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气得身体发抖。 这时外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魏先生可是再找此人?”许清风揪着一个下人的衣襟缓步走来。 他早就觉得那个让他去大理寺的下人有异样,便故意离开宁王府,暗中跟随这个下人,果然是找到了这下人在宁王府的院子里埋藏太子的金印。 “你!”魏延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吃惊。 许清风觉得有些好笑:“魏先生,许某好歹是大理寺卿,这点小把戏难道会看不出来?这个下人怕大理寺的刑法已经画押认罪了,结果已经由大理寺少卿转呈给陛下。魏先生,打算怎么呢?” 许清风将那下人推倒在地上,一脚狠狠踩在那下人的脊背上,怒目直视着魏延道:“王爷在禅寺里为王妃祈福,可许某却听说有人让禅寺的尼姑给王爷送饭,然后在王爷的饮食里掺毒。魏先生,好计谋啊——”
第六十九章 长宣宫, “啪——” 帝起身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太子李宗义的左脸上。帝同李宗义父子这些年还是第一次动手打了李宗义。 李宗义跪在地上,脸颊红了一片,不敢说话, 垂着头。 帝指着李宗义气得发抖:“翅膀硬了是不是?现如今做什么都不需要跟朕请示了?还是说你眼里早就没有朕这个父皇了!” 李宗义双手满是汗,低着头,回道:“父皇,儿臣也是为了您的安苡橋康,若是这贼人害了父皇……” 帝打断了李宗义道:“说够了没?大理寺卿都已经查的明明白白了, 这事情就是你太子府的魏延一手策划的!什么偷窃,什么抓贼?朕看你是活腻味了!” 李宗义不说话, 可眼睛里满是怨恨和不屑, 他冷笑着道:“父皇就如此偏爱四弟?从小到大儿臣不敢和他争什么, 因为知道争不过他,可如今儿臣贵为太子,却被迫与爱人分离, 如今不过是搜查宁王府, 就惹得父皇大怒。想过去四弟做过多少荒唐事, 您有哪一次怪罪过他?” 帝抬手又是一巴掌打在李宗义的右脸上, 身子气得打颤, 怒视着李宗义道:“朕对你才是纵容过度!早在你第一次做蠢事时就应该好好罚你,也不至于让你沦落至此!你说朕偏爱瞿儿,那朕问你, 如今谁当了太子,是谁一次一次护住了你的太子位?如若不是朕, 你尚在襁褓之时就不知道死于何人之手了!” “是。”李宗义缓缓抬头, 眼角带着泪痕, 苦笑道:“儿臣的亲生母妃不得宠, 也不受重视,若不是生了长子也不会这样命苦。可父皇,儿臣的荣耀是你给的,苦难也是你给的,儿臣这一生的狠毒不也都是跟着您学得吗?怎么儿臣学得不像,您就要怪儿臣吗?” 帝眉间紧皱,完全没有想到李宗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宗义似乎已经心如死灰,冷漠道:“小的时候您总待在沉凝殿里,陪着李宗渠,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儿臣只能跟着孝仪皇后,听她一直一直的责备儿臣,说儿臣愚笨,说她若是能生个儿子断然不会要儿臣这样的蠢货。后来儿臣在想,一直久久不能生育的孝仪皇后怎么就怀孕了,这孩子又怎么就要了她的命。” “现在儿臣明白了,是父皇你怕了。你怕百里家的势力,您怕他们日后会扶持那个不知男女的孩子,所以您就没打算让孝仪皇后继续活下来。日日在她的饮食里掺杂毒,哪怕她最后生的是个女儿,你也没有心软。久而久之旁人便以为孝仪皇后是产后失血气虚而死。” 李宗义说完看着帝错愕的双眼,挺直了跪着道:“父皇,儿臣说的可对?”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浑话?朕看你是真的疯了,想做龙椅想疯了!”帝否认道。 “父皇打算怎么做?废了儿臣吗?”李宗义嘴角带着一丝冷漠的笑意。 帝却忽而叹了口气:“子不教,父之过。你退下回你的东宫给朕好好反省。” 李宗义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他看向帝道:“父皇,这么好的机会,您不把太子位给李宗渠吗?还是说,你还有用得到儿臣的地方。” 帝只觉得心中绞痛,他一直想要护着的儿子,居然如此猜想自己。也或许是他过去对李宗义寄予了太多的厚望,给了他太多的压力,才让他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义儿。” 帝已经许久不这样叫李宗义了,李宗义的眼角莫名的湿润了。眼前这个已经有了白发的暮年男子就是他的父亲,那个曾经让他崇敬的男人。可自从李宗义当了太子之后,二人的情分就越发淡薄。 帝坐在龙椅上,深吸一口气道:“瞿儿也好,泽儿也好。他们都是你的亲弟弟。弟弟若是犯了错,兄长应当适当的敲打。可兄长也要起榜样,不能让弟弟们小觑了你。朕从来没有想过要废了你,因为朕知道,所有人都有旁的靠山,而你的靠山只有朕。” “朕曾经想,朕把帝位给你,而你要护着你的弟弟们。可如今看来,是朕想多了。朕会杀了魏延,囚禁魏驰一段时间,这也是给宁王府一个交代,至于你好自为之,不该肖想的人就要想了,既然决定做一个无情的帝王,何必对她念念不忘。”帝所言暗有所指。 李宗义重重的磕了头,退了出去。 李宗义一个人在偌大的皇宫里漫无目的的走着,此刻的他宛如一个空壳一般,他看似拥有一切,实则失去了一切。 他失去了他最爱的女人,失去了护着他的老师,失去了他苦心孤诣的温良,甚至身后还一直跟着一个时刻衡量着他利益的永昌亲王。 李宗义回到东宫,看着桌案上放着的那个药瓶。 