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沈羲和微微一笑。 金鼎风炉不由让沈羲和多看了一眼,这等风炉沈羲和有些熟悉,在萧华雍的东宫见到过。 尤其是萧闻溪用的炭火也与东宫相同,接着她从缸中倒了水:“往年以为泉水煮茶最优,后来得人指点才知天水更佳。” 所谓的天水,是下雨之时,用复杂的工序收集而来的水。 “天水煮茶,壶不生垢,杯不染痕。”沈羲和回应一句。 萧闻溪笑容加深颔首:“郡主亦是懂茶之人。” 沈羲和只是淡淡一笑,长公主又拉着沈羲和说话,长公主识得陶氏与沈岳山,就与沈羲和说着爹娘的事迹。 沈羲和一边应答着,一边留意着萧闻溪的一举一动,她越看越觉着萧闻溪煮茶的模样和萧华雍有些类似。 泡茶有煮茶法和淹茶法,几次去东宫,萧华雍煮茶都是用的煮茶法。 她的茶叶储存在鎏金银龟盒里,这个茶盒沈羲和也在东宫见到过一个。 鎏金飞凤纹银匙,双鱼纹海棠花形鎏金银盏,绶带纹银碗…… 沈羲和看完之后便问:“萧娘子与太子殿下是否亲近之人?” 谁也没有想到沈羲和会如此直白地问,长公主困惑,萧闻溪笑容不变:“郡主何故有此一问?” “我常去东宫,殿下亦擅烹茶,萧娘子煮茶手法与殿下相似,且茶具多有相重,故而有此一问。” 沈羲和压根没有往男女之情上说,她是在试探,试探的是萧甫行或者汝阳长公主府与萧华雍的关系亲疏。 萧闻溪不知内情,只以为沈羲和是在质问于她。
第163章 气恼的太子殿下 不远处的萧华雍听了眉头一皱,他从不知萧闻溪竟然对他有这等心思! “郡主慧眼如炬。”萧闻溪坦然一笑,“闻溪制茶是偷学了殿下几分,闻溪与殿下,不过两面之缘,并非亲近之人,若说干系,只能是表兄妹。” 沈羲和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面上不显只是微微颔首。 萧闻溪内心却不平静,她默默关注萧华雍三年了,三年前她就知道萧华雍的真面目,知道他的经天纬地之才,翻云覆雨之能。 他喜欢烹茶,但却从不为人烹茶,便是陛下太后也未曾喝到过他亲自烹煮的茶水。 他竟然为昭宁郡主烹茶,且以昭宁郡主的口吻,不止一次,应是每一次。 那个宛如在神坛之上不染尘俗的男子,也有了烟火之气,但与她无关。 “大郎君。”就在此时,外面有婢女行礼。 沈羲和转头,果然看到了萧甫行,萧华雍假扮的萧甫行。 汝阳长公主不知今日萧华雍会来,竟然没有认出这并不是自己的儿子,笑容亲切并未起身,倒是萧闻溪有些愣然,木木地站起身,是身后的丫鬟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才回过神行了万福礼:“阿兄。” “郡主。”先给长公主见礼,再与沈羲和见礼,然后才对萧闻溪淡淡应了一声。 他的冷淡,让长公主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看了一圈,才恍然大悟,不过长公主并未表现出来,而是顺势道:“兄妹二人闹了别扭?” “是儿不好,向阿兄讨要阿兄诊视之物。”萧闻溪先答。 萧华雍便道:“你知我性子,我所珍视,不容觊觎。” 萧闻溪俏脸微白:“是,闻溪知晓。” 微风中,浅浅的熟悉的多伽罗之香拂过鼻息,沈羲和打量着长公主与萧闻溪的反应,所以这个人是真的萧甫行? 汝阳长公主不忍,便道:“茶水好了,阿兄素来疼你,可你要知分寸,日后莫要惹阿兄生恼。” “儿知晓了。”萧闻溪勉强笑着应下,然后分茶。 沈羲和静默不语,这一家三口没有一丝违和,所以一直以来假扮华富海等人的都是萧甫行。 她不认为有人能够假扮一个人,以至于朝夕相处的至亲都分辨不清。 更不让认为一个人要假扮另一个人,胆大包天到让这个人周边之人都知晓,甚至能够毫不生涩地帮着唱戏。 萧闻溪的茶分到沈羲和的手上,香气浓烈却不伤人:“萧娘子用了香料调茶?” 烹茶之时要用调料,比如盐、椒粉、生姜等。 “郡主尝尝。”萧闻溪笑而未答。 沈羲和尝了之后,发现茶原有的香味保留很全,但又多了一丝与众不同的其他芬芳,很适宜女子饮用,对于男子就不大好。 萧华雍饮后边眉峰微拢;“茶香已浊。” “女郎饮茶,重于口感;儿郎饮茶,重于质感。”沈羲和倒是为萧闻溪说了句话,“多谢萧娘子的茶。” 能得到认可,萧闻溪还是高兴的,便回答了方才的问题:“此茶并非烹茶之时调以香料,而是炙茶之际,与香料一道烘干,茶饼染香再碾碎做茶粉。” “原来如此,萧娘子奇思妙想,昭宁回去也试一试。”沈羲和笑道。 萧华雍察觉到萧闻溪对自己的心思之后,就十分膈应,这会儿见沈羲和竟然未觉,方才之试探竟不是心中不愉,只是单纯一问,就更不舒心。 这会儿又见到二人相谈甚欢,忍不住就找茬:“茶水未至三沸,涩味未绝。” 煮茶有三沸,一沸如鱼目,微有声,此时茶不可饮,茶味未出;二沸缘边如涌泉连珠,此时茶不好饮,茶味涩苦;三沸腾波鼓浪,此时饮茶最佳,甘滑香洌。 三沸之后不可再煮,水老不可食,于身子有碍。 “阿兄教导极是,日后定当仔细。”萧闻溪垂首道。 沈羲和低头再饮一口,其实茶水的涩味不仔细去分辨根本喝不出来,茶水差不多已经是三沸起,不知为何萧甫行这般挑剔。 