风后。 他已经将上衣完全除去,露出了精壮的后背,那背脊上伤痕斑斑,龙骨上还有一条横贯的刀伤,在凤凰山时他被巨物砸中,背后又留下了一大块紫色淤痕。 灯火辉煌,他在浴桶前脱得只剩绸裤,一身肌肉又结实有力,瞧着那么性感。 苗璎璎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将寝衣拿给他:“阿宪。” 她将热水拎进净室,倒入浴桶,一桶一桶地倒,又兑了一些凉水,这浴桶小,只够容纳一人,也因此倒了几桶就已经够用,苗璎璎微微咬唇,看他慢条斯理地脱衣,也不知是进是退。 君至臻回眸望向她,灯光里他的皮肤被染成比麦色更深一层的淡红,骨肉匀停,长身玉立,苗璎璎心忖色字头上一把刀,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走上前去,托住了他的两只手:“我来吧。” 君至臻听话不动,苗璎璎却不敢往下看,手里握着他下身绸裤的系带,慢吞吞地往外扯,直至裤腰松垮,沿着长腿笔直地滑落,苗璎璎才偷偷瞄了一眼,这一眼,令她长抽了一口气,急忙双手捂住了眼睛。 他却似心情不错,批评她:“叶公好龙。” 苗璎璎捂着眼睛,被他一激将,头脑一热竟放下来了,这回,却大大方方地往下看,眼睛都不眨。 “……” 君至臻先脸红地背过身,长腿跨入浴桶,慌乱蹲了进去。 苗璎璎这才觉得扳回一城,心中暗笑,纸糊的老虎,皮一戳就破!还笑话她! 她还没走,来到他的身后,替他揉捏肩膀,放松他绷了一整天的肌肉,热雾腾挪,氤氲的水汽润湿了他的面,他却愈发拘谨起来,苗璎璎的手法娴熟,以前给爷爷也没少捏肩捶腿,初始他尚有几分紧绷,到后来已是肉浮骨酥,随着她按摩的指法仿佛能肆意变幻形状。 不消片刻下来,筋骨的疲乏已经缓解了一半。 苗璎璎一边揉按,口中和他说着话:“我今日见君知行,确实觉得他与以往有所不同。”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8 首页 上一页 64 65 66 67 68 6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