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步疏林立刻有气无力一声惨叫,然后开始呻吟两声,“我好疼,呦呦你摸摸,摸摸定然就好了……” “太子殿下对我表明心意了。”沈羲和微微扬唇。 步疏林听得莫名,也没有察觉到沈羲和的笑容不怀好意,依然捂着身子:“好疼好疼,呦呦都不心疼我,疼死我算了……” 沈羲和静静看着她装腔作势,若非受了伤不允许,她只怕还要打几个滚:“那只救你们的海东青是太子殿下饲养。” “疼死我算了,我活着嘎——” 步疏林唱着唱着,声音戛然而止,嘴巴张成圆形,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才有点反应迟钝地小声问:“你说,那只把狼掠到高空,扔下来砸成肉泥的海东青,是太子殿下饲养?” 说完,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瞧她这出息的样子,沈羲和都忍不住鄙夷:“砸个狼值得大惊小怪?” “你是没有看到那狼,被它咻的一下就抓到高空,然后砰的一下砸下来,一摊血肉,狼群都吓跑了。”步疏林瞪直了眼,双手比划。 “哦,水潭里那条蛇你见过没?”沈羲和问。 话题跳了,步疏林还是老实颔首:“见过。” “那条蛇啊,陛下的神弩营都没有制住,就是被太子殿下的海东青一爪子开肠破肚。”沈羲和微微一笑。 步疏林听了两眼一翻:“我晕了,你快走吧,我不想成为肉泥,也不想被开肠破肚。”
第181章 呦呦,你有帝王胸襟 “不要我摸摸了?”沈羲和似笑非笑地睨着步疏林。 步疏林见她上前一步,倏地往床榻内挪一把,都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沈羲和轻轻哼笑一声:“日后你要当心。” 脸上的嬉笑之色收敛,步疏林的眸光深凝:“是我大意,未曾料想,陛下对我已然有杀心。” “陛下渐入暮年,诸位皇子成年翼满,他会越来越没有耐心。”沈羲和双手交搭于前,步态轻盈,姿容清雅,缓步迈向窗边,目光透向窗外的竹林,竹影摇晃在寒雾缭绕般的眼瞳中,虚渺难以捕捉,“另则,陛下远不到多疑迫切之际,他会如此行事,除了时机千载难逢之外,必然也成竹在胸。” “成竹在胸?”步疏林仔细品味这几个字,眸光锐利,“你的意思是,陛下在蜀南军中,在我阿爹身边,安排了眼线!” 在这里将她置之死地,待到消息传到蜀南,阿爹必然痛心疾首,这个眼线趁机发难,定一个阿爹死于悲痛,便是有人发现端倪,朝廷委任之人立时到达接受,他们为了自己以及家中人的安危,亦会保持沉默。 好一招兵不见血刃的移花接木! “所想,只是其一。”沈羲和伸出手,轻轻拨弄一下窗台边摆放的翠绿树叶,“凡事无绝对,陛下并不难担保此次出手不留把柄,但他还是出手了,这意味着……” 沈羲和转过身,轻纱裙摆飘出华光,流光溢彩的眼眸对上步疏林:“意味着陛下不惧与蜀南一战。” 步疏林心头一凛:“陛下何处来的底气?” 便是帝王,他暗杀臣子在先,也站不住脚,难道还能强势一呼百应,令蜀南周边驻军听令围剿蜀南?不怕这些人唇亡齿寒,对帝王猜忌心冷? “陛下从未想过以蜀南周边驻军来镇压蜀南。”沈羲和眸光沉敛,“陛下早已私自组建一支奇兵,此时已有五六年之久,这支奇兵成了气候,陛下自然不会再受人掣肘,他真是需要一个开刃的好时机,借此来震慑四方。” “陛下竟然私建奇兵?”步疏林是此时才知道这件事,她震惊得面色大变。 要组建一支军队,且还是五六年不引人猜疑,即便是帝王也非易事。 钱粮是一个,最难的是人,一支奇兵少则千百人,多则数千人,大量的人口失踪没有人报案和上报,这意味着地方有人为陛下兜着,意味着陛下对挑选人才的地方绝对管控。 “陛下御极二十载,一扫先帝在位之时的颓势,这些年除了私心极重,一无重用佞臣,二不宽赦贪腐,是文武百官心中的明主,亦是深得百姓拥戴。”沈羲和提醒一句。 这次步疏林遭了这么大的劫难,不得不忍下这口气,无凭无据是无法揭开帝王的狠辣。 祐宁帝是个除了重权重名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的帝王,他不贪恋女色,勤勉持正,有勇有谋,任人唯贤,若他是太平盛世名正言顺继位的君王,必是一片海晏河清。 时机不对,幼年坎坷,祐宁帝落难于西北,受沈家扶持,受顾家恩情,且他还有一个将他光辉完全掩盖的兄长。 他顺利登基,兄长之死一直讳莫如深,不少人心里都在猜疑是他所为,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稍有力有不逮之时,便会听到有人叹息谦王早逝,若是谦王能登基必是另一番局面。 早年他受世家挟持,顾家一门占据半朝之势,帝王诸多命令都会被门下省驳回,地方军权处处裙带,皆在为自己家里的皇子筹谋,西北势大强盛,他可谓彻夜难眠。 他学会了隐忍,一步步扳倒了宦官,瓦解了世家,只差一步就能成为不世之功的一代明君,带他集中军权,这天下才完完全全彻底成为他的天下。 “我不明白陛下猜忌之心为何如此之重?”步疏林轻叹一口气,“我阿爹与你阿爹,都只是想要护好一方百姓,正如你所言,陛下堪为明君,我们莫说并无谋逆之心,便是当真有,也寻不到由头。 