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杀手原来都是他派的! 迟迟警惕起来,“你这般大张旗鼓地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她绝不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按徐彦之的话来说,桑家经营无色阁那么多年,恐怕早就收入囊中。 没人会愿意乖乖把吃进肚子里的吐出来,这是违背人性的。所以他四处寻她,甚至现身相见,一定有别的目的。 “目的?”桑若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那双狐狸似的眼眸一眯。 “为了娶你。” 他嗓音款款,若非眼里没有半分爱意,真要叫人以为,他对她情根深种。 “……” “你我二人,指腹为婚。乃是从小定下的姻缘,不信你看。” 说着他从袖口里取出一纸婚书,抖抖索索,指着上面烫金的几个大字,振振有词。 此人满口谎言,不可轻信。 如果他真是与自己从小定亲,为何从来没听娘亲提起? 迟迟说:“你少骗我。” “哈哈哈,”婚书被他捏皱,桑若抚掌大笑,“小丫头真有趣。难怪那俩兄弟都喜欢你。我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大庆很快就要易主啦,”迟迟一怔,桑若却笑得幸灾乐祸,“十年前他侥幸逃脱,这一次可是逃不掉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施寒玉处心积虑为他布下的局,他竟自投罗网?不知是真不怕死,还是太过自负?” “皇室异瞳者如凤毛麟角,凡生异瞳者,无不惊天撼地、搅弄风云。十年前,是施寒玉。十年后……” 桑若把玩着羽扇的扇坠,眼神高深莫测,“又会是谁呢?” “这是他逃脱不了的宿命,唯一能救他的,只有你。”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等她要追问,跑到窗前一看,唯有月色澄澈如水,那棵树上早已空无一人,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迟迟心惊不已,这无色阁的阁主,竟有如此高强的功夫,来无影去无踪。 _ “归云岭?” “不是不让你去么。”施见青提起施寒玉就一脸厌恶,“那个疯子死了这么多年还不消停。如果真是他针对皇兄所做的局,你去,无异于送死。” 迟迟皱眉,“反王之祸,你和探微哥哥都被关起来过。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王也不知,”施见青道,“本王与皇兄被分别关在不同的地方。” 暗无天日,忍饥受冻。 许是因为身份的缘故,他被单独关在一个牢房,对面的牢房里则关押了很多人。 每天他都能闻到浓浓的臭味。 那些人看上去像是平民小孩,他们衣衫褴褛,像是老鼠般挤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恐惧和麻木。料想自己好不到哪里去,也是一样的神情。 蒙着黑纱的人来来去去,每过一段时间就拖走一人。 都是与他年纪相仿的孩童。 只要被拖走的人就没有回来的,想必都死了吧。 不知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每每出现这个想法,他就会有些想念皇兄。 永远冷静、理智、镇定。似乎只要看到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自己也能像他一样不再恐惧。 不过…… 施见青冷冷地笑了,就连那个疯子般的施寒玉,也选择了施探微。他甚至把他从牢房里放了出来,给他求之不得的自由,牵着彼时还年幼的施探微,来见过他一面。 除了面色有点苍白,一切都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别的情绪,灰绿眼眸淡漠如水。 施寒玉怜爱地抚摸孩子的头,一只灰绿一只漆黑的眼眸中,浮动着一丝毛骨悚然的狂热。 “真希望你是本王的孩子啊。” 说罢,他用厌弃的眼神看了牢房里的施见青一眼。 好像在怀疑明明是双生子,为何哥哥天资卓绝,弟弟却是一个废物。 想到这里,施见青的脸色有些扭曲。 迟迟道:“我要救人。” “好啊。” 施见青端起茶杯,唇边挑起一个漠然的笑,“我可以帮你,不过救出皇兄以后,你便即刻出宫,并发誓永不与之相见,如何?” 他循循善诱道,“终有一日,你的欺君之罪会被发现。你也不想看到他越陷越深,最后陷入两难吧?” 他一副为施探微考虑的样子。 迟迟没有多想,“我答应你。只要他能平安无事,我可以不再见他。” 施见青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说谎。 “来人!”他衣袖扬起,血红朱雀纹流光溢彩,“为本王更衣。” 听说施五郎有危险,与施见青关系日渐亲近的徐彦之和徐六娘也想跟去,并且表示可以提供路上一切所需。 施见青没有异议,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算是默许了。 迟迟看在眼里,近来他与徐六娘走得蛮近,加上前面的英雄救美,俩人若能走到一起,也是一桩好事,她便刻意给他们腾出独处的空间。 于是一路上她没事就去找徐彦之唠嗑。 徐彦之见多识广,也很乐意同她说一些行商过程中的趣事。迟迟听得津津有味,总是捧着小脸,崇拜地看着徐彦之,把这个憨厚的汉子看得不好意思。 直到夜里外宿时,徐六娘复杂地看着她,道:“花栗鼠你可知道,这几天施六郎心情不太好。” 迟迟挠头:“啊?有吗?” 徐六娘摇头,“没什么。就是他总是问我,该怎么与心上人相处。” 迟迟茫然地跟她对视,不知道这算什么心情不好?她才算心情不好吧,她一路上都在担心探微哥哥的安危,觉都睡不好。 徐六娘无语凝噎。 一路车马颠簸。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迟迟做了个梦,梦到了小和尚。 