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看了一眼棋盘,随即也落下一子,然后弯起唇角道:“她说的,很有道理。” 李熙听得也轻笑了下,垂眼看了一眼棋盘上刚才李玄落子的地方,他的眉头微皱下,脸上也露出了思忖之色。 许琳琅见得门来时,抬眼就见得兄弟二人对弈的情形。他二人今日作同样的装扮,头上皆戴玄纱幞头,身着杏色圆领锦袍,自外表看来,一时还真分辨不出谁是李熙谁是李玄。许琳琅心想着该对李熙行个礼,可又不知那个才是李熙,一时间就愣在了原地。 听得许琳琅的脚步声,案几旁的两人不约而同抬眼看了过来。许琳琅随即便发现这两人都是唇角含笑,连表情都一模一样的。她顿时惊愕住了,这可怎么办?连她也分不出谁是谁了? “琳琅,快过来坐吧。”坐在右边的李玄见她一脸尴尬,忍不住开口笑道。 许琳琅这才如梦初醒,快着脚步走了过来,先是对着左边的李熙福身一礼,而后朝李玄的方向笑了笑,然后在两人中间坐了下来。 “以后不必拘那些虚礼。”李熙瞥了许琳琅一眼,口中淡着声音道。 “那可不成,我可是有个知书达礼的好名头在外的,若叫人无意看见我对殿下无礼,可不是浪费了我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的人气儿……”许琳琅一边笑着回李熙,一边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起了棋盘上的落子状况。 李熙执黑,李玄执白,从盘上看,白子明显略胜一筹。李熙这会儿手持黑子,分明有股难以抉择的架势,许琳琅一见就乐了起来。 “好啊,今日玄总算替我报了往日里的仇了……”许琳琅手指着棋盘笑得一脸的欢愉。这些日子她与李熙对弈,她纵是绞尽脑汁,可也难得能赢他一回。没想到李玄这一出手,竟是将他逼得踌躇不定,已显败迹了。 “罢了,我认输……”李熙收回手里的黑子,口中笑道。 “别呀,干嘛这么早就认输?苟一苟说不定还会有转机呢。”许琳琅一脸可惜地道。 “你可别激我,我是自认技不如玄的。我打小得技艺超群的老师指点棋艺,可玄没得一天老师教导,他的棋艺都是自己照着书琢磨的出来的,我还有什么不服气的?”李熙看着李玄,脸上的神色既心疼又自豪。 许琳琅听得这话,也将眼光投向了李玄,脸上的神色也是既崇拜又激动。 “玄,你是不是还弹得一手好琴?书画是不是也擅长?这些是不是都是你自己钻研着学出来的?”许琳琅一脸专注地问李玄道。 李玄被她这样眼光灼灼的看着,一时间都有些窘迫了,脸上竟是泛起了一丝晕红之色。 “没,没有很擅长……也不完全都是自己琢磨的,秋伯帮了我很多,打小我的涂鸦之作他就拿出去找师父评析指导过,我有任何不解的地方,秋伯都会想方设法找人替我解惑,回头再一点一点的转述于我。” 许琳琅听得面露恍然之色,心里感叹李玄天姿过人的同时,也着实敬佩袁公公的一片赤诚之心。他不仅给了李玄第二次生命,还将他培养成这样一个德才兼备,冰清玉粹一般的人。 “秋伯……他是你我兄弟的贵人。”李熙也感慨着声音道。 这话听得许琳琅和李玄两人都点了点头,李熙顿了下,看一眼许琳琅又道:“早上秦太医已是来过,为玄仔细检查过身体了。” “秦太医他怎么说?”许琳琅听得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言说玄是先天之疾,的确有些棘手,不过他答应回去会好好琢磨个方子出来,先稳定住病情,以后再慢慢调养为上。”李熙缓声答道。 “那就好,做大夫的,总会保守谨慎起见,不会说得十分的肯定。他既这样说了,就表明他有把握的。”许琳琅听得眉头顿时舒展开了。 李熙听得点头笑了下,抬眼见得李玄也面露轻松之色,他顿时觉得心中十分的欣慰,正待再开口说句什么时,这时就见得刘宝儿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殿下,尉迟将军有急事求见。”刘宝儿进了门,面上有丝紧张之色。 “让他直接进来。”李熙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了起来。 刘宝儿应声快步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尉迟长恭大着步子就进了门。李熙已是自座上站起了身走到一旁的案后,尉迟长恭见了立即至案前拱手行礼。 “殿下,政事堂出事了。今早政事堂议事之时,周国公和赵大人不知因何事大吵起来。周国公破口大骂赵大人,赵大人气愤难当,上前与周国公扭打了起来,言说要与豁出命去周国公玉石俱焚,除了这个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政事堂瞬间乱成一锅粥,看来必是要惊动陛下了……”尉迟长恭一边急着声音,一边伸手擦着额头上的汗。 李熙听得这话顿时脸色一变,右相赵大人一向沉稳持重,今日为何行此大反常之举? 前次探病之时,赵大人与他达成一致,约定于下月皇帝生辰之时,赵大人领着那群不愿与周国公同流合污的正直之臣,一起入崇真宫向皇帝进言,力谏太子殿下入主政事堂。 难道是这事出了什么纰漏?或是此事被走漏了风声,因而导致周国公提前对赵大人发难吗?
