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暨不说话,那人又继续道:“南部明将军的龙炎军曾数次上奏所领军器粗制滥造,可是都被压下来了。奏事官秦正炳正是裴国公手下门生。” “秦正炳?” “是,秦正炳是裴国公一路提携上去的,两人关系密切。” 里面静了片刻,“不用查了,这事和国公府没有关系,我们的人都收回来,重点盯着端王和太子就好。” 上辈子他是查了一些事,可四年后与现在差别太大,或者说,他以前只知结果却不知过程,现在一切重来,好多事得从头开始。 “是。”里头的人应了一声。 而一门之外的裴婼一直惊得说不出话。 端王,前世就是因他整个国公府都受了牵连,她死得早不知真相,重生以来一直把矛头都放在林光宫与太子身上,却独独忘了端王。 可是,卫阳董氏不就是舅姥爷一家吗,这里头又和工部、和裴家有什么关联? 宁暨又为何如此确定裴家与这些世没有关系? 实在太让人疑惑了。 裴婼正出神,旁边宁梧洗有些忍不住了,没控制音量,“裴姐姐,好了吗?” 里头立即喝了一声:“谁!” 宁暨大步走了出来,与门口一大一小打了个照面,裴婼有些尴尬,急忙说:“啊,我,我正好在街上碰到梧洗.......” 宁暨便低头看着宁梧洗,温声说:“不是让你在外面等会我吗,怎么跑到街上去了。” “太久了.......无趣。”宁梧洗嘟嘟囔囔。 “进来吧。” 屋里除了徐白还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正一脸不善的盯着两人看,吓得宁梧洗又躲在裴婼身后。 宁暨道:“龙五,你先回去,切记勿声张。” 等这个叫龙五的人离开,宁梧洗才从裴婼身后站出来,坐在小椅子上,手里拿着那个青蛙。 宁暨看着各怀心思的两个人,问:“怎么在街上遇见了?” 于是宁梧洗便绘声绘色地把先前发生的事与他说了一遍,宁暨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低声喊道:“徐白!” 裴婼连忙阻止:“现在不是没事了,你现在做什么倒真显得我们仗势欺人了。” “嗯嗯,裴姐姐说得对,我们不是那种人。” 宁暨最终没再说什么,“去吃饭。” 宁梧洗高兴极了,立马起身。 一行人便往街上走。 宁暨放慢脚步与她落在后头,问:“你先前想到哪里去了?” 裴婼明白他的用意,沉吟片刻,开口问:“你说的卫阳董氏,是不是我舅姥爷家?” “是。” “那我父亲?” “不知道,但是应是没有的。”宁暨又补充:“就算这中间有什么,你也不必担心,最后都会没事的。” 裴婼还没想那么远,被他这么正经一说感觉自己的担心非常多余般,不由笑起来:“你就这么有把握?” “是。”宁暨也笑,顺手给她挡了跑闹奔过来的孩子。 “说到底,我与你未成婚,裴家与宁王府并无干系,你何必做这么多?”裴婼认真问。 宁暨便又看过来,裴婼从他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杂质,清澈澄空,一不小心就要陷进去。 说起来,先不论他是不是无条件的帮自己,反而是自己先无条件信任他了,她也不知这份信任从何而来,可自从他说让自己不去管那些事,她就极少去想复仇,想太子和季贵妃,一心只沉浸在自己的生活中。 裴婼这一刻才意识到恐慌,上辈子她不就是不管不顾地信了萧章远,信他是自己的良人,信她能护自己一辈子了? 裴婼抬目与他对视,想要一辩真假,想要看清他之前说的现在做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不行,她看不出来。 他说:“裴婼,你看着就是了。” 裴婼垂眸,没再说话。 宁梧洗适时回过头来,看着俩人慢悠悠走在后头又沉了沉脸,跑到俩人中间,各牵上一只手,“小叔,你们走这么慢我都快要饿死啦!” 裴婼一惊,一边被宁梧洗拉扯着一边看向宁暨,然后从他眼里看到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画面....... 她可生不出来这么大的孩子啊! 几人去的是个小茶馆,不像醉仙楼那样声名远扬,可胜在清净,依稀还能听到外头说书的声音。 宁梧洗对说书很感兴趣,拉着徐白到茶馆中堂去了。 此刻日暮西斜,清辉如霞,时光正好。 “可有什么想吃的?”宁暨问她,“青秋说这里味道不错。” “你们吃便好,我等会回府吃。” “我先前已经派了人去国公府,想来国公夫人应是不会等你用饭了,你还是吃多点。” “.......” 这头小二才刚离开,宁梧洗就兴奋跑进来,“小叔小叔,你猜我碰着谁了?” 话音刚落,一个着了素色衣裙的女子出现在门口,裴婼望去,有些许疑惑。 女子长相甜美,温温柔柔的,看过来的神色还有些许羞涩。 宁暨同样疑惑,无声看向徐白。 “表哥。”女子轻轻唤了一声。 “小叔,没想到琪姨也在呢。”宁梧洗开心说着。 表哥?琪姨? 裴婼微微抿了唇,人家小姑娘一个硬生生却被叫成姨,多多少少喊老了。 可小姑娘脸上丝毫不见怒意,摸了摸梧洗的头,“是呀,也是巧合。” 宁梧洗拉了她坐下来,小姑娘才看着俩人道:“表哥,我不会打扰你们吧?” 宁暨没说话,甚至微微皱了皱眉,裴婼看他一眼后接话:“不碍事。” “这位是裴姐姐吧?”