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提起“长媳”,至少在家里,大少夫人还是韩子淑。 如今夫妻双双离家出走,原本天大的事,被昨天宗家来人一闹,闹得都给忘了,这会儿大厨房还送了大少夫人分例的饭菜,送到秀景苑才想起来,两口子走了。 用饭前,玉颜来向母亲请安,纵然满桌菜肴散发着香气,可桌边一人独坐,更得冷冷清清。 “娘,我伺候您用饭。”玉颜道,“老太太那儿已经去问候了,不必我们过去。” “你出去吧,见着你,我更没胃口。”四夫人叹了口气,幽怨地看向窗外。 “是,那您趁热用。”玉颜欠身后,便要离去,但母亲又在身后叫住了她。 四夫人冷声道:“你哥联络你了吗?” 玉颜摇头:“他们恐怕还没安顿好,这才几天。” 四夫人气得心口发堵:“我以前怎么不觉得他有能耐,我派人蹲在衙门外,都能给他跟丢了。” 玉颜心想,指不定那几个小厮,已经被哥哥买通了,横竖在母亲这里讨不到好处,不如帮着公子,还能有赏钱。 “下午我自己去,我去堵他。” “娘,闹得大了,哥哥如何在官场立足?” 四夫人拍着桌子说:“他以为能瞒多久,早晚会被人知道的,他都不在乎了,我在乎什么,我只想我儿子回来,不能叫韩子淑那狐狸精拐跑了。”
第137章 你受伤了? 玉颜深知母亲的脾气,唯有搬出大伯父来,告诫道:“若是闹得难堪,丢得是太师府颜面,大伯父必定不会让大哥流落在外,不如先由大伯父出面安顿好一切,我再帮母亲劝说哥哥回来。” 四夫人冷笑:“他巴不得我们孤儿寡母滚得远远的,还会帮你哥?少做梦了,这么多年韩子淑生不出孩子,他问都不问一声,你在甄家过得不好,他来关心过你吗?” 玉颜不愿和母亲分辨,神情严肃地说:“您心里很明白,大伯父到底想不想赶我们走,既是屋檐下讨吃的命,就该有讨生活的分寸。今晚您若去堵大哥,在衙门外闹得天翻地覆,那真就如您所愿,咱们都能滚出去了。” “放屁!”四夫人怒道,“我生的崽子,没一个向着我,什么叫讨吃的命,当年若不是你大伯父不肯从宫里请太医,你爹能死吗?” 玉颜道:“娘……您这辈子,就不能说几句有道理的话,就不能清醒一回吗?” 四夫人冷笑:“世人皆醉你独醒,我是疯子我是痴人,展大小姐你满意了吗?可我好歹在这展家站稳了脚跟,当了十年的家,你呢,被夫家扫地出门,按上私通偷人的污名,我当年怎么没在襁褓里把你掐死。” 玉颜心灰意冷,淡淡一笑:“您想去堵,就去吧。” 母女俩不欢而散,午后大厨房的人来收拾东西,发现主子们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都不由得叹气。 军营里,展怀迁和将士们一道吃罢了午饭,趁着午休要歇一歇,虽说年轻力壮熬一夜不算什么,但想着今晚回去多陪陪七姜,这会子能打个瞌睡也好。 可惜闭上眼,才要入梦,就被属下在门外唤醒,他困倦地睁开眼,问:“何事?” 属下应道:“晋王来了校场,请副将军一见。” 展怀迁立刻起身,穿戴好铠甲,持剑迎出来。 但见几匹高头大马,在校场门内徘徊,为首之人,锦衣华服贵气逼人,头上戴的金发冠,将午后的阳光晃得刺眼。 “末将参见晋王。”展怀迁上前行礼,“不知王爷大驾,有失远迎。” “怀迁啊,你回京有些日子了,怎么不到本王府中坐坐。”晋王翻身下马,满身绫罗锦绸与校场内的严正肃杀格格不入。 “诸事繁忙,没顾上向王爷请安。”展怀迁抱拳道,“请王爷恕罪。” 晋王说:“皇上即将派我走一趟南边,我想带几个随身护卫,只是好些年不出远门了,也不知道外头什么光景,领他们来与你练练手,替我好生调教一番。” 展怀迁微微蹙眉,不等他应答,随行而来的三名护卫,竟齐齐上前,只见寒光掠过,他们都亮出了兵刃。 “王爷?” “怀迁,你练兵辛苦,让他们一起上吧,恐怕三个人也未必是你的对手,就不拖延时间了。” “王爷……” 不容展怀迁拒绝,那三人已经冲向他,展怀迁飞身躲过第一招,反手抽出了佩剑。 刀光剑影、沙尘飞扬,动静大了,惊动了午休的将士们,涌出来观摩这一场切磋。 可名曰切磋,只见杀气腾腾,晋王的护卫一招一式皆下杀手,展怀迁以一敌三,迂回了几十招后,意识到来者不善,唯有发狠反击,将其中两人踢出数丈远,最后一剑锁喉,差一寸便能要了那人的性命。 护卫弃剑认输,沙尘落地,将士们齐齐喝彩,声势滔天。 展怀迁敛势收剑,调整气息后,来向晋王“告罪”:“末将唐突了,拳脚无眼,还请王爷恕罪。” 晋王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果然英雄出少年,怀迁,你越发精进了。” 几句夸赞后,晋王便带人离去,如此来去匆匆,乃至莫名其妙,另一位副将军走来,轻声道:“怀迁,他什么意思?” 展怀迁摇头:“晋王向来行为古怪,我与他只能算是相识,并不是什么朋友之交,今天这一架打得,实在摸不着头脑。” “怀迁,你受伤了?” “不碍事,那三人身手了得,我也算领教了。” 但同僚还是去唤了军医,展怀迁回到营帐,扯开衣袖,手臂上很长一道血口子,所幸伤口不深,流血也不多。 顾不得伤痛,展怀迁此刻满心疑惑:“晋王,这是图什么?” 转眼,日落黄昏,七姜睡了一天,实在闷得慌,得到了大夫人的允许,穿戴暖和,在园子里小小走动了半个时辰。 