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白亲自给季绾冲了一杯仰天雪绿,“此事说来话长,你那日看到的人,是我父亲。” 季绾听此瞪大了双眼,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是周沐白的父亲,这谁能相信? 周沐白伸出骨戒分明的手指,捻起茶杯,慢慢温着杯,一举一动十分优雅,季绾看的那是赏心悦目。 周沐白悠悠道:“我的父亲叫周崇,是大晋原吏部尚书,与师父是同僚旧友。两人在朝中互相扶持,互相欣赏,从布衣到封侯拜相,两人可谓是惺惺相惜。 周崇官道通途后,将我母亲纳进府做妾,待剩下我以后,因我是庶子身份,遂难得周崇关注。而正室的所出的大哥二哥,却被父亲养废。 几年前,大哥在商道途中被仇人截杀,两年前,二哥也因为意外身亡,周家也就此散了。 当年,师父来府中做客,见我被两位哥哥欺辱,便出手相救,想来是得了师父的眼缘,师父问周崇是否可以收我为徒,周崇直接拒绝,说我天资愚钝,难出其右。 但是师父没有放弃我,暗中派人秘密与我联络,问我愿不愿意私下做他的徒弟,此事只有我们二人知晓。 而我自然愿意,从此便开始十年的教导路,是师父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 周沐白伸手拎起水壶,慢慢像一只紫砂壶中注水。 季绾伸手只在自己的下巴上,“可是,你说你天资愚钝,怎么可能呢?” 周沐白无奈的淡淡一笑,“怎么不可能呢,别人都是三岁能诵书,七岁能习文,我七岁才将将把字认全,周崇并不十分在意我的学业,只把我扔进普通的私塾中。 师父收下我的时候,也整日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但是他愁的却不是我,而是自己到底该用什么办法能够教会我。 我虽然天资愚钝了些,但是,师父所说的每一句话,提的每一个要求,我都会尽我百分之百的努力。 我没有天资,唯有相信,所为的天道酬勤吧。” 周沐白伸手到了一杯茶给季绾,递到她面前,“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季绾尝了一口,直点头,味道果真清香凛冽,回味无穷。 “那,你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周沐白想了想,“如果你见过整箱被熬尽的灯油,见过凌晨四五点中的太阳,见过十年如一日的苦读,那也许没什么不能够改变的。” 季绾惊叹,“牛逼啊...” 周沐白笑了笑,“所以我说过,你不会懂,天资愚钝之人的痛苦,我就算是练剑也是一样的,所谓你见过的成果,都是我比别人多付出百倍千倍的成果。” 季绾点头,“是的确不会懂,因为从小无论父亲教我什么,我都会轻易就学会。” 周沐白叹息,“所以我能有今日,完全是恩师的付出,如果没有这样的际遇,也不会有今日的我。” 季绾摆手,“那倒未必,依我看,你这样的人,无理论放在何处,都会爬出来,这样的人心态稳定,性格坚韧,比常人更能吃苦,成就也就会更大。” 周沐白道:“你说的我倒是十分认同,师父若没有收下我,我也打算给自己找出路了,只不过我运气好一些而已,似乎遇到了师父,花光了我此生所有的好运,连带着遇见你,也是我想都未曾想到过的。” 季绾又问,“那你父亲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周沐白低下头整理茶具,“他自作孽不可活,当年师父死之时,我尤在现场,发现周崇的身影,我上前质问,并打算报官,可我发现从那以后,周崇就已经开始变得疯癫了。 再后来我升了首辅,找了一间院子将周崇圈了起来。” 季绾问,“老头的案发现场,周崇怎么会在?” 周沐白听此抬起头来,表情十分凝重,“若是我说,是周崇害死恩师的,你信吗?” 季绾道:“有点不信,当时爹去世的时候我在现场,他虽然肩膀中了箭,可是那并非致命,并且箭无毒啊,而老头死的原因,百分之八十是中毒,虽然当时仵作来验尸,也没能得出一个确切原因。” 周沐白道:“正是这个原因了。” 季绾道:“那你可知道周崇为什么要来害老头?” 周沐白道:“这个问题,我问了他无数遍,也从来没得出一个确切答案,但是从他的风言风语中,能够推测道,大概是因为当年的一些恩怨,师父仕途通途,而周崇始终落人一等,他不敢屈居人后,便动了杀念,而那个有心人再一挑拨,自然也就做出这等糊涂事。” 季绾点了点头,“看来这个有心人,对于老头与你那爹,倒是了解的透彻,若不是一直在朝很难做出这等事情,要是从这个角度上看,不是很能够缩小范围和目标。” 周沐白点了点头,“我曾经猜想过,可难抓的很,能够在朝经历两代的官员,手段非比寻常,想要摸清楚,需要些时间。” 季绾起身在周沐白的书房中走来走去,忽然看到对以一方镇纸感兴趣,白玉通透,是一只兔子,她顺手拾起来,仔细放在手中端详着。 “你这兔子我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季绾偏头想着。 周沐白道:“这只兔子,是师父给我的生辰礼。” 季绾听此,“生辰礼?”