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二房是庶出,可公孙绍倚重啊。 就这么着来来往往的忙活着,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至。 不知不觉,就已经是七月初八了。 虽然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公孙绍却丝毫没有委屈公孙月的想法,嫁妆一路从公孙家抬出去,前脚进了左宅,后脚却还在从公孙家往外走。 一担接着一担,早就超过了一百二十抬。 当下人分三六九等,王室最高,接下来是九品士族,地方豪族,寒门庶族,以及普通百姓。 曾经皇室为尊的时候,普通人家嫁女的规格绝对不可以超过皇家的一百二十台,可现在皇室式微,也就很少有人在意这些了。 锣鼓喧天,喧闹了一整天。 有好事的人大致算了算,这嫁妆竟有一百八十八抬,而且每一抬都装的满满当当,还都是好东西,没有一样是此等的。 房屋,地契,金玉珠宝,家具摆件,锦被绫罗,样样都是天下难得的珍品。 “早就听说公孙家将以半副家产嫁女,如今一见,果然不虚。”有人叹道。 公孙月这会儿可想不到那么多,她坐在婚房里,竖起耳朵听着几个婢女在屋里走来走去。 左渊在这边没什么熟人,自然也就没人会来闹洞房,倒是让她省了事。 “姑娘,将军在前面被贺喜的人绊住了,稍后就到。”知夏过来小声说。 望舒放下拿着掩面扇子的手,噘着嘴说:“好累好累,快给我揉揉。” 她向来是个娇气的,这扇子一拿就是这么长时间,她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僵了。
第54章 知春连忙上前,照着学位小心按压,刚按了几下,脚步声响起,左渊大步进屋。 一众婢女们连忙退下行礼,口称将军。 公孙月眨了眨眼,再拿起扇子也来不及了,就睁着一双大眼睛瞅着左渊,满是惊艳。 左渊穿惯了玄色衣裳,公孙月这么长时间以来,也见惯了他穿着玄衣沉稳端正的样子,现在猛地看他穿着一身红衣,倒多了些许意气疏阔来。 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可这气质陡然一变,就让人耳目一新了。 “手怎么了?”好在,左渊也没在意那些小事,直接坐在她身边,伸手扶起了她的手指。 指尖一烫,公孙月的指尖没忍住抖了抖。 他的手,怎么这么热。 还是男人的手都这么热?公孙月好奇的想。 “扇子拿久了,有些酸。”心里头胡思乱想,也没耽搁公孙月委委屈屈的撒娇。 她微微扁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左渊。 左渊目光从手上如削葱般的手指上划过,然后对上公孙月的视线,温柔的问她:“那我帮你揉揉?” 说着话,他另一只手已经搭了上去,轻轻按揉起来。 公孙月正准备同意,就发现他已经动手了。 什么嘛!她心想,她可还没同意呐。 紧跟着她本来微微蹙起的眉慢慢散开,说:“很舒服,你多按按。” 公孙月指使起人来,那是一点儿都不会客气的。 左渊笑着看了她一眼,满是纵容,倒也没有不耐烦,就坐在哪儿认真的轻轻按了起来。 公孙月悄悄瞅他,发现他嘴角微勾,竟然真的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她心里的那点儿忐忑立即就散了,嘴角倒是不知不觉的扬了起来。 左渊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却没有回看过去。 万一害的某个偷看的人恼羞成怒那就不好了。 至于公孙月明明习得一身好武艺,可竟然还会因为拿了一下午扇子就手酸这种话,他更是不会说的。 这个女孩儿骨子里有多坚韧,那她平日里就有多娇气,这左渊都是知道的。 “我这儿没有婢女,一会儿有事就去找李云,他就在外面候着。”左渊细心叮嘱,显然都是安排好了的 “你还要走啊?”公孙月立即发现这一点,开口问他。 “嗯,外面还有客人。”左渊只是抽空进来看看公孙月,外面的客人们都还没散呢。 “哦,那你快去吧。”公孙月噘了噘嘴,有些不乐意,可还是劝他。 “没事,不差这一会儿。”左渊眼角一扫她樱桃一样的红唇,轻轻笑了一下,否定了她口是心非的建议。 “好了吗?”不知不觉,他已经按完了公孙月的右手,轻轻抬手扶着,抬头问她。 正在偷偷看他长长眼睫的公孙月猛不丁的就对上了他的视线,下意识的眼神一飘,跟着挪回来若无其事的说:“好了。” 说着话,她动了动胳膊,这下子,本来只是随口敷衍的她顿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也懂这些啊?我觉得你比知春按得还要舒服,她可是专门跟人学了的。”公孙月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左渊说。 “嗯,学过。”左渊起身换到她左手边,抬手继续按。 公孙月这下没再使唤他了,说:“你快出去吧,早些弄完了,也好早些回来,我让知春帮我按就好了。” 虽然不喜欢那些人吵吵闹闹的喝酒,可她到底是知道,喜宴上没了新郎不太好。 左渊不以为意,可看着公孙月眼里的认真,到底是起身去了。 他走了,公孙月立即找人来侍候着散了发,洗漱后换了轻便舒适的衣裳。 反正刚才左渊已经来过了,就当是行过礼了。 她这样胡来,也没人阻拦,至于喜婆,早就一开始想要上前说话的时候被几个婢女连拉带哄的去了别的地方。 时间慢慢过去,龙凤西烛偶尔噼啪一声炸出一个灯花。 前院的喧闹逐渐淡去,没一会儿,沉稳的脚步声伴着一股淡淡的酒味,左渊回来了。 “你回来啦?先喝碗醒酒汤。”