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场闹剧,步疏林马儿没买到,又缠着沈羲和往其他地方游荡,缘分便是如此巧妙,步疏林要带着沈羲和去吃美味,进入食肆就碰上迎面走出来的崔晋百。 崔晋百带着大理寺的差役,很明显是来办公。 步疏林看到崔晋百的一瞬间,面色一僵,旋即立刻避瘟疫一般避开,甚至不容崔晋百给沈羲和见礼,就拉着沈羲和的袖袍:“快些,郡主。” 沈羲和猝不及防被她拉着往前,转过头就见崔晋百背对着他们顿了好一会儿,才在下属的提醒下迈步离开。 沈羲和挣开步疏林:“你日后再如此,莫怪我不客气。” 步疏林讪讪地笑了笑,为表歉意,她点了好多吃食,但大吃特吃的却是她自己,沈羲和一边看着她欢乐满足的吃,一边喋喋不休给自己介绍这些菜的来历。 她自己的不正常,她自己丝毫未觉。 “阿林。”沈羲和突然唤道。 步疏林停下抬头看着她。 “阿林,你在意。”沈羲和点破,“你心里难受,你在意崔少卿,你也心悦他。” 沈羲和不知自己如此是对是错,可看着步疏林这样强颜欢笑,又不知自己为何强颜欢笑,莫名心软了。 “我心悦他?”步疏林难以置信指了指自己,“绝无可能!” “你不用对我否认,你扪心自问。”沈羲和道,“我是个心不在男女之情上的人,但若有一日当真有人让我心动,我定不会不敢直面,是分是合,是放手一搏还是及时抽身,我都会让其明明白白,如此方能不辜负自己。” 步疏林动了动唇,终是无言垂首。 她心悦崔晋百? 她从未这般想过,可她却反驳不了沈羲和,在她平静而又渗透人心的目光下,她隐晦的甚至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她又给自己塞了几口饭菜,握着双箸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她愣愣地出神片刻,一滴晶莹的泪水砸落在她手中的饭碗内,她放下碗筷,抬手一抹,重新看向沈羲和的时候坦然道:“呦呦,你说的没错,我或许不知何时真对他有了一点意思。” 可他们之间注定无果,他是少年能臣,不出意外他日后必将位极人臣,是崔氏一族领头之人,她是异姓藩王之子,她没法为了他而抛去身上的责任,抛下她家的老头子一人面对。 她甚至连向他坦白女儿身都不敢,不是不信他的人品,而是有些事情,容不得一丝疏漏。 他不知也好,省了些许烦恼,就让他厌恶下去,如此一来他们就自然疏远。 若有一日,有一日她的身份暴露出来,他也能置身事外。 “呦呦,我是蜀南王世子。”步疏林眸光坚定,声音冷清,“你说得对,没什么不敢面对,不敢认。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注定没有结果,那就此斩断,于我于他都好。” 看到步疏林那一滴泪的时候,沈羲和就知道她做了割舍,否则刚毅如她又怎会落泪呢? 情爱真是这世间最磨人的毒,它能让人肝肠寸断,沈羲和心头一叹。 这是步疏林的决定,沈羲和没有再多言。
第308章 我在向你求娶 沈羲和回到府邸的时候,发现沈璎婼竟然在,她见到沈羲和上前行礼。 “何事?”沈羲和淡声问。 沈璎婼欲言又止,沈羲和淡淡看着她,好一会儿她才道;“今日马市,我见到阿姐……” 沈羲和了悟:“你是相问马市之事是否为我所主使?” 沈璎婼咬唇颔首。 马市不是第一日开,与番邦生意往来的百姓都会说些日常交流之言,怎会突然就出了问题?若是马市这么容易就出了事儿,那些人便是向天借胆又岂敢擅离职守? 沈璎婼调查了一下,沈羲和并没有遮掩,虽然抓不到实际证据,但她猜想是沈羲和。 “是我主使。”沈羲和承认,而后看着她,“昭王要对我不利,你为何知会我?” “我……”沈璎婼语塞。 “你担忧我?喜欢我?关心我?”沈羲和一连三问,而后替她回答,“都不是,是因为你我都姓沈。今日只要是沈家人,我都不会坐视不理,正如你传信于我一样,你不用心存感激。你当日传信,我亦不感激。” 沈璎婼被她说得面色紧绷:“这些我知晓,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不遮掩?” 现在只怕不止她猜到,只怕旁人也猜到,陛下因此事撸了多少人的职,她便不怕树敌过多,日后孤立无援,四面楚歌么? “为何要遮掩?”沈羲和反问,“他们先算计我沈家人在先,就要做好被我打击报复的准备。若是因此记恨,我便是遮掩再好,他们也会因你记恨沈家。心里明白之人,自然知晓何为识时务。” 顿了顿沈羲和嗤笑:“我不惧他们记恨,革职若是不够,我不介意送他们一程,早日辞别这个不适合他们生存的人世间。” 说完,沈羲和与她擦身而过,径直入了内院。 沈璎婼震撼地站在原地,她回头看着沈羲和仿佛被戒尺撑起的背脊,她步伐轻缓,莲步蹁跹,没有半点强撑的坚挺,却将铮铮傲骨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从未见过似沈羲和这样强横到理直气壮,偏又让人觉着理所当然的女郎。 