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姿态,委实说得上是意乱情迷。 沈初姒有点儿气闷,抬手在他胸上压了压。 她抬眼,看着此时的谢容珏。 其实和之前有点儿不同。 他瞳仁生得极黑,眼眉生得极好,平时看不出什么情绪,即便是带笑,也不达眼底。 此时半跪在床榻之上,俯身吻她,眼瞳幽深,似晚渊,不可见底。 又因为情动,浮动着一层淡淡的水色。 吻她的时候,又像是戏弄,转而变为有一下没一下的啄吻。 沈初姒眨了一眨眼睛。 之前还说自己自制力不行,现在看来,其实到了此时,也还是能克制。 谢容珏的吻逐渐往下。 沈初姒抬手在他腰间的系带上动了一下,他身上的锦袍倏然也有点儿散乱,生得极为漂亮的肩颈就这么坦露出来。 她勾住他的脖颈,随后在他的喉间突起处亲了一下。 “我盖个章。”她躺在床榻上,眼睛很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吻的,眼睛有点儿湿漉漉的。 “这里以后都归我了。” 谢容珏闻言,闷声笑了一下,“不止这里。” 他握住她的手游离,“所有的,都归阿稚。” 她的手被带着碰过肩侧,碰过紧实的腰腹。 在昏黄的灯火之下,他身上的肌肤像是暖玉,泛着上好的色泽。 只是在解开沈初姒的衣裙的时候,谢容珏的手指勾过绶带,尝试着理顺解开,却又还是无果。 他稍稍皱眉,哑声问道:“……怎么解?” 沈初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自己身上这件衣裙确实稍微有点儿繁琐,珠串和绶带因为刚刚的动作,全都交缠在一起。 她尝试着解开,也是悻悻无果。 她摇了摇头,小声道:“你直接扯断吧。” 谢容珏手下动作稍缓,舌尖抵了一下上颚,喉间隐隐有经络浮现,随后一声清晰的布帛破碎的声响,珠串落在地上,发出跳动的声响。 骤然之间,万物喑哑,只剩下这一下又一下,在昏暗的寝屋中,跳动的珍珠。 他们对上视线。 窗外月色清寒,落在她的眼中,除此以外,还有他小小的倒影。 道士们口中常念:“若夫修道,先观其心。” 他看得清自己的心意。 在所有选择里面,阿稚永远是他的顺位第一。 “谢容珏,”沈初姒突然叫停,“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谢容珏低眼看她,片刻之后,嗯了一声。 “蒲双很担心我的安危,尤其是之前的事情以后,所以今早你记得将我送回去,若是我不见了,她们肯定会担心。” 他克制地吻了一下她的眼睫,“好。” 片刻之后,沈初姒又开口:“还有,之前的衣物,断了的绶带就不要了,你随意处置就好,带回去反而会让她们多想。” 难为她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这些。 谢容珏也嗯了一声。 “还有还有……” 谢容珏耐心告罄,顷刻间低头吻了下去。 此时这里顿时无声,只有一点儿衣衫相碰之际发出的摩挲声响。 片刻后。 沈初姒其实一直都有点怕痛,因着体弱,她对痛觉极为敏感。 谢容珏的手撑在她的耳侧,她知晓他在忍耐,但还是小声又带着委屈道:“……痛。” 她听到谢容珏喉间压着一点儿低喘。 他手指在她发间轻轻碰了下,低声安抚道:“阿稚,忍一下。” 其实谁也说不上是好受。 他低头轻轻碰了碰沈初姒的额间,眼眉虔诚。 心甘情愿,为她生杀予夺。 随后潮浪骤起,似忽如其来的风卷动,乍暖还寒,潮声不绝。 哪有什么人是天生绝情,他此时喟然而昏聩的情动,何曾是当年过路盛京城,不沾人间红尘分毫的模样。 烛火在帘幔上晃动,欲说还休。 一直到烛灯燃至半截,沈初姒的声音都有点儿哑。 她眼瞳湿润,却又明亮,小声控诉道:“谢容珏……哪有你这么得寸进尺的?” 她怎么会觉得他当真有什么自制力? 分明就是…… 就是不知节制。 实在可恶。 谢容珏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十分坦然。 “阿稚又不是今天才知晓。” 他挑眉,“之前就和阿稚说过,上了贼船,是很难下来的。” 沈初姒之前的衣裙被放在了床榻边,而谢容珏的锦袍……就实在是有点儿,凌乱。 至少------/依一y?华/是再也没有办法穿出去见人了。 谢容珏抬手将这件衣物扔了,随后披上寝衣,又为沈初姒找来一件,看着沈初姒此时实在是有点儿起不来的模样,思忖片刻,抱着她前去净室。 沈初姒任他动作,或许实在是有点儿困倦,直接就在他怀中睡着了。 蜷缩在他的怀中,呼吸清浅。 谢容珏动作轻缓了些,暗暗思忖,自己是不是当真把人招惹狠了。 怎么累成这个样子。 一直到将她身上擦拭干净,再抱着她上了床榻,将被衾盖好,沈初姒都没有醒过来。 看来是当真累着了。 谢容珏坐在床榻上,看了她片刻。 随后低笑一声,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睫。 他起身的时候,却突然想到了,明日要进宫去见沈琅怀一面。 ……嘶。 作者有话说: 若夫修道,先观其心。——太上老君说了心经 还有一更,十一点半~ 二十个红包!浅浅庆祝一下,我是打破不了三十万字的魔咒了TvT (下本一定打破)
