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棣让樱桃和芭蕉回房去休息,不必陪着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提着兔子灯笼出了厢房。 刚拉开内院的大门,就见到离善朴站在门口,一身单薄的冰蓝色长袍,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在风中站了很久了。 唐棣喜的一把抱住他,“你怎么在这?想我了,偷偷跑来看我的?” 离善朴有些意外,怔了一瞬,拥着她,没有回答。 回廊上,两个身影依偎在一起,灯笼的柔光散在脸上,生出些许暧昧来。 “好美的星星!”唐棣望着天空,眉眼弯成月牙。 离善朴顺着她的目光向天上望去,问道:“天阴成这样,哪来的星星?” 唐棣斜眼瞟向他,不满地撅着嘴,“你就想象一下嘛!” 是啊,两个人相爱相依,即便看不见朗朗星空,也同样如诗画般浪漫,又何必那么较真呢。 离善朴笑了笑,回想着他与唐棣第一次看夜空的时候,那一夜月色如银,繁星满天。那一刻,他才第一次体会到无拘无束的感觉。 “你还记得一年前,我们一起赏月的时候吗?那夜的月色真美。” “有吗?我和你一起赏过月?我怎么不记得?” 唐棣提着兔子灯笼照着离善朴,看着他冥思苦想起来。 离善朴忍不住想笑,在心里默念,“你就不能想象一下吗?”又怕惹恼了她,没敢说出口。 “一年前,在醉春楼后面的巷子里。” 唐棣这才想起来,那夜她抓着他的手腕在巷子里奔跑,那时候的她只顾着盯着他的俊脸瞧,哪还记得夜色是什么样子,她心虚地靠在离善朴身上,脸颊在他肩上蹭了蹭。 灵动的双眸里映着两个兔子灯笼的光影,亮晶晶的,比那一夜的星星还要夺目。 离善朴看着她的目光逐渐涣散,双手把她锁在怀里,低下头吻上她微凉的唇瓣,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好像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他如此大胆的举动吓了唐棣一跳,双眼紧紧地闭着,转瞬间便陶醉在这份甜蜜里,扔了兔子灯笼,双手搂住他的腰身,深情地回吻他。 灼热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两个身体越发躁动起来,都尝试着撬开对方的唇齿,更深入地感受那一丝香甜与缠绵。 可惜两人都没什么经验,唇齿相交间,离善朴硌破了嘴唇,痛的一颤,唐棣隐约觉得口中有股血腥味弥散开,赶忙放开她,提起灯笼一照,果然把他的嘴唇咬出血来。 翻出帕子来帮他擦了擦,缩在他怀里尴尬地笑着,听着他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伸手在他耳朵上摸了摸,跟她的脸一样,烫的厉害。 夜深露重,越发阴冷,两个人衣衫单薄,却都觉得全身燥热,额上渗出汗来。 离善朴怕唐棣着凉,把她送回房中,关好内院的门,借着石灯的光亮向南边的客房走去。 不远处,四个侍从提着灯笼,拥着离川海迎面走来。 “善儿”。 离善朴脚下一滞,抬头见到父亲,顿时从适才的甜蜜温存中清醒过来,迎上前唤了声“爹”。 他唇间干涸的血迹和赤红的双耳在四盏灯笼下看得格外清晰,对上父亲的目光时忙垂下眼,心虚的抿了抿唇。 离川海捋着胡子,半晌才开口道:“爹阻止你与棣儿见面,是希望你们可以平安一世,长长久久,距离婚期只剩四日,你与她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是,儿知道了,爹早点休息。” 他原打算去唐棣的内院门口站一会儿就离开,没想到会见到她。 离善朴眼里漾着笑意,只剩四天了,这几日多去刺史府帮爹处理些公事,忙起来日子过的就快了。 九月初六,天公作美,风和日丽,离府内张灯结彩,大红色的双喜灯笼一排排挂在院内,红绸带随处可见。 城中百姓听说离善朴娶亲,天还没亮就有人带着板凳守在门口,盼着能亲眼见见传说中刺史公子和夫人,来晚了就只能排在后面。 不少百姓挎着篮子,里面放着鸡蛋、腊肉及自家酿的米酒等物作为贺礼,知道离川海父子不会收,仍带来想表表心意。 离川海原不打算驱散百姓,只是还没到晌午,离府门前的路就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只得让侍卫在门口拉起两道红绳为界,才勉强让出半条路来。 又派府中的侍从去叮嘱百姓当心过往的车辆,再给百姓们发些喜糖。 日头西斜,按萼州当地的习俗,离川海带着离善朴出门迎接到访的宾客,百姓们欢呼不止,见到离善朴长身玉立,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衬的面如美玉,俊秀绝伦,赞叹之余纷纷议论起夫人的福气来。 黄昏时分,礼乐四起,一顶朱红色的八抬大轿一路从钱庄抬到离府门前下落,唐棣头戴金冠,身上穿着一套绣工极为精美的绿色喜服,由喜娘和樱桃、芭蕉簇拥着进府。 团扇后,娇美如花一般的容颜若隐若现,轻快的脚步足见她心中的喜悦。 离善朴上前将红绸递到她手中,与她一起踏着红毯走入府内。 百姓们见到这对璧人都由衷地道一声登对,一齐涌到门口向内张望。 前厅内,二人对着离川海拜下三拜,一声礼成,离府门前顿时鞭炮声声,浓烟滚滚。 离府从前厅到大门口宾朋满座,热闹非常。 离家世代为官,从栖山庄近年来以营商为主,在场的宾客非官即商,只有少数如于木槿夫妇这样的医者,凑在一起却异常的和谐,欢声笑语不断。 离善朴以茶代酒,一一敬过众位宾客,与他熟识的长辈,尤其是刺史府众人免不了调侃他的酒量一番。 