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王爷自戕了。”尤汶珺哽咽着,用沙哑而又悲戚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萧长卿仍旧保持着剑指沈羲和的姿势,缓缓转身,对上的是弟弟的头颅。 他死了。 唇角却是上扬着。 他是心甘情愿赴死。 有什么狠狠敲击着萧长卿的大脑,钝痛如潮水铺天盖地袭来,似乎要将他吞噬。 “阿兄,小九会一生与阿兄手足相连,绝不会兄弟阋墙。” “阿兄,哪怕日后我们同倾慕一个女郎,小九亦不会与阿兄相争。” “阿兄,便是天下人都背离你,小九亦会站在阿兄身后。” “什么对与错,阿兄在小九心中永无过错,无论阿兄做什么,谋朝篡位,颠覆天下,小九都是阿兄手中的剑,为阿兄开疆辟土!” “阿兄……” 他一声声的呼唤,在耳畔不断回响,那些兄弟间手足情深的画面,一幅幅清晰可见。 最后交汇,却定格在尤汶珺捧着的头颅上。 萧长卿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第837章 陛下醒来 巨大的冲击,令萧长卿昏厥了过去,正好倒在了沈羲和旁边,淑妃拾起萧长卿的剑就要往沈羲和身上刺,却被一道身影先一步,扬剑割破了喉咙。 在尤汶珺捧着萧长赢的头颅出现的那一瞬间,萧长卿的人都纷纷住了手,他们是萧长卿养的暗卫,曾无数次被萧长卿派遣去保护萧长赢,他们知道萧长赢之于萧长卿多么重要。 他们停了手,墨玉自然就有了空隙,只不过她受了伤。 杀了淑妃,她拉起沈羲和,剑指昏倒在地的萧长卿。 萧长卿的暗卫顿时又升起了杀念。 沈羲和的手按住墨玉的剑,她静默看了萧长赢片刻,缓缓移开目光,对着萧长卿的暗卫首领道:“我与信王,从未为敌,你跟着信王,得他信赖,应当知晓今日他忽然失控,是受人所害,现下信王昏迷,你要如何抉择?” 信王暗卫的首领也一时间进退两难,他奔到信王身边,沈羲和没有阻拦,扶着昏迷不醒的信王,又看了看一侧的尤汶珺。 诚如沈羲和所言,他是信王的心腹,他最清楚信王没有要与太子妃反目之心,方才信王的举动过于异常,让他们突然狙击萧长庚与谢韫怀,与太后的人联手,将他们死困在城门口,这不符合信王的行事之风。 若信王早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意,哪怕隐瞒着烈王,也不会隐瞒他! “请太子妃吩咐!”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凭着自己对主子的了解,做出抉择。 太子妃,可是烈王殿下拼了命也要护送的人。 去年寒冬,太子妃去皇陵祭拜太子,烈王殿下冒着风雪一路相随,默默跟在后面,是信王殿下派他护送烈王。 “迎燕王殿下与谢国公入城。”沈羲和立即下令。 “诺!”暗卫首领将信王交给尤汶珺,立时带人冲出去。 太后见此颓然失神,她有些不可置信看着萧长卿:“怎么会……”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铃铛,她不断的摇动着,却怎么也唤不醒昏迷过去的萧长卿。 只是人昏迷了,萧长卿似乎沉浸在极大的痛苦之中,面容开始扭曲,宛如有什么在撕扯着他的脸。 “墨玉!”沈羲和眸光森寒。 墨玉会意,扬手一剑,对着太后摇晃铃铛的手腕。这一剑足可将太后的手腕斩断,却被一直袖手旁观的刘三指给用拂尘拦下,太后也被刘三指给拉开。 一直躺着的祐宁帝,忽然坐了起来,他转身双脚踩在脚踏上,骇得经历了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暗杀的妃嫔们更加面色发白。 “陛下……”太后更是面无人色。 祐宁帝赤着脚走下来,一步步十分沉稳,他亲自将太后扶起来,面有沉色,却不见喜怒,他将太后扶到靠窗的贵妃榻安坐:“幼时儿便察觉阿娘不喜儿,那时只当阿娘心中更看重兄长,后来我们母子三人被贬至西北,一路被追杀,若非阿兄护着,儿与阿娘只怕没有命活着到西北。 那时儿便觉着阿娘看重阿兄是应当的,儿收起了嫉恨之心。阿兄在外奔波,阿娘总是在儿面前提及阿兄的好,有阿兄在,人人都好似看不见儿,不平之心渐起。阿兄之死,固然是阿娘所害,儿又何曾无辜?” 听了这么久,祐宁帝该明白的都明白了。 摄魂术,他曾经听闻过。 一种可控人心的奇术,但若无妄念,他又如何能够轻易被太后所控? 他渴望皇位,不过沈羲和所言也无错,若无太后施术,他下不了这个狠心。可若他心中没有这样的心,太后也无法对他施术。 兄长的死,他终究是刽子手,母亲不过是递了一把刀。 “你……”太后神色慌乱,看着平静无波的儿子,她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其实她的两个儿子,若论心思,长子更加磊拓,更容易看穿。幼子心思深沉,更难以琢磨。 若非两子皆亡,无人能镇住朝廷之人,她其实当年就把二人都给杀了,扶了刚刚出生的萧华雍上位。 只可惜摄魂术听着神乎其技,实则不能长久控制一個人,尤其是心志坚定之人,如祐宁帝如萧华雍,想要一直控制,就要隔一段时间就施术。 还未成为帝王的祐宁帝被她成功一次,成为帝王的祐宁帝又哪里那般容易靠近? 就连养在身侧的萧华雍,第二次施术他不过才十岁,就被他给挣脱。 