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继祖母被气过之后,病就能好了呢? 苏念安怀揣着“一片孝心”,打扮好之后就特意空手去了养心苑。 * 养心苑,穿过抱厦,苏念安来到老太太的卧房。 房中檀香浓郁,倒是没有一星半点的汤药味。 偌大的冰鉴内,源源不断溢出冷意,一踏足卧房,所有盛暑酷热仿佛被隔绝在外。 苏念安还瞧见,案桌上摆放着不久之前刚刚切好的甜瓜,瓜肉上还溢出甜腻汁液。 看来继祖母胃口甚好。 二房是老太太嫡亲血脉,二夫人卫氏就守在榻前,时不时用帕子搵去并不存在的泪。 三房与四房皆是苏太师的妾室所出,三夫人周氏、四夫人柳氏也都是体面人,看穿不说破。 苏念安一过来,卫氏稍抬眼,这便兢兢业业“尽孝”,“婆母啊,您可得仔细着身子。甭管有没有灾星,您德高望重,自有老天庇佑。” 卫氏正哭着。 灾星本尊就走到了榻前,先是福身行礼,“给三位婶娘请安。” 苏念安看了一眼侧躺在榻上的老太太,凑过去多看了几眼。 卫氏僵住,不明其意。 老太太也忽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个五丫头,这几天当真是奇奇怪怪。 “祖母,是孙女不孝,都已及笄了,还让您老人家操心。”苏念安站在脚踏上,眨眨眼道。 老太太一时间不明所以。 她是操心,但并非是为了苏念安好。 而是想着如何除掉她。 这张脸真是愈发像极了她那个娘亲! 苏老太太已经接连两夜噩梦连连,每晚好不容易睡下,总能梦见那已死多年的人。 卫氏瞥了一眼苏念安,被五娘子的容色给惊艳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容貌出众又如何?这世道想要成为人上人,是要耍手段的。 卫氏笑道:“亏得五丫头还有孝心,你能有这片心意就好,你祖母啊,许是心病呢。” 卫氏话中有话。 有个灾星在府上作祟,可不是会得心病么? 苏念安装作没听懂,顺着卫氏的话,道:“是呀,我不能再让祖母操心。对了,祖母,我既已及笄,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就由我自己来管吧,就不劳祖母操心了。祖母您说好么?我也是快要议亲的人了,上次祖母还想把我许给程家四郎呢,我自是要开始学习内宅之事。” 轰—— 苏念安此言一出,不管是苏老太太,亦或是卫氏,俱是心跳一滞。 要知道,青州魏家即便不及往日昌盛,但也是名门之后。 当初魏氏嫁来京都,足有一百六十担嫁妆,那些还不包括田产与铺子。 按着本朝习俗,婆家无权干涉女子嫁妆,女子的嫁妆是要留给自己的女儿。 苏念安已及笄,她的确应该自己学着管理嫁妆。 这是无可厚非之事。 此时,三夫人周氏与四夫人柳氏对视了一眼。 五丫头素来唯唯诺诺,是个扶不起来的小可怜,今日倒是腰杆挺直了。 这对妯娌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不可谓不精彩,就等着看好戏。 五丫头可算是争了口气啊! 苏老太太的手在发抖。 一想到私库里的那些东西,有朝一日要还给苏念安,她的心在滴血。 “五丫头,你到底还小,又从未学过管家之法,嫁妆一事不急于一时。” 苏老太太的话,没有半点说服性,苏念安认真说:“就是因着不曾学过,才要尽快上手呢。祖母前几日还说孙女年纪不小了,该嫁人了。为何现在又说孙女年纪还小?恕孙女无知,祖母的话当真叫人迷惑。” 苏老太太,“……”头晕、眼花,这下是真的病了! 卫氏也脸色难看。 不出意外的话,长房那笔嫁妆会是她女儿的! 卫家虽算得上是高门大户,但早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当年嫁妆仅八十担,这些年为了二郎打理朝堂,两个儿子的用度,已经女儿的花销,基本上所剩无几了。 女儿将来是要嫁入皇家的女子,岂能没有体面的嫁妆? 可她身为二房妇,此刻,不便开口。 三夫人周氏这时说了一句,“婆母,小五说得是呢,她是该自己掌管嫁妆了,也能让您老人家好生颐养天年。” 四夫人柳氏是女鸿儒之女,也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当初是五丫头自己扶不去来,而今,她尽然学会抗争了,她这个四婶娘怎么说也得扶持一把。 柳氏,“是啊,婆母,小五这般懂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大不了,妾身与三嫂手把手教她便是。再者,不是还有二嫂么?二嫂也能教教小五呀。” 卫氏捏着手中帕子,恨不能撕烂周氏与柳氏的脸。 这两个平日里只会作画吟诗的妯娌,今日起了什么幺蛾子? 卫氏强颜欢笑,她知道自己此刻不可多话。 以免说多错多。 若是被外人知道,二房一直在惦记长房的财物,那可就颜面尽失了。 苏老太太面对苏念安一双汲汲营营的眼,仿佛看见她的眼睛正在发光。 忍了又忍,想了又想,痛定思痛过后,苏老太太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不如这样,等五丫头学会了管家之法,祖母再将你母亲的嫁妆交到你手上。” 这是一个好开端,苏念安同意了,若不能一步到位,她就步步为营。 苏念安待了片刻就离开养心苑,苏老太太忍了她许久,见周氏、柳氏,以及苏念安一道离开,苏老太太气得直接坐起身来,想要发泄,却无从下手。 正好卫氏就坐在一旁,苏老太太一巴掌扇过去,打偏了卫氏的脸,“你这个无用的东西!现在可好,吃到嘴里的嫁妆,也要吐出去了!” 卫氏一手捂着脸,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五丫头那个小蹄子! 她等着! 会有她好看的!