直到深夜,宾客们才纷纷离去。 儿子成亲这等大喜事,离川海喝的满脸通红身子摇晃,离善朴搀扶着将他送回房去,又让侍从端醒酒汤来让他服下。 离川海头晕目眩,却神志清醒,催着儿子赶快进洞房陪着唐棣,明早不必叫醒她,让她睡够了再起来。 离善朴扶着父亲躺下,出门向洞房走去。 夜已深沉,喜娘和樱桃、芭蕉纷纷从洞房退出。 院子里寂静无声,一排排的红色双喜灯笼随风轻摆,照的到处都红彤彤的,一副喜庆祥和的景象。 陡然间,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泓澄忙识趣地带着院门外的侍卫们走远了些。 洞房内,一个又羞又痛,哭闹着抱怨不迭,一个慌乱无措,折腾的满头大汗,期盼已久的洞房花烛夜只得在一片混乱中草草了事。 离善朴怜惜地抚上唐棣的脸颊,轻声安慰了半晌,唐棣终于止住了哭声,看着身下盛开的朵朵红梅,委屈地缩在离善朴怀里渐渐睡去。 离善朴轻吻着她的额头,深舒了口气,低头看着肩上的牙印和胸口的抓痕尴尬地弯着嘴角,还好洞房离父亲的卧房远些,若是让他听见房里这么大动静,真是无地自容了。 天色微明,红烛燃尽。 红纱暖帐内,离善朴笑望着熟睡的枕边人,半晌后轻手轻脚地起身梳洗,穿上喜服内衬的大红色交领袍子去给父亲请安,之后命泓澄备下马车,出了东门向从栖山下驶去。 唐玉山和杨君兰的墓被一层落叶盖住,离善朴跪在墓前,接过侍卫递来的小帚仔细地清扫,供上香烛后俯下身拜了三拜。 “爹,娘,儿昨日与棣儿成亲了,她还在睡着,明日儿再带她来看你们。娘,儿今日特意穿着您亲手绣的喜服来,想给您看看,请原谅儿的不敬……” 不远处,泓澄独自坐在唐武的墓前,看着随风四散的香烟,许久无言。 唐棣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全身酸痛,慢悠悠起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见离善朴从外间进来,穿戴的整整齐齐,才想起昨日听喜娘说过,新婚夫妇成婚次日一早要去给公婆敬茶,慌着叫樱桃和芭蕉进来服侍她更衣梳洗。 “你平时不叫我就算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也不叫我?” 唐棣一边洗漱一边抱怨离善朴。 “没事的,昨夜爹特意吩咐我不必叫你早起,我一早已经给爹敬过茶了。” 唐棣不管他说些什么,着急忙慌地梳洗完毕便拉着他跑出门去。 泓澄上前拱手,“公子,少夫人。” “我爹呢?去刺史府了吗?” “还没,大人在前厅呢。” 泓澄面色微红,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一旁,始终不敢正视离善朴和唐棣的眼睛。 唐棣昨夜疼痛难忍,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响彻夜空的尖叫声,不解地追着泓澄的目光正要开口,被离善朴拉着向前厅走去。 离川海对唐棣没有任何条条框框的限制,一切只要她开心就好,但唐棣敬重他,平日随意些便罢了,重要的日子,礼数丝毫少不得。 二人跪着给离川海敬了茶,离川海笑的合不拢嘴。 公子与少夫人新婚,整座离府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常年沉闷的府邸彻底变了个样子。
第91章 结局 次日一早,一群侍卫护着两辆马车从离府驶到从栖山下,唐棣挽着离善朴一起跪在爹娘和唐武的墓前,轻松地与他们话着家常。 离川海笑望着两个孩子,眼中泪花闪动,“唐兄弟、弟妹,你们放心,棣儿一切都好。” 离善朴早已命人将从栖山庄修葺完毕,里面与唐玉山和杨君兰生前别无二致,唐棣站在南面的石阶口向上望,看着这片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终究没有踏上石阶。 回门,回的是家,有亲人的地方才叫家,一座空宅子早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温度,即便上去看了也只会触景伤情。 她答应过爹娘和唐武,她会好好的,她一定可以做到。 马车沿着原路返回,唐棣掀开车帘看向窗外,或许因为空置了太久,山下的茶楼渐渐破败,与山间的美景不甚相称。 这里是她与离善朴初遇的地方,若是将来能在这里建一座房子,与他一起守着从栖山过着田园生活,那就太美好了。 深夜,泓澄吩咐内院的侍卫们远远地站着,樱桃和芭蕉住的厢房也早早熄了灯。 洞房内,唐棣和离善朴均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里衣对坐在床上,烛火映在轻柔的红色纱幔上发出暧昧的柔光。 二人睡意全无,时不时地抬眼瞟着对方。 “棣儿,你……还疼吗?”离善朴手指捏了捏袖口,试探着问道。 洞房之夜已经过去两日,唐棣身上已经没有了不适感,只是回想起那一刻的剧痛,热切期盼之余又有些害怕,思来想去,把责任归结于离善朴的经验不足。 书,她蓦然想到床下的书箱,里面的书一定能派上用场。 她抿着嘴唇,含羞指了指床下,离善朴耳朵一热,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原想与唐棣成亲前夜翻书出来看看,又怕唐棣看见会不高兴,如今她主动提起,他便挽起红纱鸾帐,俯身拉出书箱来,吹吹上面的灰,打开箱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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