那是给许清如的解药。 宁王府上下乱成一团,许清如的病情越发严重,而李宗渠因为长时间的饥饿根本连话也说不出来。 许清风在王府里忙里忙外,一边要派人去大漠国找能治疗此毒的医师,一边要照顾身体极度虚弱的李宗渠。 太医院也几乎是住在了宁王府,太医忙里忙外的,有个别年纪大的太医甚至是忙的晕了过去。 帝处理完政务便来看李宗渠,李宗渠吃不进去东西只能先喂些汤水,吃完就昏昏沉沉的睡着。 帝拉着李宗渠的手,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心疼。他答应过纯懿皇后会照顾好他们的儿子,却不想让自家儿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父皇……”李宗渠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道。 帝淡笑道:“是父皇,你好些了吗?那神医真是大胆,让你做这样的事情,你居然还依着他。” 李宗渠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他若是能治好清如,那便无碍。” 帝眼眸微微沉了沉,李宗渠只知道李宗义带人搜查宁王府,但不知道李宗义杀了神医,而那药也不知所踪。 帝很清楚在李宗渠心里,许清如意味着什么,李宗渠丧母不久,此刻若是让他离了许清如怕是会要他的命。 “放心,清如会没事的。”帝拉着李宗渠的手,轻轻拍着安慰道。 阿英在院子里头急的转圈,许清如已经昏迷三日了,按照蒋太医所言,若是再找不到解药,就只能准备办丧仪了。 这时外头忽来客,是一个眼生的宫人。 那宫人年纪瞧着不小了,对着宁王府的侍卫道:“老奴是来给王妃送解药的。” 侍卫不敢怠慢带着那宫人去见许清风,许清风看着宫人手里的药瓶,问道:“敢问这是从何而来。” 宫人恭敬道:“这是太子殿下给老奴的。那日太子殿下莽撞搜查宁王府,误以为神医是贼人,杀死了神医。这药就是神医留下的。” 许清风将信将疑道:“去找蒋太医来看看此药。” 蒋太医匆匆而来,查看了一下道:“这药似乎不是杞国的药材所致,真假难辨。” 宫人见许清风不信自己,便又缓声道:“大理寺卿,太子殿下对王妃的心意,您是知道的。更何况,太子殿下怎么会忍心让王妃赴死。太子殿下说了,过往恩怨皆烟消云散,如今只盼望王妃能够安康。王妃病情严重,一刻都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您若是不信,大可以扣押老奴,老奴绝无二话。” 许清风捏着药瓶,心中迟疑,这周遭危机四伏,下毒之人迟迟未曾现身,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另外一个陷阱。可现下许清如的病情严重,往返大漠国十分耗时,还不一定能找到可以解毒的医师,再这么拖下去,真真是了不得了。 许清风毕竟是许清如的兄长,哪怕是最后的希望也要奋力一试。于是,让人扣下了宫人,走近屋内,将药丸取出让许清如服下。 杞国的皇都,忽然下起了雨,雨下的很大,下了整整三天,官道上积了不少的水,来往的路人皆弄湿了鞋袜。 李宗义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看着外头屋檐上的雨水,他还是那样的想念她。他喜欢琴姬,因为琴姬的那双眼睛像极了她,可再像又如何,她终究不是她。 那个去宁王府送药的宫人总算是回来了,宫人对着李宗义行礼道:“王妃已经吃了药,这三天已然好些了。大约过个半月有余就能大好。” 李宗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宫人识趣的退下了。 他是想过要许清如死,因为他嫉妒,嫉妒她在生死边缘时心里的那个人是李宗渠。可他终究还是下不了那个心,他杀了那么多人,他可以看很多人为他而死,却唯独不愿意许清如先他一步。 他要留着她的命,他要让她看到,他才是那个能走上皇位的人,他会让她知道他李宗义才是这世间最战无不胜的男子。 宁王府, 李宗渠好容易能起身了,便陪在许清如的身侧,轻轻地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汗珠。 “我们都活下来了。”李宗渠握着许清如的手感慨道。 许清如却低头淡笑,她虽然一直晕晕沉沉的,可那日李宗义闯入宁王府对她说的话,其实她听得见。 她也不知道李宗义送来解药是好事还是坏事。 若说是好事,那便是她许清如命不该绝,可若说是坏事,那便是李宗义对她用情未减。 一个如此有野心的男人,却一直这样迷恋着许清如,对于许清如来说是危险的,而这个危险也可以成为别人利用李宗义的一个利器。 李宗义,你到底要怎么才能放过我们……
第七十章 长宣殿内的文臣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这半年来, 崛起的大漠国训练了一批铁骑,这批铁骑茹毛饮血攻无不克,连破杞国三关, 征战前线的将军已经殉国而死。而一直依附着杞国的舒国也有拉拢大漠国的意思,据说舒国的国君亲自前往大漠国给大漠国的君主贺寿。 长胡子谏官罗大人看着面色阴沉的帝道:“皇上,如今大漠国的实力远远高于我国,若我国此刻与他硬碰硬,怕是赢不了这场战役的。自从骁勇将军离世之后, 便再也找不到能同他相较的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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