公孙月懒懒的倚在床边的榻上看着话本子,看了他一眼,微微坐正,指着小几上的小碗说。 小几上插着一瓶妍丽清雅的荷花,淡粉色的花瓣倚在她柔顺的青丝旁,却不及那张宜喜宜嗔的娇颜更夺目。 人比花娇。 左渊想着,这般温馨的气氛,这样带着关切语气的女子,从那场巨变过后,他还是第一次再次感受到。 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 “好,劳烦——”左渊迈步过去,口中一顿。 公孙月抬眼看他,不自觉的带着紧张。 “劳烦娘子了。”左渊说,端起碗一饮而尽。 娘子? 听到这个称呼,公孙月心里一跳,脸瞬间就烫了起来。 可比她的脸更烫的,还有左渊的手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公孙月的身前,伸手去轻轻摩挲着公孙月的脸颊,目光幽深。 他的手带着茧子,不是那么光滑,甚至还有些粗糙,哪怕他摩挲的时候已经尽力放轻力气了,可公孙月还是觉得有些微微的粗粝感。 她下意识伸手去捏住那只大手,看着他目光闪动,有些不知所措。 公孙月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性子,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一句大胆大方,但是这嫁人成婚…… 饶是她再怎么稳得住,这会儿也有些慌了。 感受着细嫩指尖的微微颤抖,左渊没再动,反手握住公孙月的手,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喉间滚了滚,然后闭了闭眼,涌动着莫名情绪的眼底勉强恢复了平静。 他说:“我去洗漱,”说完顿了顿,又说:“等我。”然后微微俯身,轻轻拥了一下她。 按在她肩背的大手滚烫,恍惚间似乎穿透了淡薄的夏裳。 公孙月只觉得那块肌肤似乎都战栗起来,她有些瑟缩,心里却又有股不服气,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没出息,就伸出手,勾了一下他大大的手掌。 “好啊,”她佯装轻快的说,桃腮微粉,眼神飘忽。 见她这样,左渊的手掌微紧,几乎想放纵自己留下,可看着她眼神里的慌乱,到底忍住了。 “嗯。”他沉沉的应了一声,又按了按公孙月的肩膀,转身往盥洗室去了。 目送左渊离开,公孙月坐在哪儿,不自觉的歪了歪脑袋,只觉得他惯来沉稳从容的脚步,似乎略有些重? 她眨了眨眼,忽然就笑了,就那样出神的笑了一下,她终于回神,扫了眼手里的话本子,然后又放下。只觉得这刚刚看着还高兴的话本子都看不进去了。 一会儿,一会儿…… 公孙月想着之前看过的那些书,心中忐忑又好奇,担心又期待。 这样胡思乱想半天,直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公孙月才回了神,一抬眼,就见左渊正朝着她走过来,眉眼深沉,翻滚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熟悉的香气迎面而来,她被拥进了左渊怀中。 耳畔心跳沉稳有力,身下一空,公孙月才发现左渊不止是拥抱,还把她抱了起来,正往床边走去。 她心里跳的厉害,下意识抬眼一扫,才发现室内的婢女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都离开了。 “你用了我的皂粉?”心里乱七八糟的,公孙月随便找了个问题说。 怀中的人柔软灵动,散发着香甜的气息,左渊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是,把人抱起来就往床榻走去。 猛地悬空起来,公孙月一惊,下意识攥紧左渊的衣裳,身体微紧。 感受到这一点,左渊忽然笑了,说:“别怕。” “谁怕了?1”公孙月立即反驳。 左渊只是笑,轻声开口引开她的注意力,说:“我记得你喜欢用刀?” “嗯,怎么了?”公孙月这会儿哪儿还有精神和他聊这些,就随口应道。 “我命人寻到了,鸣泉,喜欢吗?”左渊把人放在榻上,转而坐在床边,笑看公孙月。 鸣泉,乃传世宝刀,乃前朝名匠用天外陨铁所造,传闻和削金断玉,吹毛断发,锋锐无比。 听到这个,公孙月眼睛瞬间就亮了。 “当真?在哪儿?快拿来我看看!”她哪里还记得什么新婚之夜和自己的紧张,立即坐起来拽着左渊的袖子说,一双明媚的桃花眼亮晶晶的,期待极了。 “在豫州,”左渊不知不觉的上了榻,坐在了公孙月身侧。 “啊?”公孙月有些失望,转而兴致勃勃的继续问:“那鸣泉如何,是否如传说中一样,刀身宛如雪炼,月色之下,可见星芒?” 左渊一味的笑,慢条斯理的回答着公孙月的话,把人揽进了怀里。 公孙月下意识推了推,脸颊粉红,有些羞涩,可还没忘了刀,继续追问,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床帐已经放下,而自己的衣服…… 她下意识伸手按住左渊的手,睁大眼瞅他,又羞又急的说:“你——”真是狡诈,竟然趁引着她说话的时候脱她衣服! 不过,她的戒心似乎也有点低啊。 左渊闷笑一声,说:“这可不怪我,”哪怕公孙月没把话说出口,可那双眼睛却已经活灵活现的表达了出来,他俯身上前,低声说:“如意,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准备一直和我说鸣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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