赫然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和尚! 虽然穿着华贵的服饰,戴着漂亮的玉冠,但那约莫八九岁的清瘦身形、俊秀的面容、乌黑的长发,就是她小时候最好的玩伴无疑。 她高兴地跑过去,却发现自己的手从他身体穿了过去,碰不到他,看着他高贵而冷漠的模样,她忽然反应过来,他不是小和尚,他是太子殿下。小和尚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手足无措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披发赤足,行走于夜色之中。 这里她来过,是太子的寝宫,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被废弃,布置得极为富丽堂皇。 他穿着一袭红得像血的长袍,露出的脚踝纤细而苍白。手持宝剑,灰绿眼眸闪烁着妖异的光,只会一遍又一遍,冰冷、机械地吐出一个“杀”。 迟迟只能焦急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宫里的人都说他病了,用了很多办法给太子治病,全都没用。迟迟心想,接下来就该送出宫了吧? 然而不知为何他并没有被送出宫去。 自然也没有遇到她和娘亲。 忽然有一天,他病愈了。 他重新挂上笑容,每天循规蹈矩、晨昏定省、礼贤下士,待谁都很温和宽厚。 她惊讶地发现,就连施见青也跟他关系极好,时常相约着出宫狩猎,其乐融融。 先帝驾崩,太子登基那一日,他跪在历代帝王的牌位之前,定定地与那些牌位凝视了许久。 迟迟感觉他的眼神冷冷的。 不像一个活人,倒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阴灵。 她刚冒出这个想法,一转眼,又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打量着周围的陈设,她暗暗猜测,这里应当是听政殿,君王上朝之处。 忽然觉得一阵不对劲。 宫门紧锁,只有淡淡的光线透过缝隙,照出帝位上那道英挺的轮廓。 少年高踞于帝位之上,浓密的眼睫低垂着,居高临下地俯视,有些厌烦又有些漠然。 迟迟僵硬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江从安年若寒施见青秦威罗赤。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陌生的面孔。 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 文武百官全都在此,他们的尸身堆叠在一起,血流成河,场面极为壮观也极为血腥。 他苍白的面颊上沾了点血,就像当初她给他在眼角抹开的那一滴,胭脂般艳丽。 他掀开浓长的眼睫,那双灰绿色的眼眸依旧漂亮到让人眩晕。 他对着满地尸体,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仅仅是皱了下眉头。 然后他拿起一把剑,他爱怜地端详着它,仿佛那是他的爱人。那把剑光秃秃的,黑漆漆的,没有她送的剑穗,什么也没有,像是失却了所有生机。 迟迟的心中骤然升起极大的恐慌,她迫切地想要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事,然而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前喷溅的红,铺天盖地,宛如盛开的焰火。明明是梦,她却清晰感到了温热腥黏飞溅到脸上。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手脚冰凉。 她看着他满脸是血地躺在那里。她听着他的呼吸慢慢冰冷。 “朕这一生,似乎,一直在等一个人……” 他嘴里呕出鲜血,对着虚空伸出手来,他喃喃着,那双灰绿色的瞳孔极致温柔,又极致虚幻。 “你几时才来呢?罢了,罢了,这样糟糕的人世,莫要再来了……” 这样轻柔的声音,可迟迟却觉得满心的哀伤孤寂,心痛到几乎不能呼吸,哭着从梦里醒来。 作者有话说: 梦是哥哥没有遇到迟迟母女后发生的故事,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批。番外会写,很虐很虐
第38章 你怎么敢来 “你怎么了?”一只白皙的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 迟迟目光还有些涣散, 蓦地看到人活生生地站在面前。 她不顾一切地扑进了他怀中。 “太好了,你还活着。” 他却僵硬得不像话。双肩蓦地被人捏住,那张俊美的脸上腾起怒火, 漆黑眸光如同漩涡, 好像要把面前的人吞噬,“年迟迟!你看清本王是谁!”少年不悦地瞪着她。 迟迟一怔, 蓦地清醒过来。 她认错人了! 施见青脸色愈发沉郁,缓缓松开骨节分明的手,“皇兄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 迟迟擦了擦眼睛,泪水却怎么也擦不掉, 不禁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施见青一僵,蓦地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正午时分,徐彦之停下马车,回头对同伴道,“马上就到归云岭了,前面的村庄便是新娘被掠案的事发地点。要不要前去打探一番?” 掀开车帘, 果然是一派乡村景致, 绿水青山,阡陌交通。迟迟点头, 和另外三人走在坑洼的小路上。 施见青不怎么说话, 倒是徐彦之兴致颇高,同迟迟与徐六娘谈论这里的风土人情。一路行去, 多半都是老弱, 连孩童都很少见到。 徐彦之唤住一位路过的农夫:“老人家, 请问二丫家在何处?” “你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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