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珍珠慌忙上前给沈羲和检查,发现只是细长的小口子,才松了口气,“郡主,这世间有一种武器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沈羲和被珍珠抹了药包好伤口,仍是把玩着手上的藏剑簪,她将之合上,转身对着梳妆镜,选了个极佳的位置插入发间,用手调试着,如何才能最快最稳抬手就将短剑拔出来。 好一会儿顺手了,才揽镜端详,檀木簪在她的发间多了一丝深沉,若不细看和她的乌发融为一体,丝毫不热人瞩目,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郡主,太子殿下赠的其他礼,可要过目?”红玉问。 今时不同往日,太子殿下和郡主赐婚了,往日郡主过目了礼单,是对每个人所赠之物做到心中有数,可现下是否应该上点心,将太子殿下相赠之物看一看,莫要日后言及接不上话。 沈羲和点了头:“都取来吧。” 萧华雍送了很多礼,每一份可谓都用心至极,沈羲和一一过目之后,路过那一双嵌金寿字纹的沉香木手镯是顿住了,浓郁的多伽罗气息袭来,这手镯是多伽罗木雕琢而出。 沈羲和面色沉凝,伸手将之拿出来,低头轻嗅,越嗅面色越平淡。 她握着两个镯子矗立在桌前,面无表情望着窗台上,初春冷风中抖动的平仲叶盆景,眼神清冷。 忽而她淡淡一笑,将镯子放下。
第315章 坦白 她明白了,她都明白了,为何萧华雍会急火攻心,不是因为她的嗅觉灵敏勾起了他难承受的往事,而是他在不知她嗅觉灵敏之前,将揭露自己之物送到了自己的手里。 这对手镯,尊贵纯郁的多伽罗之香,怕是这世间再难寻到,这种纯烈干净的多伽罗之香,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遇到过,就是那个屡次三番改头换面在自己面前晃荡,她一直忌惮,猜疑的人。 他果然是萧华雍,尽管她曾经猜疑过,她之所以迟迟没有定论,除了证据不足以外,更多的是她心里抱有一丝侥幸,她不希望这个人是萧华雍。 为何不希望呢? 明明这样的人成为敌人,也许就是生死大敌,成为萧华雍,日后她的丈夫,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是同气连枝不是么? 不,不是的。 原本他不是那个人,她觉着自己或许与他日后反目,还能一争高低。可他和那个人重合,那个人是谁? 势力能够渗透绣衣使,手下有富可敌国的华富海,景王的伴读,长公主的嫡长子臣服于他,陛下最宠信的少年权臣是他的下属,这个人成了她的丈夫,自成婚起,她便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稍有不慎,她自己粉身碎骨不惧,会连带整个沈家万劫不复。 沈羲和沉沉闭上眼,她恨自己为何不早日来翻查这些东西,若是她知晓,就不会有赐婚。 “郡主……”珍珠察觉沈羲和面色大变,不由忐忑担忧起来。 睁开眼,沈羲和的眼睛一片澄明:“去把阿喜叫来。” 珍珠连忙将随阿喜叫来,一进门随阿喜就发现沈羲和不一样了,硬要说何处不一样,只能是郡主身上那一丝柔和之光,那一缕烟火气消失不见。 “太子殿下的毒,用你们方才之法可能解?”沈羲和没有错过太医令眼底那一抹光亮。 “这种法子不能彻底清毒,只是能够更大程度克制毒素,要解毒必要寻到此毒相克之物。”随阿喜回答。 万物相生相克,有些东西就只能互相克制,旁的都不行,最多只能抑制。 沈羲和颔首,没有多言,挥手将他们打发出去,隔日是谢韫怀来为她复诊的日子,谢韫怀给她另配的滋补之药已经服完,这是最后一次上门为她复诊。 “恭喜郡主,得获新生。”谢韫怀文雅一笑,笑达眼底,真心欢喜。 “齐大夫,太子殿下的病是我的心头大患,我听珍珠提及,你有了线索?”沈羲和问。 “还没有恭喜郡主,觅得佳缘。”谢韫怀又想起昨日的赐婚,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沈羲和与太子赐婚,储君大婚的事是要告示州县的,“郡主放心,我有些猜想,会亲自去一趟西域等地,或是扬帆出海,或许他国能得到解读之法。” “齐大夫,此事我要偏劳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铭记于心,以命相报。”沈羲和郑重道,“我派人与你同行,此去劳苦奔波,若无人相伴,我心难安。” 谢韫怀只当沈羲和是因为要与萧华雍成婚,对萧华雍格外重视,才会如此严肃,也没有说他们是挚友,无需如此之言,这样说反而让沈羲和不自在:“郡主放心,他日若有难处,定当挟今日之恩图报。” 这就是沈羲和为何要与谢韫怀相交的原因,一个让人觉着相处起来格外舒心之人。 她也不顾及和掩饰,直截了当问:“你打算何时起程?” “三月冰雪消融之际,春暖花开,正适合远游。”谢韫怀早已制定好计划。 “好。”沈羲和让珍珠拎来一个笼子,里面是一只她在郡主府饲养的鸽子,“若有事,让它传信于我。” 谢韫怀伸手接过,他没有在郡主府多留,以有病患为由早早离开。 沈羲和一早就接到萧华雍醒来的消息,她并没有立时入宫,而是又等了一日,这才盛装打扮,去了东宫,这是赐婚后,萧华雍第一次见到沈羲和。 他的眼神依然温和却多了一丝局促,看到沈羲和的第一眼,他就慌了神。 