摄魂术可以潜伏在身子里很久很久,只要暗令没有开启,十几二十年都能掌控,可一旦开启,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引起中术之人的揣测怀疑,对中术之人的影响也会越来越薄弱。 “阿娘,儿说过会奉养阿娘颐享天年。”祐宁帝似乎在安抚太后。 安抚了惊惶不定的太后,似没有看到太后的惴惴不安,祐宁帝转身恢复了帝王的端肃,面对着沈羲和:“朕一直知晓,你是个不容小觑的奇女子,却还是低估了你。” 至少,太后那些所作所为,他从未察觉过,若非沈羲和在他昏迷时,弄出了真正的七郎一事,他都未曾怀疑过太后。 现在想来,祭天的谋刺,那个七郎是不是真的七郎,他都猜不准,毕竟沈羲和可是有推骨之术,推出了一个步疏林。 想到这里,祐宁帝还是忍不住往后看一眼:“阿娘,七郎还活着么?” 祐宁帝嘴里的七郎不是萧华雍,是他真正的嫡子。 当年谦王妃与先皇后生下的都是嫡子,太后要把萧华雍充作祐宁帝的嫡子,那么另外一个孩子必须送走,如果谦王还留下一个儿子,势必还是会使得人心浮动。 对外只能宣称谦王妃生下一个公主,公主幼年早夭,才能不引起任何变故。 那时候祐宁帝不知道是太后的摄魂术使得他失了自控,顺从内心的渴望杀兄夺位,太后痛心疾首的斥责,太后以陛下亏欠萧华雍为由,迫使陛下妥协把两个孩子移花接木。 真正的皇后嫡子,也交给了太后。
第838章 丧钟已响,断无回头 这些年来,祐宁帝不敢提及这个孩子,是因为不想忆起当年自己一己之私,为权欲所惑,杀兄夺位,他想着太后终究是孩子的亲祖母,无论如何都不能痛下杀手。 这也是为何陛下装病执意要见萧觉嵩的时候,沈羲和会推出一个真七郎的原因。 让陛下怀疑太后,那时沈羲和已经知晓太后才是最为可疑之人,那么太后对萧华雍所言就必然有不实之处,她特意去了皇陵,去祭拜了皇后。 传说中谦王妃的“女儿”早夭,因而没有入皇陵,可太后与陛下明知这个“女儿”是皇后所生,无论如何也应该让这個孩子有个坟头,哪怕不在皇后身侧,祭奠的时候也应该有异样,沈羲和却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她让紫玉去打探了一番,奉命祭祀的宫人也不会多备祭品,所以沈羲和猜测真正的“女儿”没有夭折,可若只是一个公主,便是移花接木,成为谦王妃的女儿,活着也碍不着谁,何必要另寻一个替身令其夭折,再将真的送走? 由此,沈羲和才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根本没有什么公主,那不过是说给世人听,谦王妃与皇后诞下的都是男婴。 倘若太后当真是一切的主谋,她连亲生儿子都舍得牺牲,更何况是一个隔了一层的孙子?这个孙子活着,变数太多,她必然会痛下杀手。 派去灭口的人也一定会再被她灭口,才能把秘密永久掩埋。 正是有了这样大胆的推测,沈羲和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才铤而走险,弄了一个萧觉嵩养大了真正的太子,灌输了被牺牲的仇恨,回来寻陛下报仇。 因为真正的太子出现,哪怕是太后不敢笃定是真是假。 太后那时不可能亲眼看到皇后之子被灭口,否则很难瞒得过陛下,派去的人必然是忠心耿耿,可这种事情,一旦失手,当真被萧觉嵩给掳走。他真敢回来如实相告?不是自寻死路? 就是这些人性的变化,令沈羲和的局天衣无缝。 她把该印证的都印证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太后身上,太后果然如沈羲和所料,她已经渐渐恢复了冷静:“我亦不知。” 她的确没有想过要那孩子活,派出去灭口的人也的确回禀她灭了口,动手的人也被她灭了口,去年祭天那孩子的模样…… 太后正如沈羲和所料,不敢笃定当年之事。 祐宁帝的目光转过来,对上面容冷冽的沈羲和:“太子妃以为呢?” “太后尚不知,儿如何能知?”陛下果然是怀疑去年祈福时的人,只是哪怕怀疑,也宁错勿放,还是将人葬入了皇陵,正了对方的身份。 就不知是对谦王的愧疚,还是对亲子的愧疚,亦或者两者兼顾。 祐宁帝沉沉凝了沈羲和一眼:“到此为止,收手吧。” “陛下,丧钟已响,断无回头。”沈羲和眸光沉敛,寸步不让。 听得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她这是要把陛下假死弄成真死。 若非如此,她如何能够顺祐宁帝的意,以身为饵,把太后引出来,先与太后对上? 终究是要儿子顺理成章继承皇位,地位上还是陛下占了人和。 “好大的口气。”祐宁帝冷笑一声。 “陛下,儿虽不知陛下因何看着康泰,但陛下至多不过这两日,陛下又何必与儿惺惺作态?儿便是当真作罢,陛下能放过儿,放过西北么?”沈羲和质问。 祐宁帝沉默片刻,如实相告:“朕与西北,只有胜负,没有放手。” 这一战,在所难免。 “儿亦是西北王之女。”自然要与家族共进退。 祐宁帝沉眸:“若你非沈氏之女……” 后面的话祐宁帝没有说,盖因没有这个“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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