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禾宁放下手中的竹篮, 循着声音准备出去一探究竟。 宫门外站着几个家仆打扮的人,手上还提着谢府的灯笼。想是天还未亮便早早的在宫门处等候,待宫门一开便急忙拿着令牌前来寻她。 谢禾宁走进时正听见他们和锦衣卫求情道:“大人,我们家侯爷有事找四姑娘, 劳烦大人通融一下,哪怕是先给我们姑娘带个话也好。” “我等奉命在此守候, 没指挥使大人许可任何人不可随意出入未央宫, 还望侯爷海涵。” “可是大人, 我们府中的确是有急事......” 永宁侯谢淮自中风以后,卧床不起已经有几年的时间,平日里说话也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因着从前的那些恩怨,谢禾宁自回京以后从来没有去拜见过他,谢礽心知肚明也不曾在她面前提起过。 她瞧着这两位家仆有些面生,但转念一想她许久不回一次侯府, 有未曾见过的人也在情理之中。 谢禾宁不知道这会儿谢淮叫她回去是想做什么, 但直觉告诉她不该盲目轻信这两个人的一面之词。 她缓步上前问道:“侯爷身体可是康健些了?这么急着叫我回去, 是有什么要紧事?” 两位家仆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儿后其中一个率先说道:“四姑娘,的确是有急事不易外传,姑娘若是不信小人,小人可以先悄悄告知姑娘。” 谢禾宁听他们这样说略显迟疑,见她上前几步,一旁的锦衣卫手悄无声息地搭在刀柄上。 两个家仆哪里见过这阵仗当即吓的发抖,强打起精神上前凑到谢禾宁耳边小声嘟囔道:“四姑娘,小将军得知您即将行册封礼的消息,连夜从常州赶回来,此时正在府中西苑,想见一见您。” 谢禾宁一怔,随即气愤忧心起来。 谢云铮才坐上谢家军主帅的位置没满一年,根基不稳。常州战乱不断,他怎能无召私自回京,这若是被皇帝或是朝中言官知道了,不知还要给他身上安多少狂悖之论。 简直是胡闹! 她必须得在旁人未发现他私自回京之前劝他回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思及至此谢禾宁左右环顾了几眼,心急的问道:“徐指挥使呢?” 为首的锦衣卫拱手道:“回姑娘,指挥使大人现在正在北镇抚司审讯犯人。” “劳烦您帮忙通禀徐指挥使,就说是我说的,我有要事需回侯府,倘若他一时走不开也可派他人同我前去。” 那两个锦衣卫对视一眼后,应道:“是,姑娘!” 马车停在永宁侯府时,随行的几个锦衣卫也跟着她一起迈进了大门。 徐青芜应当是有急事处理脱不开身,挑选了几个身边信得过的镇抚使前来跟随。 谢云铮私自回京不是小事,多一个人知道都是十分危险,她正盘算着如何支开这几个锦衣卫时,谢礽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院中,看着像是等了她有一会儿。 见她们一行人过来,谢礽站起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说道:“劳烦镇抚大人护送我妹妹回府,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前厅已经备下了茶点,大人们暂且歇歇脚。” 随着马车一同前来的并不只是他们几个人,侯府周围都有人在外把守。罗镇抚往前厅望了一眼,见四下并没有异常之处,拱手道:“谢侍郎客气,我等奉命行事哪里谈得上辛苦。只是最近外头不安稳,谢侍郎同谢姑娘处理好家事后,还是早些回宫的好。” 谢禾宁点点头:“我会尽快的。” 安顿好随行锦衣卫后,谢礽带着谢禾宁走进西苑偏殿。 屋内正中央站着一个身穿斗篷的黑衣青年,那人听见身后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摘下斗篷。一张介于成年男子和少年人之间的俊秀的脸暴露在她视线之中。 不同以往的是,这张脸比起从前显得憔悴了许多,双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下巴处也带着青涩的胡茬,像是许久都未曾得到好好休息。 谢禾宁心疼地看着他,“云铮......” 谢云铮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心里就隐隐刺痛,他双眼起了薄雾哽咽着开口道:“阿姐,我终于能见你了...阿姐,你比起我上次回来瘦了好多。” 谢禾宁稳住心神,沉声道:“为什么要私自回京?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 “他们说...陛下要给阿姐行册封礼。册封你什么?嫔妃?还是皇后?阿姐我已经很努力了,我会打很多的胜仗,得更多军功。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我们谢家不再需要送女儿入宫讨好皇帝了!” 谢禾宁叹了一口气:“你错了云铮,我入宫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谢家,即便是无名无分困在宫中一辈子,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谢云铮咬紧了下唇:“这些年陛下阴晴不定京中各个世家有哪个没曾遭受过他的打压,伴君如伴虎,阿姐你一定要这样执迷不悟吗?” 谢礽见自己这位最小的弟弟情绪不稳定,浑身微微颤抖心中不忍,随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云铮,你姐姐也已经过了双十年华,未来之路如何,她自己会谨慎做选择。” 谢云铮抹了一把脸,挣开了谢礽的手撕喊道:“我们谢家百年清流,钟鸣鼎食铁骨铮铮,有今日之地位那是祖辈一刀一刀从枯骨上挣下来的,不是系在家中女儿裙带之上的。大哥,我们已经失去了云柔姑姑,朝云姐姐,难道还要再眼睁睁的看着四姐姐去白白送命吗?” 