第30章 “长恭, 你这消息是从何而来?可曾仔细打听赵大人究竟为了何事与周国公起争执?”片刻之后,李熙镇定了下来,于是开口问尉迟长恭道。 “回殿下, 消息是政事堂当值侍卫林宵派人传来的, 林宵说当时室内只有赵大人和周国公在, 在他外面听不太真切,但只言片语中隐约听出, 此事与太子殿下有关……”尉迟长恭说得一脸的凝重之色。 与太子殿下有关?一旁的许琳琅听得这话心里也生了忐忑来,一时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由得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李熙。李玄也露了紧张来,与许琳琅一样,双眼看着李熙面露忧色。 “你们别担心,我先和长恭去书房一趟。”李熙看了两人的担忧,于是转过身去对着两人道。 许琳琅和李玄皆都朝他点了点头,李熙又他们笑了笑,然后才同尉迟长恭两人往门外去了。 李熙前脚才迈出步,就见得廊下刘宝儿意外着声音道:“殿下, 那不是袁公公吗?” 袁公公怎么也来了?屋内的许琳琅和李玄听得面上都一惊。因为不知道外面除了袁公公还有什么人一道来的, 许琳琅忙示意李玄往室内屏风后去暂避, 她自己则快步走了出去。 门外台阶下, 袁公公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内侍。见了李熙袁公公躬身行礼道:“殿下,圣上有旨,召殿下至崇真宫见驾。” 皇帝召见?许琳琅听得心里就是一沉, 这时就听得外面李熙向袁公公开口询问了。 “袁公公, 可知父皇为何事突然召见于我?” 袁公公听得这话,快着脚步上前来两步, 然后压低了一点声音道:“殿下,今早周国公与赵尧大打出手,一直闹到了崇真宫。老奴听了几句,好似是起因周国公指赵大人私会殿下,撺掇殿下要提前入主政事堂之事引起,而赵大人则不甘示弱,直指周国公是奸佞之臣,一心打压殿下试图独揽朝政……” 果然是与赵大人密约之事遭人泄露了。李熙听得面色一沉,顿了片刻才冷声道:“好一个无孔不入的周国公,我这便去父皇跟前会一会他。” 袁公公见了李熙的脸色,忙又上前一点压着声音道:“老奴提醒殿下,殿下万不可承认与赵大人私下有过什么约定。” 袁公公的语气说得很是严肃,李熙听得先是愣了下,随即也明白了过来,将脸上神色恢复如常,然后朝着袁公公重重点了点头。 片刻后,李熙随着袁公公一行人往外去了。许琳琅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离开,心里头越发忐忑不安了。袁公公之所以提醒李熙,定是因为他深谙皇帝的性子。今日这事,若是一个不小心处理不好,必是会落入周国公的圈套,让皇帝对李熙引起猜疑之心。 “晓荷,你快去清宁宫一趟,告之娘娘太子殿下被召去崇真宫一事。”许琳琅来不及多想,只得急着声音吩咐晓荷道。 姑母是当年皇太后选中入宫的,皇太后临终将年仅八岁的太子托付给了姑母。如今让姑母赶去崇真宫,乃是以防万一皇帝对李熙生了迁怒之时,姑母能为李熙说情,希望皇帝能念在逝去的皇太后面上,而对李熙网开一面。 晓荷答应一声,一路小跑着就出了门。见得晓荷走远的背影,许琳琅心里仍是难以平静,可此时除了等待别无它计。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由刘宝儿劝着进了屋子。 屋内的李玄此时也自屏风后走了出来,他抬眼见得许琳琅脸上的的焦灼之色,也不由得也蹙起了眉心。 “琳琅,哥哥可是会有危险?”李玄走到她跟前,语气中有丝不安的意味。 许琳琅赶紧摇了摇头,朝着李玄轻笑着道:“你别担心,殿下不会有危险的,只是遇上点棘手的手,相信他能处理好的。” 李玄听得这话却是未露轻松之色,他双眼看着门外,面上仍是一副忐忑难安的模样。 许琳琅见状欲要上前相劝,可此时她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没个底,一时也想不也什么话来劝慰于他。她抬眼在屋内看了下,见得案上摆着笔墨纸砚,她随即看向李玄道:“玄,就这样干急着也是着急,不如你坐下来写写字吧……” 李玄听得点点头,至案前坐了下来。许琳琅走过去替他铺好了宣纸,又替他将研起了墨。 “给。”研好墨后,许琳琅拿起一支羊毫,伸手霑好了墨汁,然后朝李玄递了过去。 “多谢。”李玄轻笑着道了声谢又接了过去。 李玄瞥了一眼案头摊开的的一卷《楚辞》,然后便开始提笔落字,待写成之后,他搁下笔抬起了头,见得许琳琅一声不吭只盯着宣纸看着,面上的神色也是呆呆的。李玄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的字写得不够好,导致她无言以对。李玄想到这里顿时窘迫了起来,赶紧伸手出去,下意识地想将案上写好的字遮挡起来。 “写得不好,叫你见笑了……”李玄低语一声,面上越发露了羞赧之色。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纸张想要揉了去。 “别,你别动。”见了李玄的动作,许琳琅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伸手出去阻止了李玄,将纸张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许琳琅之所以半天不吭声,是因为被李玄的字惊艳到了。这会儿拿在手里仔细看着,心里越发惊叹了起来,李玄的字,字形秀丽颀长,且用笔洒脱,线条温润凝练,秀美却又不失遒劲之姿,其中风骨隐含,神彩飞扬,实在是叫她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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