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胡太医捻了捻胡须,犹豫道,“这应该是南疆所特有的粉娥娇花粉所导致的,只是这……不应该啊……” “胡太医何出此言?”苟新瑞敏锐地捕捉到了胡太医话中的关键词句,出声问道。 “苟大人,实不相瞒,粉娥娇花粉虽毒,但其花瓣确是治病的良药,这谢小少爷有先天不足之症,一直便有在用这花瓣入药,按理说花粉都应该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了,又怎会混到这绿豆糕中呢?” 苟新瑞脸色微凝,心中也是升起些许困惑,但还是将白布又盖了回去,与胡太医一同走出房门。 众人早就翘首以待,议论纷纷。谢轻寒见谢姝月发丝上还带着雨珠,怕她又着了风寒,想劝她回去换件干爽的衣服,却被谢姝月果断地拒绝了,只是苍白着一张脸站在一边。 见苟新瑞与胡太医出来,马姨娘的脸上顿时燃起了希望,宣平侯连忙问道,“苟大人,怎么样了?” 苟新瑞定了定神,这才说道,“赵太医说恒少爷所中之毒是南疆的粉娥娇花粉,就掺在恒少爷所吃的绿豆糕中,恒少爷吃了半块,这才导致毒发身亡。” “粉娥娇……” 又是粉娥娇。 听到这个词,谢姝月的精神都有了些许恍惚,脑中浮现出的,又是幼时琴姨娘惨死之状,下意识地向后踉跄的几步,幸好有绿芍扶住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谢姝月!你还有何话要说!”马姨娘猛地站起身来,手指直直地指着谢姝月,厉声道∶“当初是你说要给恒儿治病,这才让人用的粉娥娇花瓣入药,谁知你竟然是包藏祸心,眼下阖府上下除了你,谁还会有这等毒花!” “住口!”宣平侯的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出声喝道。 “光是知道所中何毒,口说无凭的事,算不得证据。”原本一直站在角落处默不作声的李姨娘突然出声打了个圆场,低声道∶“今日又耽误了诸位宾客这么多的时间,不如今日便先到这里,之后交给大理寺,必能还大小姐一个清白。” “苟大人是大理寺少卿。” 身旁的碧裙少女原本还想阻拦她,乔霏儿却不管不顾,用团扇半遮住嘴角的笑容,便问道,“这大家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知这未来太子妃犯法,是否也该如此,还望苟大人给臣女解答一下。” 苟新瑞为难地看了一眼凌轩,这才道∶“自然是该如此,只是眼下并未有证据证明谢小姐便是下毒之人,还望乔小姐慎言。” “没有证据证明是凶手,那也是有嫌疑之人,难道不应该按律收押?”乔霏儿依旧不依不饶道。 “这……” “太子殿下到!” 众人闻言脸色一变,顿时也顾不得看眼前的热闹了,连忙自觉让出一条路来,俯身行礼。 “臣谢宇见过太子殿下。” 宣平侯让出了身后的太师椅,如旁人一般低着头,眼睁睁看着那双暗云纹的黑色皂靴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心中更是胆战心惊。 光是生辰宴上幼子遭人陷害惨死,凶手还指向谢姝月还不止,偏偏又引来了太子,当真不知是不是上天降责了。 殷玄铮凤眸微抬,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闹剧,慢吞吞地靠坐在太师椅之上,有眼色的婢女连忙奉上了茶盏,苟新瑞也自觉地跟着凌轩站上前来。 “说的不错。” 还未等苟新瑞说话,殷玄铮冷冽的声音便淡淡传来,“这大理寺少卿的差事当的真是愈发的好了。” 一时之间,苟新瑞也分辨不出殷玄铮话中到底是喜是怒,只得求助性地看向一旁的凌轩,凌轩见状也只得无奈看天。 “苟少卿熟知盛朝律法,天子犯法既与庶民同罪,那本宫倒想问一问,这污蔑当朝太子妃,又合该如何定责?” 殷玄铮慢条斯理地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似寒冰般的眼神从乔霏儿身上瞥过。 乔霏儿闻言,脸色顿时惨白,手上握着的折扇一个不注意落在了地上,沾上了脏污的水渍。 “回殿下,按我朝律法,诽谤皇室者,轻则杖责三十,重则是杀头的大罪。” “那好,正巧本宫今日无事,不妨过来帮着大理寺一起审上一审,当着众人的面,也不至于冤了你们的诽谤之罪!” 殷玄铮冷笑着将茶盏重重地搁在了桌面之上,原本还有些喧闹的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就连马姨娘也被吓得不敢出声,静悄悄的正厅之中,只能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谢姝月低着头站在谢轻寒的身后,想到谢子恒死时的惨状,心中更是一片悲凉之痛,即使听到殷玄铮过来也顾不得会不会身份暴露,只是扯着衣角默默地流着眼泪。 谢轻寒也摸不清太子的想法,可眼见着现在的情形,太子此番前来倒像是来给谢姝月撑腰的,仔细想来,谢姝月虽未嫁进太子府,但总归也算得上是半个皇室众人,皇室也势必不会让她无辜受冤。 这么想着,谢轻寒轻轻拍了拍谢姝月的手,以示安慰。但即便如此,还是自始至终将谢姝月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避过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和目光。 “你过来。” 殷玄铮无奈地看着躲在谢轻寒身后的谢姝月,说话的声音倒是柔和了数倍,全然不像刚进门时的冷漠。 在场的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顺着殷玄铮的视线看过去,才知是对被谢世子护在身后的谢姝月说的,只是这谢大小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光躲在那抹眼泪,对太子的话干脆连理都不理。 “月儿,太子殿下在跟你说话呢。” 宣平侯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恨不得现在就把谢姝月拽到太子跟前,但脸上还是挂着慈父般和蔼的笑容。 