她极少伪装,带人极其坦荡,她现在的模样,让萧华雍心口发疼,从未有一日他如此害怕,害怕她的靠近,害怕她开口说话,甚至在她走进之时,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她知晓了,她知晓了…… “呦呦,你听我解释……”萧华雍一把抓住她的手,他急切不已。 沈羲和冷淡垂眸,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殿下请讲,昭宁洗耳恭听。” 昭宁二字一出,萧华雍忍不住面色煞白,他微启的唇瓣抖了抖,看着她的目光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绝望与强撑的最后一丝坚强:“我们相识之际,我不知你身份,我只知仙人绦无用,定会送到白头翁处。 故而追到了洛阳,你派人将胭脂案的证据赠与我。我心下好奇,这些年从无人将我看在眼里,你为何偏偏看重我?我是后来才知,你所图……是我的身份和我……不长寿。” 沈羲和眸光平静听着,她看不出丝毫喜怒。 萧华雍垂眸有些无错道:“在杏林园,你从我手中拿走脱骨丹,若非……若非有你赠证据在前,我不会允你得到脱骨丹。” 他是皇太子,他是能够翻云覆雨的皇太子,他费尽千辛万苦跋山涉水,险些赔上性命才拿到的仙人绦,旁人便想不劳而获,痴人做梦。 可在杏林园看到她布个棋局都如此费尽,亲耳听到她可能活不过三五载,与自己如此相似,不同的是他活不活都无所谓,有活下去的可能便试一试,不能便认命。 沈羲和不一样,她想活着,她深深的求生欲打动了他,所以他在白头翁处得到脱骨丹也未必能够解毒的答案之后,就将脱骨丹拱手相让。 “那枚棋子……”沈羲和视线垂落在他的指尖。 “当日离开,随手就将之带走,归京以来每日伴我左右,成为我习惯把玩之物。”萧华雍摊开掌心,让沈羲和看到棋子。
第316章 欲解除婚约 沈羲和颔首,沉静看着他。 萧华雍第一次摸不透一个人的心思,他只能接着道:“回了京都,京都无趣,人人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唯有你是例外。我就想看着你,多了解你,看着你的孤冷,看着你的慧黠,看着你的睿智,不知不觉,便泥足深陷,惊觉时发现我愿为你以命相搏……” 萧华雍是从何时起确定沈羲和对他而言不可割舍的呢? 是在雪山之巅采摘雪莲,原本他以为只是有点与众不同,只是有点喜欢,在他并无五成把握能够全身而退的时候,仍然不愿放弃天山雪莲,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早已悄无声息融入他的骨血。 若是摘雪莲之前,他存着几分漫不经心;那么雪莲之后,他就是倾尽全部。 沈羲和不是傻子,天山雪莲是华富海的人送来,天山雪莲……想到他那段日子离京,明面上是为着秋粮被劫,可这种事以他的人脉用不着亲自去。 “天山雪莲,是你从齐大夫处知晓我需,才装病这是你所需。”这事儿沈羲和以前不懂医理,质问过随阿喜和珍珠萧华雍的病情,从未问过他需不需要天山雪莲。 是昨日她才特意问了,他的病压根不需要天山雪莲,他是为了她发动宫里的势力去寻。 “寻常雪莲都要在高山之上,这等雪莲只怕要在雪峰之巅才有。”沈羲和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女郎,她没有去过雪山之巅,却翻阅过游记,有写道高山之巅,常人难登,入之呼吸不畅。 想到他们的初遇,他也是在高山上采摘仙人绦,想来这等险峻之地,至于他自己敢。 她抬起头,清冷的双瞳注视着他的双眼:“你的眼睛是因此而毒发不辨五色。” 到了此刻,萧华雍只得如实交代:“呦呦,自采摘雪莲回来之后,我便想与你坦诚,可我知晓你的顾忌,故而一直不敢说明,上次你发现棋子,我就有犹豫过,可怯弱让我张口就隐瞒过去。 前日我得知你嗅觉敏锐,任何香料便是同一种配比不同也能分辨。我便知道你若是看到那对镯子,我就会暴露无遗,我当时想向你坦白,可想到你那日待我的温和,我害怕……” 他是皇太子,是韬光养晦连帝王都不惧的皇太子,他害怕她害怕到连句实话都不敢说。就怕她知晓后转头就再也不多看他一眼。 “后来种种,你皆已知晓。”萧华雍闭眼,像是听从宣判的死囚。 沈羲和看着他,冰凉的风缭绕在二人之间,掀起了他们的青丝在半空之中绞缠。 “殿下,昭宁谢殿下屡次三番出手相助,殿下恩情,昭宁必当穷尽全力相报。”许久之后,沈羲和清冷的声音才响起,“殿下一番真心,昭宁只得相负,为着日后着想,还请殿下配合昭宁解除婚约。” “你说什么?”萧华雍其实早猜到她的反应,但真听到,依然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疼痛。 “殿下,你我之间若是结发为夫妻,必是同床异梦,昭宁会无时无刻不提防你。”沈羲和平静得近乎冷漠道,“昭宁不想这般累。” “整日提防我?”萧华雍悲凉地低笑出声,“你终究是我不信我。” “不,此刻昭宁信你。”沈羲和道,“昭宁不是无心之人,殿下的真心,昭宁信。” “你既信我,为何要这般待我?”萧华雍眼尾泛红质问。 “殿下,《凤求凰》动人么?”沈羲和忽而问。 萧华雍微微一怔,聪慧如他,立时就反应过来,面色又是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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