回来后,七姜觉着身上黏糊糊,想必是昨夜发烧盗汗,衣衫都沤在身上,很不舒服。 可她才淋雨发热,生怕沐浴又着凉,张嬷嬷她们不让洗澡,小娘子软磨硬泡,有人去回了大夫人,大夫人便命人将浴房烧得暖如酷暑,让七姜舒坦地洗了个澡。 这会子,又变回香喷喷的人,乖乖地坐着由张嬷嬷为她擦干头发,嬷嬷不禁感慨:“年轻真是好,病了睡一觉就好,奴婢这个年纪已经不行了。” 七姜笑道:“嬷嬷,你年轻过,而我也会老,大家都是公平的。” 嬷嬷夸赞道:“这话说的是,虽说羡慕年轻人,其实谁都是公平的,怎么过都是一辈子。” 弄完了头发,七姜催嬷嬷去用饭,自己躺回榻上,大夫人已经派人为她换了全新的被褥,绵软干爽,自在地打了个滚,越发觉得身上病气全消。 一道白影闪过,七姜揉了揉眼睛,她竟然在屏风底下看见一只兔子,下床来追着兔子抓,一路追到了门外廊下。 展怀迁走来时,便见七姜一袭月牙白寝衣,缩成一团蹲在地上,忽然抱着一只兔子站起来,夜风抚过,衣袂飘飘,月色烛火下,抱着兔儿的云七姜,仿佛嫦娥仙子来了人间。 “兔子,怎么会有兔子?”七姜扭头见了展怀迁,兴奋地举起来给他看,“好肥好肥的大兔子。” 展怀迁大步走来,笑道:“惜园那么大,总会有些什么跑进来,往日都有下人定日驱赶,恐怕最近庄头那边耕地太忙,都疏忽了,得亏是兔子,这要是头野狼野猪……” 七姜放开手,由着兔子跑回园子里去,拍拍巴掌笑道:“野狼野猪我也不怕,我可是山里跑着长大的。” 展怀迁伸手摸了摸七姜的额头:“怎么这么精神了,昨晚可是烧得昏昏沉沉。” 七姜骄傲地说:“我年轻啊,张嬷嬷……” 可她微微皱起眉头,因为自己香喷喷的,就很敏锐地闻到了展怀迁的怪味,抓过他的手臂闻了闻,问道:“你怎么那么臭?” 展怀迁大窘,嗔道:“什么臭,是膏药。” 七姜问:“你受伤了?” 展怀迁收回手臂,满不在乎地说:“不碍事,练兵哪有不受伤的。” 七姜却很担心:“那快把衣裳脱了,你这军袍也太紧,绷着多难受。”
第138章 有我们自己的家 张嬷嬷吃了晚饭,想来看看少夫人有没有好生歇着,一进门就见小两口对坐在床塌边,哥儿的衣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一半肩膀和胳膊,少夫人低头摆弄着什么,嬷嬷面上一热,赶紧退了出去。 门外有丫鬟来送茶点,被她催着走了,丫鬟问嬷嬷怎么这么高兴,张嬷嬷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笑成了花。 卧房里,七姜小心翼翼地为展怀迁清理了伤口,重新换上家里的膏药,再用干净的棉布裹上,扎得不松不紧。 展怀迁笑道:“你还挺会照顾人。” 七姜说:“我们小时候磕了碰了,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哪里像你,一屋子丫鬟嬷嬷围着,五岁才断奶。” “云七姜!” “你爹没教你,连名带姓喊人不礼貌?” “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难道不叫我展怀迁?” “那你不是叫展怀迁吗?” 展怀迁气得牙根痒痒,可嘴上又忍不住笑:“和你拌嘴,是我傻,是我不好,不该连名带姓地叫你。” 七姜嘿嘿一笑,不忍心再欺负人,说道:“其实我在家,我爹娘叫我丫头多些,我哥也叫我妹妹,反而来了京城,大夫人大老爷他们,总是姜儿姜儿的叫我,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儿还挺好听的。” 展怀迁嗯了一声,他是不敢造次,不敢像爹娘那样爱称七姜,但几次情急之下,会脱口而出,唤她姜儿。 爹娘自然是将七姜看做孩子般宠爱,而他每次唤姜儿时,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护着她,不愿她受伤害。 七姜要去放药箱,忘了自己才发烧一场,一下起猛了,竟是两眼一黑,手里的药箱也摔落在地上。 但她自己没有摔倒,展怀迁及时抱住了她,搀扶她缓缓坐下,摸了额头问:“哪儿不舒服?” “起猛了,不妨事。” “额头不烫,我能摸摸你后颈么?” 七姜呆呆地看着展怀迁,僵硬地点了下头,便感觉温暖的手掌摸上了她的脖子,此刻倒是脑筋飞转,说:“我觉着你手热,那就是我不热喽?” 展怀迁颔首:“没发烧就好,你别乱动了,到底病了一场。” 说罢,起身捡起散落的药箱,不经意抬起头,却撞进七姜的眼睛里,他笑问:“看着我做什么?” 七姜的眼眸轻轻一转,说:“这屋子里不是你就是我,我不看你,看鬼吗?” 展怀迁嗔道:“小姑娘家家,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七姜指了指他的胳膊,问:“就算练兵会受伤,今天一刀,明天一刀的,练兵结束人都伤完了,还怎么保家卫国,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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