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晋百在步府是可以来去自如,已经到了管事都不会阻拦的地步,步疏林秘密出府,只有心腹金山银山知晓,金山跟着去了,银山留在府邸掩护。 银山也没有想到崔晋百这个时候会来步府,他去厨房帮替身要了水,就见厨房在开小灶,炖了烂软的牛肉,耕牛不可随意宰杀,想要吃到牛肉极其不易,馋虫犯了的他,留在了厨房大吃大喝。 替身在步疏林的屋子里沐浴,有人走近,习武的他自然知道,但他以为来人是吃饱喝足的银山回来了,故而银山推了门进来他也没有在意。 直到人绕过屏风走过来,他回身一看,就看到面色苍白,僵硬立在他面前的崔晋百! 他拉了衣衫迅速穿好,因为他与步疏林声音不同,不能发声,故而就隔着浴桶,僵硬着身子与崔晋百面对而立。 崔晋百已经整个人傻了,他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一直以来的幻想在这一瞬轰然破碎。 他……他竟然是男儿身! 可是那晚明明他是与女子一夜缠绵,被褥上的落红也证明这一点,如果不是他,那么那一晚他与何人风流? 所以他是知晓他与旁人……才会避着他,不愿见他? 崔晋百大脑一片恐怕,他所推断的全然被推翻,他自以为的喜悦成了莫大的讽刺, 本就刚刚恢复了几分元气的崔晋百,压制不住翻涌的气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细纱的屏风绽开朵朵红梅,崔晋百受不住冲击,晕厥了过去。 替身连忙上前将昏厥的崔晋百扶到榻上,他急得不知所措,只能板着一张脸去了厨房抓住还在抢夺牛肉的银山,沉沉盯了银山一眼,转身就走了,银山倏地站起身跟上。 回到屋子里,就看到昏迷不醒的崔晋百,银山吓得腿软:“我去唤医师,再知会世子,你稳住,就寻个世子平日里的模样坐着……” 医师来诊断出崔晋百是急怒攻心,六腑具焚,伤了元气,加上旧伤未痊愈,来势凶猛,若不及时行针顺气,极有可能致使终身瘫痪。 “我们入不了宫,随医师现下定然在宫中。”银山急得只揪头发。 “我去。”步疏林的替身丢下两个字,就拿了步疏林的腰牌,直奔宫里。 也幸得现在沈羲和掌宫权,步疏林本身又有金吾卫的头衔,他做出十万火急的模样,遇到熟人也不寒暄,这才顺利到了东宫,沈羲和听到来龙去脉,都惊得说不出话,连忙派随阿喜跟着人出宫,回程的路上有随阿喜应付,一来一回便没有出岔子。 等到随阿喜给崔晋百施针完毕,步疏林才十万火急赶回来,崔晋百仍旧在昏迷之中。 她心口一紧:“他如何了?” “其余倒也无大碍,只是……”随阿喜斟酌言辞,“崔少卿受激过甚,或许会有一些躲避之意,短时日内,恐不易醒来。” 崔晋百被刺激得很重,本就伤得不轻,六腑具焚,这些日子调养回来的元气都全部折损,在随阿喜施针之刺激他苏醒的时候,他竟有回护抗拒的反应。
第699章 终究是我负了你 “要如何才能将他唤醒?”步疏林担忧地问。 她没有想到事情就是这样巧合,原本以为崔晋百真的要像谢韫怀所说的那般,需得半个月才能行动自如,她还没有想到怎么面对他,他却提前避开所有人来寻她,又恰巧看到…… 他一心恋慕自己,哪怕不知自己是女儿身之前,就表明了心思。 其实他骨子里还是受着礼教长大克己守礼的世家公子,他承认他倾慕一个男子是他不欺骗自己,内心未必没有一丝挣扎与自我唾弃。 可那又如何呢?他就是心悦这个人,心悦到对方是男子,他也愿意与他一起抗下世俗。饶是如此,他也希望他们的情能够正大光明,能够大白于天下,不用遮遮掩掩,偷偷摸摸。 故而,乍然只得她极有可能是女子,可想而知他的喜悦与激动,可这样的喜悦,不但被方才的一幕此地打得支离破碎,还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就他已经对她不忠! 他与旁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甚至在这段时日定然还留恋回味过,这些足可以摧毁他的信念,令他无法接受,才会不愿醒来吧。 “世子,崔少卿人是昏迷,却非意识全无,或许与他说些他想听之言,唤醒他的苏醒意识,或能及早醒来。”随阿喜其实也从未经手这样的病人。 步疏林抿着唇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步疏林坐在床沿,看着面无血色,唇瓣发白,除了轻浅的呼吸,浑然不似一个活人的崔晋百,她沉痛地闭上了眼。 若是在今日之前,她还有与他坦白之心,那么现在却是不敢了。 她方才见到了偷偷来到京都人,是阿爹的心腹,阿爹身子很不好,已近油尽灯枯。听闻她有孕很是高兴,是派人来知会她,早些做准备,一旦接到他撒手的消息,立时返回蜀南。 她要回蜀南了,陛下势必不会让她安然回到蜀南,一路上必将是危机重重,也许她没有命活着回去,这一次凶险无比,坦白一切,除了牵连他,还有什么意义。 且她的身份很快就会引起陛下的猜疑,再与崔晋百牵扯不清,只会令陛下猜忌更深,会誓不罢休地试探,很可能还会把崔晋百乃至崔家都卷入之中。 他们应该断了,她的身份,蜀南的得失,都牵扯着太多人的生死存亡,容不得丝毫大意。 “崔石头……终究是我……负了你。”步疏林的声音极低,低得自己都听不清,因为她记得随阿喜的话,他不是意识全无。 