只要陛下不失德,我们便是行大逆不道之事,百姓也不会答应。 明明我们可以君臣得宜,共创盛世。陛下却容不下我们。 难道我们步家和你们沈家倒了,陛下便能直辖两地?他再派来的心腹,大权在握,天高地远,还能不生二心?” “除宦官,压士族,集军权。”沈羲和唇角溢出一丝凉薄之笑,“这是不世之功,陛下若成了,我们都是奴大欺主的佞臣,史书如何记载,由陛下说了算。” “就为了这虚名?” 步疏林有时候也不懂陛下,这些年她在京都,陛下朝会从不因病拖延,严以律己,为百官表率,担得起勤政爱民之赞,若她不是蜀南王世子,只是陛下普通的臣子,她定会赞扬歌颂陛下。 这样的一个帝王,步疏林不信他不知沈家和步家,乃至于先前被灭门的顾家,并无二心。 可他偏偏没有这一份容人的雅量。 “不止是虚名。”沈羲和十分理智,“陛下有陛下的立场,他不是不信我们,而是他身为帝王,不能只看眼下。今日我阿爹和我阿兄没有谋逆之心,你与你阿爹也想做个纯臣。 可日后呢?我阿兄的子孙后代也会甘愿么?你步家的后世子孙也会忠诚下去,你能保证么?” 步疏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能字。 “你不能。”沈羲和笃定道,“陛下并不希望这样的祸事在他百年之后出现,沈家在西北根太深,你步家亦如此。陛下换了人,他不需要这个人永远忠诚,因为这个人想要扎根,想要成为第二个沈家和步家,需要极长的岁月,足够他的继承人防御。” 从未有人这样对她说话,步疏林的内心是震撼的,作为一样被帝王猜忌欲铲除的沈家女郎,沈羲和能够如此中肯,不怨怪不愤怒不偏责,步疏林敬佩不已:“呦呦,你有帝王胸襟。”
第182章 不能再与为敌 哪怕是在祐宁帝的眼皮子底下长大,对祐宁帝诸多政治手腕都认可佩服,步疏林也从未领略过何为帝王的胸襟,看到的只是祐宁帝的权欲深重,自私自利之心。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能够在一个女郎的身上体会到何为帝王胸襟,帝王远见。 “我并无你所想的那般高尚。”沈羲和轻轻一笑,眼底光彩逼人,“我理解陛下的立场,却不赞同他的做法,更不会因此而束手就擒。” “陛下虽则立场使然,可他有旁的法子,他非要用最此等大动干戈之法……”步疏林对此颇有些成见。 “我方才之言,你全无听进去。”沈羲和微叹,“陛下为名,陛下不能坐视权臣做大,必然与我们有冲突。陛下不愿选择和平之法,不是陛下疑心病重,只是他重名重功绩。 若是陛下与顾家和沈家君臣和睦,做个宽仁之君,让顾家和沈家全身而退,史书上陛下就是一个碌碌无为,全靠臣子得皇位,保皇位的平庸之君,这是陛下若不能容忍。” 陛下太看重名望,无论是生前还是身后。斩除宦官,粉碎世家,平定军阀,为子孙后代留下一个盛世大局,他就是功绩斐然,流芳百世的不世之君。 “也许每一个有雄心壮志的帝王皆是如此。”步疏林轻叹一声。 正如寒门子弟想要一跃龙门,千古传颂一个道理。 “不只是君王,这是每一个儿郎的凌云壮志。”沈羲和淡声道。 步疏林忽而看着沈羲和,迟疑片刻之后道:“太子殿下日后也是要做帝王之人。” 沈羲和选择了萧华雍,那么就只有两条路,要么陪着萧华雍君临天下,要么陪着萧华雍粉身碎骨。 古往今来,有闲王长寿,却没有储君不登基能保命。 沈羲和面不改色,淡然颔首:“我知。” “你……”步疏林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不言,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沈羲和要嫁入皇室的命运。 既然她做好了抉择,自己就不应该说些不好的话左右她,除了徒增她的烦扰,又能如何呢?现在只盼太子殿下与寻常男子不同,想到此步疏林不由失笑。 这世间哪有不被功名利禄束缚的男子呢?多是庸碌之人才会没有志向,但凡有些能耐之人,谁不想成为天下之主? 成为天下之主后,又想垂馨千祀,千载扬名。 “此次我遇难,是殿下相救。若无他及时赶至,我空有性命之忧,这是救命之恩。”沈羲和轻声道。 步疏林:“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不至于此。”沈羲和微微摇头,“欠下救命之恩,便不能再与他为敌。” 这份恩情得还,除非在拔刀相向之前还清,否则她都失去与他对立的资格。 既然不能与萧华雍为敌,就不能嫁给旁的皇子,帝王家所有的皇子与太子殿下都是敌对的关系,哪怕是一母同胞也不例外。 “呦呦……”步疏林有些心疼沈羲和。 “你一个可怜虫,哪有资格怜惜我?”沈羲和不明白步疏林疼惜她做何? 无论怎么看,她都比步疏林处境好,不用担忧随时会被拆穿身份,不用一己之力抗下一个家族的重任,她好歹有阿兄分担。 更遑论她嫁给了萧华雍,他日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不似有些人或许这一生都不能恢复女儿身,要躲躲藏藏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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