她端起这只兔子仔细观察一番,忽然! “你这兔子...你这兔子!老头子!!!”季绾惊呼。 周沐白上前看着季绾这幅见鬼的表情,“怎么了?这兔子有什么问题?” 季绾道:“这兔子原来是一对,都是我的,后来我丢了一只,怎么也找不见,原来是跑你这里了。” 周沐白笑了笑,“想不到,咱们还能有如此深的缘分。” 季绾看着手中的白玉兔镇纸,“你不知道,我小时后可喜欢这对兔子了,没有它在我不能学习的那种,后来丢了一只以后,我可是伤心难过好久,想不到他是拿来给你了。” 周沐白听此揽过季绾的腰际,与她一同盯着这兔子,“这兜兜转转不又回到了你手上。” 季绾摩挲了一下那只兔子,看得出来,用它的人有多精心,虽然旧,但是却没有丝毫损坏和瑕疵。 周沐白道:“师父送我的时候,便是十分高兴,说日后遇到有缘之人,说不定会拿着另一只兔子与你凑一对,想不到竟然是这层关系?” 季绾被周沐白这么一说有点害羞,“哎呀,这老头子,都去了地府还不消停。” 季绾这才明白,向来季盛这是为她早早的找到了夫婿啊,害。 不过她挺满意。 周沐白道:“你可知道,我可是成日对着这兔子的主人很是感激呢!” 季绾一脸蒙,“感激什么?” “感激,它一能一直陪伴我,不然遇到了那么困惑困难可都要怎么解决?” 季绾笑了笑,“你牛逼,没有这个也能解决。” “有时候,也全凭一口气呢。” 想到这里,季绾又有一层担心,季盛送给周沐白礼物的时候,不会说是自己闺女的东西吧。 季绾问道:“老头子送你东西的时候,可都跟你说些什么?” 周沐白听此,低头沉思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我好好用着,以后会有人拿着另一只来找你。” 季绾松了一口气,没乱说就好。 周沐白将手扣在自己的腰际,他慢慢低下头,轻轻对着季绾的嘴唇落了下去,像是给她一个准备。 季绾仰起头承接,周沐白才开始逐渐加深这吻。 在这接吻的时候,季绾就在想,唉,周沐白现在很断袖,万一知道她是个女的,而他爱的又是个男的,那该怎么办? 她也不能真把自己变成男的,毕竟该有的物件,她也不全啊。 现如今,就只能选择披着马甲跟他谈情说爱了,能快活一天是一天,真的是烦死了。 翌日上朝,两人为免众人非议,照旧一番操作,可刚走到朱雀门,却是发了一件大事。 便是内阁当中的王尚书在家中被离奇暗杀。 要说着王尚书一大把年纪,眼看着还有不到半年,就要告老还乡,享福去了,可最终还是死于非命,实在令人唏嘘。 朝堂上,晋帝发了怒,誓死要让大理寺在一个月内破案。 大理寺被这么一搞,十分害怕,不知该如何是好,直接找到周沐白和季绾的头顶上。 周沐白季绾倒是及近所能的给大理寺提供便利,要查什么卷宗案宗啵都不带打一下的。 只是这事还没过去,又一波事来了。 这次是周沐白,这阵子经过周沐白手里的案子,银子,纷纷出了问题,不是银子少了,就是案子进展的不顺利。 更可怕的是,坊间已经对周沐白颇有微词了,这几日连带着六部的人每日在朝堂上参周沐白的折子就跟雪花片一般,纷至而来。 季绾气的每日唇枪舌剑的在朝堂上跟六部的人打嘴炮,就怕晋帝一个震怒,真的把周沐白给办了。 周沐白看着倒是十分镇定,甚至有时候,有意无意的给季绾交代后事。 季绾都有点害怕了,“老周啊,你可是首辅,你千万不能到下,大风大浪里都经过来了,这点小事情不算什么。” 周沐白则是摇头,两人站在占星阁上的缓台上看星星,“这事怕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还是早做安排为妙,我感觉,那个有心人就要在我身上动手了。” 先如今整个朝堂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因为那内阁王大人的死,那个流传在大晋朝堂可怕的传闻又被传出来。 死于非命,只要在大晋为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死于非命,尤其是历届首辅,多数没有好下场。 还有一些个功臣良将,也十分岌岌可危啊。 周沐白又紧接着出事,一派风雨欲来的模样。 是不是那个可怕的传言,真的又要开始了? 季绾破位的担心的看着周沐白,如今他官位虽然在,可已经失去了协理权,相当于把晋帝的笔杆子给扔了。 晋帝也十分头疼,虽然只要有人作祟,可就是查不出来,他每日往龙椅上一坐,看着谁都想凶手。 季绾看着漫天星辰,忽然想到季盛给了她锦囊啊。 “锦囊,锦囊啊。” 季绾直吵嚷起来。 周沐白十分懵,“什么锦囊。” 季绾道:“是老头子给我的,我已经拆开一封,我记得还有一封的。” 周沐白点点头,两人立马火速回家。 季绾到了柳氏的房间直接大喊,“季柳氏,老头留给我的锦囊呢?” 柳氏道:“在我这呢,你要吗?” 季绾道:“要要要,到了非要的不可的地步了。” 之前季绾遇到难处的时候,管柳氏要了好几次,想要看看,都被柳氏给拦了回去,说都是些鸡毛蒜皮什么大不了的额小事,就没拿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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