见谢姝月始终没有反应,殷玄铮轻轻皱了皱眉,面色不改,起身便向着二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原本站在一旁的人纷纷后退,倒是谢轻寒和谢姝月兄妹二人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太子殿下恕罪,恒儿枉死,月儿伤心过度,这才一时未能回应殿下。” 见殷玄铮直直地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谢轻寒脸色大变,下意识地便护住了身后的谢姝月,连忙出声解释道。 殷玄铮在两人面前站定,见谢轻寒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谢姝月又缩在后面像是鹌鹑,兄妹俩防他就像防土匪一般,脸上不由得划过一丝无奈,叹道∶“本宫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谢世子不必这般防备。” 还未等谢轻寒品出其中深意,殷玄铮又转而看向仅露出一片衣角的谢姝月,轻声道∶“矜矜,本宫都亲自过来请你了,大庭广众之下,不打算给本宫个面子吗?” 作者有话说: 因为最近比较忙,可能有时候会晚更一些,但会尽量保证日更的,如果延迟会提前在文案说明 其实我还有一更……但是我好困QAQ,上午尽量赶一赶哦 感谢在2022-06-04 23:55:09~2022-06-06 01:5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馒头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小溪 13瓶;满地找头 5瓶;DUMPLING、小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真相 谢姝月闻言身形一僵, 这才慢吞吞地从谢轻寒身后走出,站在殷玄铮的面前,只是还是不说话, 光顾着低头扯着自己的袖子。 殷玄铮却伸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 见她原本潋滟多情的桃花眸现在红的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明丽的面容眼下似被洇湿的花朵,看着格外的脆弱无辜, 心里顿时又是一软。 “怎么一日不见就变成这番模样了。” 轻轻捏了捏谢姝月的脸颊, 见她吸了吸鼻子, 却始终一言不发,便知道她心里必定有些不痛快,殷玄铮叹了口气, 转头对站在一旁愣神的绿芍道, “先带你们家小姐去换身厚点的衣裳吧,她身子弱,免得着凉了。” 绿芍连忙点点头, 也顾不得当日的陆公子是太子的尴尬了,连忙拉着谢姝月便匆匆从长廊走了下去。 只是这等待的时候委实长了一些, 让谢姝月下去更换了衣衫, 殷玄铮却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饶是谢轻寒也被他的态度弄的有些费解,一时间甚至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在做戏。 殷玄铮倒是气定神闲, 听着凌轩将刚才之事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嘴角的笑意确实越来越冷, 突然间视线便精准地落在睿王府管家的身上。 “看来睿王府倒是人才济济, 你若只是做个管家未免有些屈才了。” 殷玄铮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含笑道, “本宫不忍埋没你的才能,今日便特允你去大理寺谋个职位历练一番。” 在场的众人俱是一愣,睿王府的管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殷玄铮不似在开玩笑,连忙跪下谢恩,犹豫了片刻才问道∶“殿下,不知小人是要去大理寺的何等职位呢?” “苟少卿。”殷玄铮瞥了一眼苟新瑞,淡淡道,“大理寺还有什么空缺之职吗?” “回殿下,大理寺职位暂时已满,怕是无处收容睿王府的这位管家了。”苟新瑞仔细思索了一番,老老实实地拱手回话道, “苟少卿怕是忙忘了吧。” 凌轩站在殷玄铮身后,脸上幸灾乐祸的笑都快要藏不住了∶“前些日子苟少卿不还说起大理寺还缺个打扫刑房的杂役吗?那可是历练的好去处。” 睿王府的管家闻言脸色突变。 这大理寺本来处理各种案件,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是那刑房,每日里都是血淋淋的,让人看着都觉得害怕,前朝甚至有不少人便是在那里被吓疯的。 殷玄铮却非在这时时候提出要送他去大理寺刑房当差,谁知是不是嘴上说着好听,保不齐明日他便会在刑架之上受尽诸般酷刑。 刑房中的刑具一一在脑中闪现,似乎鼻尖已经能闻到那股浓郁的血腥之味,睿王府管家顿时跪在了地上,刚想要说话求饶,凌轩所带的侍卫便极有眼色的将人给拉了下去。 凄惨的求饶声还未喊出口,众人只装作没能看见,心中却是更为胆寒。 原本这也确实只是宣平侯府的私事,但既然睿王府管家先提出了要在众人面前解决此事,他们也乐得顺水推舟附和几句看个热闹,一时脑子不清醒却忘了,这皇室的热闹哪是他们随便就能看的。 更不论说这谢大小姐颇受帝后喜爱,就连一向冷心冷清的太子殿下今日都是和声和气地跟人说话,言语间满是偏爱,眼下秋后算账也并不意外。 而睿王府的管家已然进了刑房,下一个不知轮到的是谁…… 先不提脸色惨白,在座位之上瑟瑟发抖的乔霏儿,就是原本多说了一句嘴的韩姨娘,现下都站在角落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后背早已被自己的冷汗给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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