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步疏林才道:“你醒来吧,我有许多话与你说,我们都需要好好谈一谈,你难道不想知晓我要对你说些什么话么?你不想知晓我心中对你是如何作想么? 我啊……从未想过会招惹你这么块又臭又硬的石头,难道你们文人都是这般刻板?认准了九头牛也拉不回?也不是……都说仗义多为屠狗,薄情总是读书人。 你怎么就不薄情些许?或许你我都能自在一些。 或是当年我不该先招惹你……” 当初她为了躲过赐婚,让公主主动不愿意嫁与她,听从了沈羲和之言,选择了崔晋百做挡箭牌,沈羲和选择崔晋百,是因为她知道崔晋百是太子的人,最初是为了试探。 步疏林听从沈羲和之言,一则是信任沈羲和,二则是觉着崔晋百这样的人不会有后顾之忧,最为稳妥。 “可惜世事难料,最为稳妥的人,终究成了陷得最深之人,而我也作茧自缚,将自己陷在了里头。我知晓这些年,你每每都会被人以此奚落与攻讦。原以为……早晚有一日,你会受不住而与我形如陌路,万万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坚定。” 身在朝廷之中,又官居要职,崔晋百自然也有不少人盯着,他又是崔氏下一代的希望,想要将他折了的人就更是数之不尽, 崔晋百万事稳妥,从不令人寻到短处,唯独被她缠上之后,尽管未曾实质抓到二人断袖之证,但难听的话没少往他心窝子里戳,他却置若罔闻,一心缠着她。 浑然忘了那些不堪言辞都是针对他,于混不吝的她反而无关痛痒,他却更担心她听了这些风言风语,更加疏远他。 “你可真是个傻子……” 步疏林在崔晋百身边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崔晋百没有苏醒的迹象,她没有把人送回崔府,而是派人传了信,顺带交代了崔晋百为何晕厥,如实告知。 很快,崔少卿去步府寻步世子,不慎看到步世子沐浴,惊怒晕厥的消息就传遍了。 甚至不期然传到了沈羲和耳朵里,自然还是经由耳报神紫玉的口。 “阿林这是要做什么?”事情发生在步府,没有步疏林的授意,不可能传出来,没有步疏林这个混迹花楼的纨绔传播,沈羲和不信会短时日传得人尽皆知。 很多人好奇为何崔少卿撞见步世子沐浴竟然惊怒到吐血,自然就有人给了解答,原来崔少卿在花楼与女子春风一度,一度以为这女子是步世子,岂料步世子是男儿身,那崔少卿就是与不知名的女子一夜春宵,倾慕步世子的崔少卿这才受不住打击昏厥过去。 这些话必然是步疏林整出来。 “蜀南王不大好。”这是步拓海亲自传给萧华雍的消息,目前为止瞒得极紧。若非步拓海自己递来消息,萧华雍都没有察觉,想来陛下也蒙在骨子里。 “这……蜀南王不是一向身子硬朗?”沈羲和惊愕。 萧华雍揽住沈羲和的肩膀:“蜀南王之所以只有步世子一个孩子,是因为他被人下了绝育之药,表面上看似内宅争风吃醋,实则……我觉着应是陛下下的手。” 步疏林只是个漏网之鱼,蜀南王被下药之前与一个良家女子有了一夜露水情缘,否则蜀南王府早就不在陛下的忌惮之中,等到蜀南王百年之后,爵位无可传,自可收回。 为了解除药性,不信邪的步拓海没有少折腾,兼之年少时的战伤,年过五旬的步拓海,早已是强弩之末。
第700章 打算做个了结 “阿林是想要与崔少卿彻底断了。”沈羲和听了萧华雍的话,霎时明白了步疏林的意图。 她要会蜀南,那里有太多的人需要她,她必须成为蜀南的王,才能为曾经追随步家的人撑起一片天空,她不能抛弃步家,她自然也不愿崔晋百为她抛弃崔氏。 曾经强盛的世家在陛下手里彻底土崩瓦解,崔氏现在是世家之首,而崔晋百这一辈,无人能与他平分秋色,他要为了崔氏,为了世家的兴盛而留在崔氏。 这是他不可推拒的责任,一如步疏林无法逃避的责任。 与其相思成灾,长痛不如短痛,早日决绝,各生欢喜。 “呦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可奈何、身不由己,亦有自主之权。”萧华雍将沈羲和散乱在肩膀上的头发轻柔地理顺,“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便由他们自个儿去抉择。是有缘无份,还是能再续前缘,端看他们的造化。” 正如沈羲和所言,每一个抉择都要欣然接受这个抉择带来的酸甜苦辣。 沈羲和微微一颔首,便道:“既然阿林用不了多久便要折返蜀南,她与萧娘子的婚事……” “计划不变。”萧华雍也仔细思量过,“蜀南王之事现如今还没有丝毫风声走漏,但老二显然是在一侧虎视眈眈,淑妃一旦动手,陛下必然起疑,成婚是最好的法子。” “这事儿还是得知会长公主一声。”沈羲和提醒。 萧华雍莞尔:“好。” 沈羲和是个极其在意下属或者追随者之人,对她自己的人如此,对萧华雍的人亦如此。她若成为上位者,必将是黎民百姓之福。 受到步疏林传出来的流言影响的还有萧长旻,他一度怀疑这是步疏林欲盖弥彰,越发觉着其中有鬼,心里更期待着大婚那日,将步疏林女儿身戳穿于众目睽睽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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