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中王政王大人有些背,出门先是被两方有摩擦的人争执堵了路,不得不绕道而行。 绕道还惊了马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好不容易爬上去,紧赶慢赶到了宫门口,他要勒紧缰绳下马,哪里知道马儿竟然不听使唤,直接朝着前面横冲过去。 宫门侍卫识得王政,就让了道,准备进了宫门再治服疯马,却没有想到今日与昭宁郡主沈世子登楼的太子殿下竟然没有离去,而是趁着身子骨略有好转多走走。 众人眼睁睁看着疯马朝着太子殿下直冲而去,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宫门守将飞掠而来,一拳打在马脖子上,王政和马匹都飞弹出去。 王政被摔得头晕眼花,也顾不得什么仪容不仪容,慌忙爬起来看向萧华雍。 不出他所料,太子殿下已经被惊吓得晕了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太子殿下被抬到东宫,太医署太医令太医丞都被急招进宫,纷纷诊断太子殿下受惊过度,脉若游丝,恐有不测…… 祐宁帝把税粮被截之时安排妥当,率领群臣来了东宫,王政跪在东宫门口,老成持重的他也在心里打鼓,幸好他第一时间让自己的人盯着受惊的马匹。 令他绝望的是,太医署,太仆寺的马医都来了,检查过之后,这匹马并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人栽赃嫁祸他,他就是因为急躁就骑马闯宫不算,还惊得太子殿下昏厥,病情加剧。 尚书令崔征和中书令薛衡都对王政投去用一种同情而又幸灾乐祸的目光。 “王公素来行事稳妥,守正持重,今日何故慌乱成这般?”先开口的是薛衡,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税粮丢失,关系民生,王公素来急民所急,是我等楷模。”崔征也笑着开口。 这事儿本来就蹊跷,王政更不能让两个老东西扣屎盆子,他们两明里暗里都是说,他是为了税粮丢失慌了神。 他又不是户部尚书,亦不是押粮官,他慌什么? 除非这税粮被劫与他有关! “陛下,臣确然出门不利,唯恐耽误有些急躁,宫门口之时马儿的确失控……或许……或许是臣骑术不精所致。”王政俯首认罪。 “陛下。”薛衡躬身道,“不论王公是否骑术不精,纵马闯宫门为真,惊得太子殿下昏迷是实,殿下才稍有好转,此一惊更是伤了根本,此罪若不严惩,何以服众?” “臣附议。”崔征也表态。 他们曾经同为世家,纵然多有较劲儿,但从来同气连枝。王政为了让王家出头,投靠了陛下,帮着陛下连同范家搬到了顾家。 若非顾相临死快刀斩乱麻,揽下一切,只怕他们崔薛两家也讨不到好。 对于王政他们又心寒又不耻,偏陛下袒护,他为人又狡猾谨慎,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把柄,可不要使劲儿逮着做文章? 其他臣子保持缄默,这都是神仙打架,他们人微言轻,不要轻易表态。 祐宁帝这会儿十分火大,却被这么多人眼巴巴望着,擅闯宫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身为陛下一句事急从权可以揭过,还能体现他对要臣的宽容。 但是皇太子因为他的马儿晕厥,这么多人诊断恐有不测,他如何包庇? “太后驾到——” 祐宁帝还没有做出决断,已经歇下的皇太后也被惊动到来。 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太后的命根子,自幼在膝下长大! 皇太后大步而来,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给祐宁帝,冲入内殿,看了眼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萧华雍,盯着太医令:“太子如何?” 太医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哆哆嗦嗦开口:“回太后,殿下受惊过度……恐,恐不大好……”
第115章 我不要一心一意 太后听闻眼前一黑,向后倒去,幸得贴身女官搀扶住。 “阿娘……” “别叫我!”太后一把拂开祐宁帝的手,“我与阿雍是碍了谁的眼?阿雍往年在道观安稳得很,这一回宫就三五不时被人不是气晕就是吓晕。若是这宫中没有我与阿雍的位置,我即刻带着阿雍离宫!” “太后息怒。”群臣呼啦啦跪了一片。 祐宁帝也连忙阻拦:“阿娘,您这是要诛儿之心啊。阿娘息怒,儿自会严惩。七郎不易挪动,儿让太医署轮番照看,七郎有皇天庇佑,必会化险为夷。” “如何惩治是皇帝的是,我只要阿雍平安。”太后眼眶泛红,“若是阿雍有个不测,我这老骨头也没什么好活。” 祐宁帝又安抚了太后好一会儿,有太后坐在这里,他当即就撸了王政门下省侍中的职位,令其暂回家悔过为太子祈福。 那语气就是如果太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王政就得以死谢罪。 沈羲和一早醒来,就听到了昨夜宫中的风云变幻,颇有些怔忪。 “嘿,王政这老匹夫也有栽跟头的一日。”