第84章 翌日上朝的时候, 原本朝中正在为前往西境的人选争执不下,毕竟常老将军已经年迈,此战又多半凶险, 难免会有力不从心之时。 朝中争论不休, 不是说这个不堪大用,就是说那个素日无能, 要么就是哪个之前阵前失仪, 贻笑大方。 也有人瞧着新帝的面色, 却又只看到沈琅怀面色如常, 看不出来什么具体的情绪来。 好像是对他们说的人选不置可否。 边关战事迫在眉睫,常老将军都已经整装, 这件事需得早做决定,朝中老臣心中焦急,看到沈琅怀的面色, 劝说的话在喉间滚动了两下, 却又没有说出口。 李廷尉只是说着拨款到兵部,用以购买军资,旁的人亦有附和,朝中人各怀心思,略有些嘈杂。 沈琅怀揉了揉额心, 随后看着庭下的人, “这件事, 人选朕自有论断, 若是为了这么件事争吵的话, 那就不必再谈了。” 这话的意思是……已有人选? 之前怎么都没有听到沈琅怀提起过? 原本还有人在争论这么一件事, 沈琅怀出声以后, 顿时间寂静无声。 片刻以后, 才有人沉声问道:“敢问陛下,陛下心仪的人选,是何人?” “前往西境并不是什么小事,陛下当三思而后行。” 此事应当三思,沈琅怀自然是知晓。 他向来看人很准,几乎从来都没有走眼的时候,当初见到谢容珏的时候,他觉得这人看似无谓,却又带着一点不可忽视的锐气。 阵前锐气破万军。 左右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况且常老将军还需要后继有人。 即便是冒险,但是旁的人也是冒险,与其注定寥寥无用的中庸,不如相信自己从不失算的眼光。 更何况,西羌的那位阙王,是后来居上,不世出的英才。 沈琅怀头上的十二冕旒轻微晃动,“人选,朕已经思虑过了,等时机合适,朕自会告诉爱卿们。现在若是有事要奏的话就奏,若是无事,就退朝吧。” 众臣面面相觑,以目示意,却没有人当真知晓沈琅怀这个所谓属意的人选,到底是谁。 在此之前,也没有人得知,有哪家出了个这么一位将才。 气氛微妙之际,镇国公谢玄却出人意料地上前一步。 也没有听说有什么现在与镇国公有关的事情,众臣有点儿不解地看着谢玄手持玉笏,走上前去,随后跪倒在地。 沈琅怀撑着自己的脸侧,看到谢玄在这个时候上前来,眉间稍挑。 “镇国公这是?” 谢玄朝着面前一叩首,面上似有沉痛之色,“陛下,臣有罪。” 沈琅怀唔了一声,似有兴味。 谢玄俯首在地许久,都没有等到沈琅怀的回应,心下暗骂一声,面上依然是沉痛之色,“臣家中犬子行事无忌,平日毫无忌惮,不知天高地厚,枉为人子,先是将同僚家中独子打至重伤,后是把与公主的婚事当做儿戏,欺辱皇室威仪,臣作为父亲,管教无方,自是有罪。” 此言一出,周边的人皆是哗然。 且不说这些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些时日,再者说,之前顾阳平的事情,就连顾家都打碎牙和血吞了,怎么现在镇国公府反而是旧事重提了? 镇国公府只谢容珏一个独子,现在这又是在闹哪出? “臣只独这一子,或许因为平日里不曾严加管教,酿成此大祸,这孽子不仅行事如此,就连在家中,也无孝悌可言,对我与贱内口出狂言,甚至有弑父弑母之嫌,这样不忠不义的人,臣不敢想日后若是当真继承镇国公府,也成为臣子的场面。” “人本有舔犊之情,可是臣先为人臣,再为人父,心知若是顺其发展,日后必然是社稷之灾,必然是大祸将至。” “镇国公府屹立百年,这数代清誉,也断然是不能独独断在他的手上。” 谢玄泫然欲泣,大有为了社稷牺牲小我的忠义之态,“所以,臣自请……废世子。” “即便是从旁支过继,非臣亲生之子,无以为继,也无妨,断断不能让此子祸乱朝纲,妨害社稷。” 这么连番的一段话下来,在旁的众臣几乎各个都是不敢置信之色,镇国公府不是小的门楣,镇国公现在这就是宁愿抛弃谢容珏,过继旁支? 这件事牵连甚广,即便是今日在沈琅怀面前提出,陛下也必然是要思虑一番的。 只是……削弱世家势力,对于沈琅怀来说,也是乐见其成。 反倒是镇国公此举,实在是让人看不明白。 原本在旁旁观的远阳伯也在此时手持玉笏,出声道:“镇国公世子确实性情顽劣,不是可用之才,镇国公府若是日后交由这样的人,是社稷之灾。臣附议。” 之前的事情,镇国公与远阳伯府交涉过,今日的出声,在谢玄意料之中。 而林霁站在原地握拳,若是当真废世子……那殿下怎么办? 谢容珏并未入仕,之前是显赫氏族的独子,自然与殿下堪配,可是若是被贬,成为了一介白身—— “臣以为,”林霁骤然出声,“氏族子弟废立乃是大事,关乎氏族兴亡,陛下不可听信一家之言,应当三思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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