女孩问,又说:“姐姐先前和我提过,明琪早就想见见裴姐姐了。” 裴婼便明白了,这是侯明珠的妹妹,候明琪。 侯明琪笑颜如花,“听闻表哥与国公府结了亲,起初还以为是传言呢,没成想竟是真的,明琪在这要恭喜表哥与裴姐姐才是。” 候明琪举止优雅端庄大方,与侯明珠有几分相似。 裴婼不知宁暨与她是亲密还是疏远,便也不好说太多,只笑笑了事。 这表哥表妹的,其中还有许多道不明的关系。 裴婼想到这不由低头莞尔,难以想象宁暨这种人与姑娘家有情感纠葛的模样,那该是怎样的有趣啊。 而另一头侯明琪正想找宁暨说话呢,可却看见宁暨只盯着她对面的人看,完全没注意自己。 那笑意僵在脸上,便也朝裴婼看去,问道:“裴姐姐可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宁梧洗也说,“裴姐姐,快告诉我们。” 裴婼抬起头来正想说话,侯明琪正好轻笑了一声,“梧洗,你叫我姨叫表哥小叔,怎么还跟着我叫裴姑娘姐姐呢,要叫也当叫裴姨才对。” 裴婼:“.......” “我不要,我就要叫姐姐,就算裴姐姐嫁给小叔了我也要叫姐姐。”宁梧洗不知哪里来的傲气,用在了这里。 “好好好,都随你。”候明琪笑出了声,转而对宁暨说:“姐姐说下月初是姐夫忌日,要在法云寺住上半个月,我瞧着近来也无事便应了一道去,表哥若是得空不妨去一趟?” “嗯嗯,小叔我也要去的,你一起去嘛~”宁梧洗跳下自己的位置,摇着宁暨的手,又看向裴婼,“裴姐姐也去。” 宁暨听到法云寺三个字时抬头看了裴婼一眼,看了几瞬见她眼底没什么变化才拉下身边不断摇晃自己的小人,“近来事多,怕是抽不出空来。” 侯明琪与宁梧洗同时失望地“啊”了一声,可宁梧洗不死心,又蹭蹭跑到裴婼身边,“裴姐姐,我要在寺庙里头待上半个月呢,你就来找我玩嘛,寺庙离这儿不远又有好多好吃的,可好玩了。” 说完还示意她低下头,悄悄在她耳边说:“你要是去了,小叔肯定也会去的。” 裴婼浅浅一笑,应他:“若是有空就去。”
第37章 趁机牵个小手 回府后, 裴婼溜去了温氏的院子,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应声而开。 这会儿屋子里只有夫妻两人, 还未睡下。 温氏开口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裴婼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拉着她的手撒娇, “娘亲,我从未去过卫阳,咱们什么时候去一趟吧。” 说完了话,裴婼就去观察裴国公, 只是裴国公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来。 “怎么好好的想去卫阳?”温氏问。 “听闻卫阳富庶, 舅姥爷家又是大户,我也想体会一下有银子花不完的快乐。” 两人哈哈笑,裴国公道:“倒也可行,夫人你应当也很久没见过你舅舅了。” “卫阳天高路远的, 你开什么玩笑, 再说, 你放得下这边?阿玦明年开春就要下场, 哪是能说走就走的。”温氏一连串的反驳。 裴国公向来唯‘温氏’是论, 朝裴婼扬扬肩,表示爱莫能助。 裴婼本意也不是去卫阳, 自然没多少失望, 接着道:“我在学堂上听得人说卫阳盛产矿石, 那里产的簪子和珠宝也特别精美, 可惜了……” 裴国公脸色微变,没了先前的笑意:“谁与你说这些的?” “我……就是街上听来的,舅姥爷家也是开珠宝作坊的吗?那确实是能挣很多钱, 比胭脂铺子好多了。” 裴婼说得过于认真,反倒让裴国公开怀大笑起来,“你这孩子,也不知听了什么去,你舅姥爷家做什么与你何干,你若是得空不如多看看你外祖母去。” “就是好奇嘛,我都还没见过舅姥爷呢。” “怕什么,以后总有机会的。”温氏笑道:“不过你要是想开珠宝作坊,我可帮不了你啊。” “哪有,我就说说,我胭脂铺子还没开成呢。” 裴婼今夜本只想探探裴国公的口风,怕露馅终究不敢问太多,只好转了话题到胭脂铺子上,而后一家三口喜乐融融。 可从裴国公微变的神色中裴婼隐隐觉着这事和国公府是有关系的,偏偏宁暨又没与她说明白,闹得裴婼因担心多疑一晚上没睡好。 -- 已近深秋,长安城里寒气愈来愈重,府里小树苗们都秃了顶,裴婼怕冷,早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这日休沐,温氏让她去自家布庄里挑些厚实的布料回来给她做冬装,裴婼得了吩咐,立马出门。 裴婼在西栅街看中的铺子已经盘下来了,铺子按她的想法正一步步修整。 她要做就做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胭脂,与常氏、与别家都不同。 西栅街与常氏胭脂铺隔了几条街,倒也不至于打起来,只是常氏所处街市繁华,大家小姐们现下又只认定常氏,这生意要办起来还是有不小的难度。 裴婼雄心壮志,早在温氏面前夸下海口,拿出自己全部的私房钱,又从温氏那里借了五百俩,扬言两月内就可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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