并且沈羲和不是很赞同他的行径,萧闻溪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若是何处有所不足,也不该当着客人的面指出,若是沈云安如此,她非得一个月不理他。 不过这是旁人的家事,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指点,目的也达到了,并且沈羲和深觉萧甫行留在这里有些碍眼和扫兴,便不欲久留,略坐了片刻,也就推拒了长公主的再三挽留离去。 沈羲和一走,萧华雍就变脸了,他顶着萧甫行的模样,眸光染上凉意:“表妹,今日看在姑母的情面上,孤不与你计较,下不为例。” 这话看似在警告萧闻溪,又何尝不是在敲打汝阳长公主,毕竟是长公主给沈羲和下的贴。 “殿下恕罪,是老身放肆了一次。”汝阳长公主说着要跪下请罪。 萧华雍先一步搀扶住她;“姑母,我待表妹与阿行无二,表妹改随姑母姓,便是又与我亲近了几分,表妹年岁渐长,姑母不若为表妹早日觅得郎君,待孝期一过,便可成婚。” 萧闻溪今年已经十七了,但是她刚刚丧父,守孝三年,出孝便是二十岁,便是在本朝也是大龄,若是不早些寻觅,日后恐怕很难找到好郎君。 萧闻溪闻言豁然抬头,眸底泛红,她死咬着唇,不知如何作想,萧华雍正要离开,她拦在了他的面前:“闻溪不才,不知能否请殿下做媒,殿下心如明镜,最是能断人好歹。” “孤是能断人好歹,可孤不知你是好是歹。”萧华雍眼神泛着寒光,“有姑母与阿行在,孤自不能害你嫁豺狼。可你心思不纯,孤又岂能让你祸害好儿郎?” 言罢,萧华雍没有多看萧闻溪一眼,就大步离去。 萧闻溪颓然跌坐在地,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我只是想见一见她,只是见一见,为何就成了心思不纯?” “妹妹,你不应当故意拿出与殿下一样的茶具,想引得郡主误会。”萧甫行轻叹一声。 他知道自己妹妹错在何处,亦知殿下如此恼怒,恐还有郡主明明认出了茶具,却未有半分醋意。 原来,殿下尚且还是单相思。
第164章 探太子殿下的脉 萧华雍是兴冲冲出宫,气冲冲归来,天圆一看到寒着一张脸的萧华雍,就缩了缩脖子。 极力降低存在感,也无法逃避他是心腹近臣的事实,萧华雍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时,扔下一句话:“你今儿真丑。” 天圆:…… 萧华雍越想越气,越想越恼。 心里知道她待自己无半分情意是一回事,被如此残忍地证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偏他现在无半分立场去寻她,只能自己生闷气,她还毫不知情! “天圆,去给我煮碗馄饨!”萧华雍觉得只能吃一碗馄饨才能降低自己心中的怒火。 “诺。”天圆如蒙大赦,麻溜地退下。 天圆不但让东宫尚食监做了馄饨,还点了沈羲和送来的辟寒香,清幽的香气缭绕,让萧华雍的心境果然缓缓平静下来,等到香喷喷的馄饨端上来,萧华雍也就不那么气恼。 还是拉着一张脸,几口嫩滑鲜香的馄饨下肚,萧华雍终是柔和了面颊,吃着吃着他失笑:“明知之事,怎地就控制不住自己呢?” 他素来心性刚毅,这几年更是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几乎已经无人无事能够左右他的心绪,自与沈羲和相遇,当真是尝到了悲喜苦乐皆为一人牵动的滋味。 “人心可控,己心可制,唯有落于他人之身的己心难以控制。”轻叹一声,萧华雍埋头吃自己的馄饨,吃饱了心里会好受些许。 尽管相通了,也安抚好自己了,但萧华雍明显兴致缺缺,心绪低落。 天圆一听到沈羲和来了,眼睛倏地金光闪闪,忙不迭跑去对半倚在靠背椅上的萧华雍道:“殿下,郡主入宫了,派人传话,少顷便来看望殿下。” “当真?”萧华雍精神一震,撑起的身子因为意识到什么又懒洋洋坐回去,口不对心道,“来了便来了吧。” 天圆:…… 不是很明白殿下明明脖子朝着门内的方向,还要故意眼睛看着相反的方向的意思。 “殿下,您这是不想见郡主么?”天圆故作不明地问。 “孤何时说不想见呦呦了?”萧华雍瞪了天圆一眼。 “是属下会错意,属下这就去备下差点。”天圆谄媚一笑。 “把那套双鱼纹海棠花茶具扔了。”萧华雍突然想到昨日在汝阳长公主府看到的茶具,也不知萧闻溪是如何知晓他有一套,竟然仿制得一模一样。 “诺。”天圆应声,正要退下,萧华雍忽而又改口,“今儿就用那套茶具!” 天圆:“……诺。” 天圆退出门外,又听到萧华雍吩咐:“换套。” 天圆立在门外没有应声,他想着定是这套茶具惹得殿下对郡主又爱又恨,殿下又想用来气郡主,又知道定是气不到郡主,最后只会气到自个儿,故而才会如此挣扎反复。 想了想,天圆道:“殿下,属下几次去郡主府,都见郡主喝饮子,郡主应是不爱喝茶,殿下不如我们用饮子款待郡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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