谢礽安慰道:“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待你四姐姐很好。” “先帝也十分宠爱姑姑,可结果呢?如今的陛下有多绝情大哥没有不是没见识过,他是如何对朝云姐姐的,朝云姐姐自入宫以后不仅受太后针对,还要应付丈夫的厌恶和其他意图做宫妃的女人算计,他有出手相助过一次吗?大哥怎么就能保证日后陛下不会有厌倦的那一天,到那时禾宁阿姐不就又要重蹈朝云姐姐覆辙了吗?” 谢云铮声嘶力竭的哭喊声让谢禾宁心中泛起阵阵酸涩,她从未打听过谢朝云嫁入东宫后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但依着李昌烨对她的冷淡,想来她的在宫中过得并不安稳。 今日听了谢云铮一番话,她方才猛然意识到,或许当年谢朝云病逝也同言太后脱不了干系,甚至这里面还有李昌烨的推波助澜。 谢家捧在手掌心娇养了多年的花朵,尚未来得及彻底绽放便衰败了,任谁都不免觉得惋惜。 谢禾宁头痛欲裂,直觉得这几日不断做的噩梦此时都在脑海中循环,像是有一双手不断将那些她拼命忘记的事重新拉回到她眼前。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侯府的,浑浑噩噩回宫时经过后花园的湖心亭,那里莲花开的正盛,美不胜收。 她被美景吸引停下了脚步,谢禾宁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猛地想起有一年中秋,她同李昌烨在湖边放河灯为他的生母祈福,许是莲花听到了他们的心声,将托着河灯缓缓而又平稳的游向远方。 正赏花之时她听见不远处的树后面有声音,是两个小宫女正一边剥莲子一边聊天,其中一个说道:“唉,你听说了吗,陛下要册封谢家的一位姑娘,你说是封妃嫔呀,还是继后呀?” “怎么又是谢家?上一个皇后不就是出自谢家吗,听说陛下十分讨厌她逢年过节都极少去先皇后那里,连太后那般针对她陛下也没关心过。唉,可怜那先皇后生的明艳动人,因为他们母子白白断送了一条性命......” 谢禾宁站在不远处将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此时更觉得心惊,她愣在原地片刻后踉跄着想往自己宫里跑。可刚一转身撞上了花房搬花过来的宫女。 谢禾宁猝不及防,就见有花盆迎面落下来。她连忙转身躲避,慌乱之中不知只觉得自己腰腹之处被人大力推了一下,一时间重心不稳,一头向湖中栽过去! 紧接着,便是扑通的一声,湖中水花飞溅。 谢禾宁单薄的身子在水面之中不断挣扎着,没过一会儿便没了力气直挺挺的沉了下去。 桥上的花房宫女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不知是谁最先反应过来急忙高呼, “来人啊,救命啊!谢姑娘落水了!” 作者有话说: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没有虐男主!没有虐男主!没有虐男主! 当年女主离宫后很多事情没弄清楚,目前正在推进剧情化解全部的误会,女主从始至终都相信男主,只是被有心之人策划挑拨,用香料形成幻像蓄意迷惑。 事情调查清楚,惩治恶人后又是和和美美甜甜蜜蜜的小夫妻~
第77章 渡劫 未央宫今夜灯火通明, 院中来来往往的宫人内侍各个都面色沉重,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虽是盛夏,此时却觉得顺着宫墙吹来的风都是冷的, 直教人背后冒冷汗。 殿内房门大敞,透过纱帘隐约可以看见当朝天子高大的身躯守在殿门前, 周身带着寒意。 听闻他得知谢姑娘落水昏迷不醒后连夜从边境赶回来, 期间跑死了三匹马方才抵达京城。此刻守在她身边也已经有两日没合眼,整个人面上的阴郁加重。 他不许外人打扰, 执意一人在房内守着谢禾宁。 采薇有些惧怕这位阴晴不定的皇帝,心里虽然挂念谢禾宁的安危, 却只能立在院中等消息, 什么也做不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寂静的院中传来了脚步声,采薇打了几个瞌睡猛地一抬头,见锦衣卫都指挥使徐青芜穿着一袭飞鱼服, 踏着月色而来,脸上也是一片凝重。 想是谢姑娘意外落水之事有了眉目, 采薇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强打起精神听着里面动静。 徐青芜跟到年轻的皇帝面前, 低声道:“陛下,当日在场的全部宫人都已经抓进北镇抚司审问过了,底细清白并无可疑之处。” 李昌烨抬眸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面容下像是酝酿着狂风骤雨,似乎下一刻就要将这整座宫殿掀翻以消心中怒火。 沉默了片刻后他开口问道:“朕命你留在宫里护她周全,她之前突然执意回永宁侯府你为何没跟着?” 徐青芜眉头微皱打了个冷战, 正要开口说话, 见请晚间脉的太医背着药箱从屋内出来。 孙太医向李昌烨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开口道:“陛下,谢姑娘跌入湖中呛了水,又因为体质受凉发了高热这才造成了昏迷,臣已经施针暂时控制住谢姑娘的高热,她体质很差,想是从前经过一场大病,至于何时醒来臣也不能保证。” 李昌烨见他出来,急切地问道:“从前?她从前得的什么病,这么严重?” “臣摸姑娘脉象,脉象混乱且虚弱无力,谢姑娘体寒入骨,多半是曾历经生死一线,沉疴难愈。” 李昌烨眸光一暗,沉声问道:“那为何不开药,这般拖下去她不知还要受多少折磨。” 孙太医疑惑地抬起头,问道:“陛下您不知道吗,谢姑娘怀有身孕已一月有余,且她体质差胎象不稳,贸然用药唯恐伤及母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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