第十九章 离开养心居,苏念安与两位婶娘一起走在小径上。 行至半道,苏念安加快步子,走到两位婶娘面前,忽然跪了下来。 周氏立刻拉住了她,“你这孩子,这是作甚?” 柳氏也弯腰搀扶苏念安,这一碰触就更是觉得苏念安身子骨清瘦,不免心生疼惜之意,“小五啊,快起来,四婶只有一个儿子,早就想把你要到自己名下来,就怕你不稀罕,你跪我作甚呐?” 苏念安被搀扶了起来,她需要助力,而三婶与四婶无疑是很好的人选。 “三婶与四婶,既是高门贵女,又是才色双绝,我想拜两位婶婶为师,学诗书礼义。” 周氏与柳氏一口答应,“好啊。” 周氏忽然问道:“小五,你老实交代,你突然变得这般好学,莫不是像外界传言那样,你与宸王府的傅世子……关系匪浅?你想嫁给他?” 柳氏也凑够来,“小五,你行啊,眼光倒是毒辣。” 苏念安抿唇一笑。 眼下人人都知道了,那傅时厉呢? 他打算什么时候放弃一切抵抗,从了她呢? * 傅时厉又一次强行把喷嚏压了下去。 今日从晌午开始,喷嚏不断。 他身子骨一直硬朗,鲜少会染上风寒。这几日更无任何风寒症状。 仿佛总有人在他背后嚼舌根子。 他从宸王府发出来,带着几名心腹去城外军营。 路经太师府时,落九天几人本能的放缓马速,却见自家将军目不斜视,驱马径直往前。 将军呐,你就不好奇苏五娘子在作甚? 又是否遭到了苏家人欺凌? 可怜见的苏五娘子,身世当真叫人怜悯、同情。 若是旁人使用美人计,他们许是不齿,可对苏五娘子,无论她是何心思接近将军,他们三人皆无法厌恶。 傅时厉策马行走在长安街,本朝规矩,京都街市不可纵马,他的马速控制的恰好,算不得当街纵马。 长街两侧百姓一看见战神路过,纷纷驻足望过去。 只见男子着一身修身锦衣,衬出了好一副精瘦的腰。 本朝崇尚美貌,每隔三年就会有一个京城公子排行榜,便有人议论纷纷: “往年傅世子不在京都,从未参见过甄选,今年公子排行榜前三甲恐怕要换人了。” “小妇人活了三十年了,扪心自问,傅世子的容貌,京都无人能及。” “难怪苏家五娘子会对傅世子一见倾心呐!” “……” 熙熙攘攘之中,马蹄发出极有规律的声音。 所有喧扰入耳,傅时厉脑子里无端浮现出苏念安那双垂涎的眼。 他看人极准。 不会看错。 那小娘子看着他的眼神,当真是渴望的。 傅时厉眉心微拧。 本不该在意此事,但脑中总时不时冒出苏念安亮晶晶的眼。 仿佛在哪里见过。 可他心知肚明,他从未见过她。 他七岁离京那年,苏念安还在娘胎里。 “驾!” 傅时厉扬起马鞭,抽打马腹,朝着城门方向扬长而去。 抵达军营时,已有下属在军营大门外候着,见将军过来,立刻挥动手中旗帜,迎傅时厉入内。 “恭迎将军!” 傅时厉发迹时,无任何贵人相助,甚至于,因着他外祖一家通敌叛国的罪名,他在军中一度被人排挤。 能走到今日,完全是靠着他自己。 如今,旁人只能看到他屡立军功、手握重兵、军威甚重,却无人探究过他这整整十八年,是如何走过来的。 若说是刀尖火海,也不足为过。 傅时厉在军中被奉为神明,是三十万大军人人敬仰的战神。 他就像是信仰一般的存在。 这也是为何宣帝不敢直接撤他军衔的原因。 只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傅时厉跳下马背,立刻有人上前接过马鞭,“将军,出事了。” 傅时厉侧过脸,眼神暗示男子继续说下去。 男子如实说,“那三名刺客口中藏了毒,已于一个时辰之前不堪重刑,自尽了。” 傅时厉并不惊讶。 似乎这件事就在他的预料之内。 落九天凑上前,“将军,看来那伙杀手是死士。” 死士,要不就杀了对方,要不就自己死。 可见幕后之人,是当真来索命的。 现在问题来了,哪些势力想要了傅时厉的命? 真要细数起来,他的敌人还真不少。 傅时厉,“知道了,送信回宸王府,告知太妃,我这几日不回去。” “是,将军。” * 接下来几天,傅时厉一直待在军营。 他倒是沉迷练兵与兵法,落九天几人却是隐隐孤独,总觉得少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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