沈云安听了觉得大快人心, 不提往年在官场上往来,他对王政的不满。单说他来京之后听闻王政的女儿竟然针对他妹妹,当日康王之事,王政不也偏帮? 王政这人他也查过,泥鳅一样滑溜,明知道是个黑玩意儿,却就是抓不住! “呦呦,你在想什么?”乐呵了片刻,沈云安察觉沈羲和失神。 眨了眨眼,回神的沈羲和没有敷衍沈云安:“只是觉着过于巧合。” “巧合?” 沈羲和:“当日在赏菊宴上,针对我之人有三,宣平候府女郎,和王家女郎便是其中两人。宣平候是因曲衍光状告到太子殿下面前,掀出了其通敌卖国之罪;如今王政也是因为纵马闯宫吓晕太子殿下而被停职查办,都和太子殿下有关……” “你不说,阿兄竟然没有想到这一茬。”沈云安回味过来,爽朗一笑,“这宣平候府之案纯属巧合,太子殿下是被六殿下气晕,恰好曲衍光祖父母亲都是医者,才有药方献上。 求助无门,曲衍光才求到太子殿下面前。王政这事儿更是巧合,若非你与太子殿下有约在前,太子殿下昨夜断不会出现在宫门口。 更何况深夜王政被急召入宫,也不会是太子殿下可控之事。两个深夜都不可能出现在宫门口之人,要刻意去安排实在是有些难。” 沈羲和总觉得这些事情不简单,却又想不通其中关节。 瞧见妹妹仍在深思,便又道:“呦呦,兄长觉着若真是太子殿下刻意而为,反倒欣慰。” 沈羲和抬眸不解地看着沈云安。 “他为你筹谋至此,可见是有心,日后也定会待你一心一意。” 沈羲和听了一点喜色也无,反而眉头更紧:“我不要一心一意,我只要互惠互利。” 沈云安:…… “心意最是不可靠,利益才能永久相绑。”沈羲和冷清道,“只要我能给他永远至高的利益,他便永远不会对我丝毫背弃。” 沈云安:…… “呦呦,你……”你怎么会这样想! “阿兄,这样不好么?”沈羲和不解,“情爱痴缠费时又费神,若有朝一日情变,又伤身伤心;但若是利益冲突背叛,便是技不如人,输也输得心服口服。” 她说得好有道理,沈云安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目瞪口呆盯着妹妹好一会儿,沈云安才干巴巴道:“呦呦,凡是不能只讲究利益。” “我知,还要讲究有来有往,诚心与信誉。”沈羲和颔首。 沈云安:…… 抓狂地扯了扯头发,沈云安问:“你对步世子和薛七娘也是因为利益?” “步疏林是,薛七娘是为你。”沈羲和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为何给步疏林调香?”沈云安问。 “她帮我探了崔晋百的底,这是有来有往。”沈羲和答。 沈云安:…… “所以你给太子殿下做混沌,送信笺,陪他重阳登楼,也是基于此?” “嗯。”沈羲和点头。 沈云安无语地看着妹妹,好一会儿他笑出了声,笑得格外开怀。 “阿兄,你笑什么?”沈羲和不解地盯着他。 沈云安笑着罢了罢手:“没什么,呦呦你就这般有来有往吧。” 无情的人做着自以为是公平交易的举动,实则被他人误解为另一层最硬心软。 这样的误会,沈羲和不说破,只怕也没有人能看出来,就这样也挺好。 只要旁人不先对不起妹妹,妹妹也不会伤了他们。 至于太子殿下…… 原本对太子殿下横看竖看看不顺眼的沈云安,突然有些同情起他来。 左右不过一个短命的人,妹妹对他无情,也好过他早逝而伤神。 怀着这样愉悦的心情,沈云安带上了沈羲和准备好的东西,浩浩荡荡离开京都回西北。 沈羲和亲自送他出城,看着他一马当先消失在城门外的官道上才折回郡主府。 陪着自己半月有余嘘寒问暖,变着花样哄她开心之人走了,沈羲和以为自己可以适应,回到府邸才觉得有些落寞。 心不在焉过了一日,沈羲和原是打算早早歇下,却不想萧华雍竟然来了,而且是悄然而至,他身上浓烈的药香,让沈羲和难以忽视地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他坐在榻沿。 “殿下!”沈羲和很不开心。 她骨子里对私闯她闺房的行为很厌恶,这是一种领域被侵犯的不舒服。 “郡主见谅,我虚得离京一遭,特来向你辞行。”萧华雍起身自觉退到屏风之外。 沈羲和披上衣裳和披风,点了灯走出来。看着面色依然有些苍白的萧华雍,面无表情坐到他对面:“王政之事所为何故?” 萧华雍温和的眼眸泛起点点笑意:“为郡主,也为自己。” “我要离宫,需得理由,王政就是缘由。”萧华雍文雅地笑着,“若非王家对郡主不敬,我自不会选他做替罪羊。”
第116章 既无悔,何来怨恨? 他突如其来的坦诚,让沈羲和倍感不适,下意识露出了排斥之色。 “郡主,我知你通透,这世道对女子苛刻,你这般方能自在。”萧华雍低声道,“我告知你这些,是不欲再欺瞒,无论郡主将我当做何人,是盟友是夫君都好,我想郡主都希望我们能坦诚以待。” 沈羲和不否认这一点,她轻轻颔首。 “我这也是坦诚。”萧华雍目光真挚,“我此刻对郡主有心,哪一日我对郡主无心,我亦不会虚情假意。 故而我此刻所作所为,郡主无需多思多虑,是我一人之事,不强求郡主回应。” “不强求回应?”沈羲和明显有些不信。 这世间哪有不需回应的付出? “不强求。”萧华雍认真重复一遍,“郡主为西北筹谋,是心有西北,对世子关怀,是因为在乎世子。郡主的付出,只为觉得值得,只为因此而充实欢乐。我此刻对郡主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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