当年京都牡丹顾青栀何等高不可攀?不也局限于顾家?被礼教、被规矩,被女儿的身份压制得死死的? 可她的长姐却不同,她是那样的恣意,她敢质问陛下,她敢直闯国公府,偏每次倒霉的都不是她。 沈璎婼有些魂不守舍地离开了郡主府。 接下来几日陛下都借着马市的由头大肆整顿京都的治安,沈羲和也难得清闲了两日,转眼就是上元节,京都的上元节比除夕元正更加热闹,因为只有今日,夜不闭户,百姓可夜不归家,街上肆无忌惮赏灯,官员们也能够踏着夜色,伴着明月,走遍每一个坊里。 沈羲和早早到了东楼,东楼看到的是灯火家家市,笙歌处处楼;燃灯千万盏,簇簇如火树。 妙曼的女郎衣罗绮,曳锦绣,耀珠翠,施香粉,灯轮之下踏歌起舞。 御楼设有百戏与拔河,千人相争,喧呼震天,令观看的蕃客,震撼不已。 沈羲和到的时候,萧华雍早已经等候,他今日一袭凝夜紫翻领袍,银丝勾出精致的平仲叶和祥云纹,显得格外尊贵高雅,而沈羲和着了一袭木槿紫披帛上也飞了银线平仲叶。 乍一看,二人看似同款衣裳。 这让沈羲和不由狐疑打量萧华雍。 萧华雍含笑道:“我绝无私下打探呦呦,便是我有心,呦呦身旁的丫头也护住至极。” 他想打听,不代表红玉她们就会泄露。 “我与呦呦就是如此心有灵犀。”萧华雍又温柔地添上一句。 “殿下邀我来赏灯,不知赏得是何处的灯。”沈羲和忽略掉萧华雍的情意绵绵。 “不急,先与呦呦一道用些小食。”萧华雍说着,就有人端了些吃食过来。 膏糜、面茧、丝笼、火蛾儿、玉梁糕、油,(dui)等上元节应吃的小食。 沈羲和来前也猜到萧华雍必然是要准备吃食,否则枯坐着看灯多无趣,故而就没有用夕食,这会儿闻到现做好的吃食散发的香味,也有些食指大动。 萧华雍眉目在崔璨灯火笼罩下格外温软,他看着沈羲和,她明明很喜欢,但从不会表现出来,每一道菜她都会吃一样数量,不知为何见她如此,他心中有些疼惜。 他用了公筷给沈羲和夹了些她心中所爱:“看着呦呦吃得香,忍不住为你布菜。” “多谢殿下。”沈羲和从善如流将之食用。 “呦呦,日后与我同食,不必如此,你多食与否,我都能看出你的喜好。”萧华雍低声道。 沈羲和放下双箸:“我并非刻意,而是习惯如此。” 有些事情成了习惯,也就不会觉得累和麻烦。 “你为何会对此习以为常?”萧华雍不解。 “我自幼丧母,阿爹与阿兄无暇教导,聘请名师教导。我的规矩、礼仪先生,是犯了罪被发配到西北的世家名门之后。”沈羲和解释。 萧华雍恍然颔首,继而笑道:“没关系,有人将你教得知礼循规蹈矩,便由我来将你娇宠成恣意妄为,随心所欲。” 沈羲和想了想认真道:“殿下,我并不觉着我现下不好。” 她从不羡慕随心所欲,恣意妄为。 “现下也好,但我想呦呦能体验一番旁的快活。”萧华雍目光缭绕着星河璀璨般的光亮,“呦呦,我在向你求娶。” 他取出一个细长雕刻着平仲叶的檀木盒子,递到沈羲和的面前,将盒子掀开。 闪烁的金光耀眼而又夺目,金色的簪子一朵由镂空平仲叶拼凑出来的牡丹花,花蕊点缀着细碎的宝石,在摇曳的灯火之下更是华丽夺目得动人心魄。 时下除了三媒六聘,有心的儿郎会在婚前赠一支金簪给女郎。 金簪——正妻之聘。 他的身后是万千灯火亮如白昼,他的声音在丝竹管弦之中格外清晰:“得汝相守,愿与白头;不求与你海誓山盟,只盼共度春夏秋冬。”
第309章 可有一丝欢喜 不求与你海誓山盟,惟愿共度春夏秋冬。 沈羲和的心有那么一丝丝触动,不得不说萧华雍真的很会琢磨人心,他从最初的浓烈直白,到现在的平淡温馨,知晓他不喜不信那些海誓山盟,便迎合她的喜好而转变。 “殿下的用心,我能感受到。”沈羲和也不躲避,素白柔软的手将金簪拿起来,将发髻里的一朵花簪取下来,取出金簪往发髻里簪。 手腕刚刚抬起,一只宽大的手掌剪碎烛光伸来拦住。 沈羲和顿了顿,就收了手,将金簪交给萧华雍,萧华雍唇瓣舒展,眉目柔情缱绻,轻柔而又坚定地将金簪插入她乌黑堆云般的青丝之中。 烛光摇曳,将她端坐与他立于她身后的身影倒影在墙壁上,影像相贴,恩爱缠绵。 为沈羲和固好金簪,萧华雍蹲到她的身边,握住她轻放在腿上的手:“呦呦,谢你允嫁。” 他的心好似二十年里,有记忆来,从未这么翻涌过,使得他握住她的手也紧了几分。 沈羲和本能抽了抽手,没有挣脱也没有继续挣扎,她总是要适应:“殿下,我会做好你的妻子,做好太子妃,但我对殿下,仍旧没有男女之情。” 萧华雍的激动与喜悦,她看在眼底,不是她故意要泼萧华雍的冷水,而是有些话必须说清楚,否则让他误会,自己对他也有意,日后相处中,又觉着自己不似对他有情,对自己心生埋怨,认为自己含糊不清,误导了他。 顾青栀与萧长卿便是如此,顾青栀一直以为她表现出得体冷淡疏离,萧长卿就能够知晓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但她的自以为是,不愿开口说清楚,让萧长卿产生了自欺欺人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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