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皇上是是否震怒,泠妃娘娘若是被抓回来,传到太后的耳朵里,那还能有好下场?陈德海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对皇上心里有几分了解,他还从未见过,皇上这般可怕的脸色。陈德海打了个哆嗦,哪敢耽搁,领了旨,正欲去办,忽听一道熟悉的女子声,“皇上可真是小气,嘴上说给臣妾选择,结果现在又反悔了。” “君无戏言,皇上如今说话,可还作数?” 满天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到女子的珠翠鬓发,粉黛朱唇,狐裘的白领裹着那人冻得发红的脸蛋,美目流盼,笑靥盈盈,眉梢眼角挂上温柔,宛如春水,让人只愿沉醉其间。 陈德海瞧见泠妃娘娘回来,心口如大石落地,总算沉了口气。他真不知道,如果泠妃娘娘不是自己回来,而是被皇上抓回来的,那得有多么可怕。 他偷偷觑向皇上,这冰天雪地里,皇上虽未说话,但那脸色,可比方才好看多了。 陈德海抿嘴忍笑,悄悄退去了马车后面。 婉芙见男人许久不说话,眼眸嗔过去,轻哼了声,“看来皇上是不想让臣妾回来,那臣妾走好了,料想十一王爷这时候还没走,臣妾还能追的上。” 说罢,婉芙转身竟真的要走。李玄胤脸色霎时难看,伸臂一把将人拉回来,手臂牢牢钳制住她的腰身,不等婉芙回神,唇瓣一烫,男人的亲吻,裹着漫天的霜雪重重落了下来。 面前是一道颀长的身影,玄色金线麒麟的外氅如遮笼罩,婉芙压折了腰肢,她不断颤着眼睫,呼吸夺去,脸颊愈发的嫣红。 她软软地依偎到男人怀里,脸蛋绯红,如娇如媚的吐出二字,“三爷……” 那声“爷”带着颤抖的尾音,刺激男人的神经。李玄胤眼底似聚沉云,碾磨着女子的唇珠,亲得重极。 久久的呼吸缠绵,那一头陈德海根本没眼去看,他默默地在手里哈气,愁眉苦脸地跺了跺脚,三山帽上落了一层雪,皇上再不下令回宫,他就要冻成雪人了。可皇上与泠妃娘娘此时正是情浓,他可没那个胆子现在过去打扰。 良久,李玄胤呼吸沉沉地放开了婉芙,薄唇留恋地亲了亲她的眉尖儿,婉芙全身没了力气,只能靠着男人,才勉强稳住身子。她攥起绣拳,没好气地捶了把男人的胸膛,“三爷可真是好心机,引妾入戏,又故意试探,倘若妾跟着十一王爷走了,三爷该当如何?” 李玄胤听着这女子一口一个三爷叫得顺嘴,眼底浮出一抹笑意,直至最后一句话,他眼色淡下来,屈指勾起了婉芙的下颌,温润的白玉扳指很快在女子细白的皮肤上落下殷红的痕迹。 “朕悔了,倘若你今夜不是自己回来,待朕抓到你,朕就打造一个金色的笼子,让你日日只能见朕,只能对着朕哭,对着朕笑,只能给朕一人生育子嗣。” 李玄胤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贪恋女色的君王,江山为首,朝臣次之,他从未真正将后宫那些嫔妃放到心上。直到遇上这女子,喜因她,怒因她,她占据了他太多的情绪、心思。事到如今,他早已不愿放手。 男人沉沉的眼意味着这句话并非作假,婉芙眨了下眸子,她实在难以想象日日住在笼子的日子。 其实,李玄昭向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她确实有些心动,那是一条没有后宫尔虞我诈的自由之路。然,她很快清醒,她想到了在朝为官的小舅舅,想到了牙牙学语的福儿。皇上真想让她离开,不会不让她见来福最后一面。皇上早已为她做下了决断,她根本出不得这深宫。 婉芙踮起脚尖,在男人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眼眸澄澈,皑皑白雪中看不出任何虚情。 她弯起唇,媚眼含羞,丹唇逐笑,“臣妾不会走,臣妾舍不得福儿,也舍不得福儿的爹。” …… 窄巷幽深寂寂,李玄昭一动不动地立在风雪里,望着远处相拥的男女。寒风袭来,他蓦地捂住胸口,干咳一声,喉中呕出了一滩瘀血。 牵马的小厮一惊,吓得快哭出来,急急忙忙寻了条帕子,要去递给王爷。 李玄昭摆手拒绝,眼神怔然地看着那女子的笑靥,嘴边也浮出一丝笑意,“或许是我错了,数年过去,哪还有那么情谊。” “皇兄那般男子,或许,她早已爱慕上了皇兄。” “王爷……”小厮看着王爷失落痛苦,不知该说什么,只劝道,“此事过去,想必皇上待泠妃娘娘会更好。” 李玄昭抿唇不语,指腹摩挲着腰间的荷包,仿佛回到当年,那个对他娇气蛮横的女子。 他从未算计过皇兄,这是第一次。从那张字条,到今夜在城外接应的马车,绸缪至此,却抵不过,皇兄宠她这一年的情。 …… 回了昭阳宫,今日的漏刻已经将近,婉芙身子乏累的厉害,沐浴过,滚到床榻里就合了眼。迷迷糊糊中,寝衣的扣子断开,她疲倦地睁开眼,适应过寝殿内掌着的烛火,与男人对视上。 男人黑眸中跳跃着烛光,眼神在她身上留恋,婉芙对这般神色熟悉不已,脸颊一红,掖过衣襟就滚到了床榻里侧,嗔怒道:“皇上,臣妾白日已经服侍过您了!” 李玄胤轻咳一声,却没罢休,手臂将人搂过来,薄唇亲着那抹生了红得耳珠,低低哄道:“白日是白日的,夜里是夜里的。” “朕宠幸自己的嫔妃,还要挑时辰?” 婉芙羞恼得捂住耳朵,不想听男人那些污//言//秽//语,脱下龙袍,简直与白日气度威仪的帝王判若两人。 在这事儿上,婉芙一向没有反抗的机会。她泪珠子啪啪落到枕面上,又被抱起来,坐到男人怀里,腰间起起落落,如在水中沉沉浮浮,她只能无力的攀附男人的肩膀。实在难受得狠了,启开贝齿气闷地咬住男人肩侧,但她那点子力气根本微不足道,只留下了几道小巧的牙印,很是可笑。 翌日天明,婉芙真真是半点力气没有,被欺负一夜,她万幸还能醒来喘口气。 “千黛,我嗓子疼……”婉芙懒懒地躺在床榻里,千黛掀开帷幔,瞧见里面软绵无力的娘娘,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昨儿个是她守夜,先是叫了两回水,后来停了水,不见里面歇下动静,不知皇上把娘娘折腾了多久,她后面听着,干为娘娘着急。皇上白日才宠幸过娘娘,哪这般没个节制,娘娘身子弱,可怎么受的住。 千黛托起婉芙,在她唇边喂了两口水,婉芙这才稍有缓解,眼皮恹恹地耷拉着,没半点精神。 “皇上已经为娘娘去坤宁宫告假,娘娘今日不必过去问安。” 婉芙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她这般模样,也没想过要托着疲惫的身子去坤宁宫。她如今与皇后已经撕了脸皮,那些面子上功夫做做就罢了。昭阳宫养着小皇子,不管怎样,皇后都是看她不顺眼,终有斗得你死我活的一日。 她没什么心思,伏在千黛身上,合着眼,几欲要再睡过去。 秋池掀起珠帘,惊喜道:“娘娘快些起来,乾坤宫过来圣旨了!”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泠妃江氏,敬慎居心,久侍宫闱,柔嘉维则,雍和纯粹。着即册封为贵妃,钦此!” 小太监传完圣旨,赔笑道:“奴才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 听此圣旨,昭阳宫的宫人皆是喜不自胜,他们中最初跟着娘娘,是从常在伺候到现在的贵妃,谁能想到,当初的主子有如此造化的一日! 皇上御极后,这宫里头的贵妃娘娘也就只有宁贵妃一个,而今娘娘竟然也是贵妃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娘娘受宠,他们这些奴才伺候在昭阳宫,本就与有荣焉,到了外面,说是昭阳宫的奴才,谁不高看一头,如今娘娘升到贵妃位份,他们以后走出去,更有底气了! 宫人们个个喜气洋洋,跪下身齐声恭贺,“奴才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 婉芙接了圣旨,一时恍然,生下福儿才短短几月,她竟成贵妃了。从常在到贵妃,还不过两年,皇上这般大张旗鼓,也不怕惹人眼红。 下召的圣旨很快传遍了六宫,尚有不知情的人见婉芙的位子空出来,颇为嫉妒道:“泠妃娘娘今儿怎么又没来给娘娘问安?泠妃娘娘位居妃位,身为六宫表率,怎能这般做给下面的姐妹们看?可真是不懂规矩,娘娘也不该心软,好歹罚一罚泠妃娘娘,要不然后宫人人效仿,那还得了?” 皇后抿了口茶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婉芙空着的位子,“是沈才人逾越了规矩,皇上方才下旨,册封泠妃为贵妃,以后你们可要记得,别叫错了人。传话的公公也跟本宫说了皇上的意思,泠贵妃身子不适,这几日皆为告假,不必来给本宫请安。” 沈才人闻言,面色僵了下,紧紧捏住了手中的帕子,她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可不比泠妃好命,宫女上位,在后宫一路顺风顺水,宁国公府倒了,她又不知从哪冒出一个重臣舅舅撑腰,如今到贵妃位份,位同副后,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时在座里,脸色最难看的还要属于安采女,她前不久刚把泠妃得罪了,今儿个就升到了贵妃位份,本来同住一宫,是巴结的好时候,谁叫她眼皮子浅,只顾养着嫡长子的皇后娘娘,这下泠贵妃得势,又有小皇子,他日,真的是能与皇后娘娘抗衡了,希望泠贵妃莫要记仇,也叫自己日后能有好日子过。 皇后扫过一众嫔妃各异的神态,轻敛起了眸。 …… 升位的诏书下来,婉芙要去一趟御前谢恩。 到乾坤宫,皇上还没下朝,守门的小太监一见是新升了位份的贵妃娘娘,点头哈腰地跑过去,“奴才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小太监嘴甜,婉芙笑着让千黛赏了几个金豆子。贵妃娘娘向来阔气,小太监笑得便愈发真心实意,“奴才谢贵妃娘娘赏!” 婉芙进了乾坤宫,不过一会儿,乳母抱着小来福进殿。小团子数日不见,就好似长大了许多。他倒不怕生,乐呵呵地看着婉芙,要求抱。婉芙许久没见到儿子,早就想得不行。 母子俩进到寝殿里,小来福咿咿呀呀地玩着婉芙鬓间的步摇,婉芙亲了口儿子的脸蛋,玩着玩着,倦意袭来,婉芙抱着来福睡了过去。 李玄胤下朝进殿,看到的就是这番情形。床榻里,娇娇柔柔的女子怀中抱着个小娃娃,那双相像的眉眼,让人心神一动,不自觉退去了疲惫,从未有过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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