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屿安眯了眯眼眸,越过他走了出去,武陌以为他要去瞧姜城南,忙抬脚跟在身后。 见贺屿安并未走上长廊,不禁愣了一下,想也没想就便道:“世子,西屋走这边更近些。” 贺屿安顿下脚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他:“我何时说了要去西屋?” 武陌眨了眨眼睛答道:“世子不是要去见姜大人吗?”他话说完便想到自己是会错了意,这才后知后觉,世子走的是出府的路,咽了咽口水道:“世子要出府?” 贺屿安睨了他一眼,脚步未停仍朝着府门处走去,神色淡然道:“那不然呢?” 武陌被他问的哑然,咬唇问道:“世子不去瞧瞧姜大人吗?” “人还未醒,能瞧出个什么来?不是活了吗?既然死不了,什么时候看不能看?”这话里说的轻飘飘的,凉薄的比这深冬的早晨还寒冷,武陌看着贺屿安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有些语塞,不禁轻叹了一声,是他想多了,世子心里就装得下夫人一人,旁人在他眼里当真是瞧不见的。 盛阙昨日晚归,受了那样大的刺激又失眠了许久,直熬到天蒙蒙亮时才堪堪闭上了眼睛,只是还未睡踏实,便叫“砰砰砰”的敲门声吵醒。 “于宁!”盛阙翻了个身怒吼了一声。 于宁忙起身去开门去阻拦来人,只是还未静上多久,敲门声竟又响起来了,此起彼伏极有规律,声音还大的很,门框都摇晃的厉害,直吵得盛阙脑仁疼! 他蹭的一下便起身,一把扯开帐帘,眼眸里的火星子机会要喷出来了,鞋都未趿赤着脚便直奔门外。 刚靠近,便听见盛枝喋喋不休的吵闹声,好似实在与于宁纠缠。 果不其然,门一打开,便瞧见盛枝半悬还未来得及落下的手:“闹什么!给我滚回去!” 盛枝极怕他这幅样子,若是以往或许早就缩着脖子遁了,可今日她确实梗着脖子呆在原地,寸步不移的看向盛阙。 见他关门又要走,忙壮着胆子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眼眸转了转问道:“兄长,姜公子他,他怎样了?” 这一声姜公子,让盛阙本混沌不堪的脑子登时便清明了,她要是不提,他险些都忘了昨日的事了,他没找她算账便罢了,她竟还敢巴巴的送到他跟前来。 他眯了眯眸子,嘴角是微牵道:“死了。” 盛阙闻声犹如被惊雷劈了一般,牵扯他衣袖的手蓦的一松,眼眸里的泪水夺眶而出,怔在了原地喃喃道:“死了,怎就会死了?兄长你骗我对不对?” 越是见她这幅伤心欲绝的样子,盛阙便越气不打一出来,抿着唇未语看向于宁道:“将她绑了送回屋闭门思过去!待我这两日忙完了再与她好好清算清算!” 盛枝闻声却恍若未闻一般,人依旧陷在了悲痛之中,犹如木偶一般忽的便丧失了灵魂,这回于宁还没用强,只轻松便将人请走了。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盛阙眼眸里是少见的复杂,想起姜城南,他也是当真希望他死了便死了,便不会在牵动这丫头的心思了。 直到此刻,盛阙才会让理解贺屿安的意思,只是此刻才了然那声“不相配”的深意,已然为时已晚了。 “怎就瞧上了他,为何偏偏会是他。”盛阙喃喃自语,许久后轻声了口气,对着外头的仆从道:“备马车,去趟姜府!” 大理寺 贺屿安刚下马车恰与大理寺卿撞了个正着,只是他是刚来,大理寺卿却像刚要走。 “小贺大人。”大理寺卿面上有些疲惫含笑打了个招呼:“你来的正好,何姑娘说的那庄子昨日派人查了方才才回来。” 贺屿安点了点头问他:“如何?” 大理寺卿闻声笑了一声道:“庄子倒是有,只是已经荒废多年了,哪像是能住人的,去查探的人在周遭为了一圈,说是这庄子荒了有七八年了,并且.......他顿了顿才道:“也未找到何大姑娘说的那具尸骨。” “没找到?” 大理寺卿闻声抿了抿唇道:“尸骨倒是有,蛇虫鼠蚁的倒是不少。”说罢还不禁感慨道:“多大的胆子啊,也敢诬陷太子,如今何家的证词与寻来的证据一摆出来,看她还能怎么狡辩。” 听大理寺卿的意思,已然是坐实了何温姝诬告一事了。 他未置可否,只是转道又出了府衙,大理寺卿忙问道:“小贺大人这是要去哪?” 贺屿安只丢下“监牢”二字,便闪身离去。 大理寺卿闻声未觉得有何不妥,毕竟贺屿安是太子的人,是满朝皆知的,有他在,大理寺卿自然放心很多,也不会往旁处想。 大理寺监牢关押的都是多是犯事的朝廷命官,案子一结,不是抄家斩首就是流放为奴的,这监牢里无长囚的刑犯,还颇空旷,多了几分阴森之意。 走到里头的监牢,便瞧见囚禁于此的何温姝。 她好似受过刑了,身上已被打的皮开肉绽,身上还有两道被烙的通红的刑印,曾经的大家闺秀,此刻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何大姑娘。” 何温姝闻声艰难的动了动身子,害怕的往角落里缩了缩,显然是被打怕了,可即便如此她却仍旧扬着下巴轻嗤了一声道:“贺世子,你也要来用刑屈打成招吗?” 贺屿安皱了皱眉头道:“没找到尸首。” 何温姝闻声一阵,猛地一下站起了声:“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他是我亲手埋的,怎么会没有了呢?”她顿了顿忽的又看向贺屿安道:“我知道了!你是太子的人,定是你懂动的手脚对不对,一定是你们!” 她此刻犹如陷入进旋涡中,只余下不停的控诉,形同泼妇般神志都越发涣散了。 贺屿安靠近她道:“你父亲母亲也已经做了证词,说你所言皆是诬告,现在有无尸首佐证,何大姑娘,眼下这情况,最迟明日,便诬陷太子一事便会被确凿断案。” “怎么会?明明我才是受欺辱的那个,我没有诬告他,他真的囚禁了我多年,不信你瞧,我身上的这些疤与伤......”说着她便撸起了袖子,手腕上满目疮痍的伤口遍布其中,几乎挑不出一块好肉来。 她的情绪越发崩溃了,边说边哭,话里头又都是些重复的车轱辘话,只知道叫屈与痛骂,一会哭一会笑,此刻状态离疯妇只差一步之遥。 见她如此,贺屿安皱了皱眉头,目光看向地上摆放的还未吃完的饭菜,上前几步一脚将其踢翻在地。 何温姝见状身子一滞,而后环抱住自己蹲在原地,嘴上不住的念叨道:“我没错,我没有诬陷他!我没错......” 贺屿安眼眸里的皆是不耐,上前一把将何温姝拖拽起来,而后从怀间似取出了什么,直往何温姝嘴里灌。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第132章 密事 "咳咳......咳咳!"何温姝被呛得直咳嗽, 挣扎半晌才挣脱出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手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直插进自己的嗓子眼, 想要将那药给吐出来。 贺屿安只冷眼瞧着,皱了皱眉头道:“想变成疯妇,便尽管吐。” 何温姝闻声一滞,抠嗓子眼的手一顿, 抬头看向贺屿安, 嘴角还带着褐色的药水痕迹:“你什么意思!” “神志都不大清明了, 你还未察觉道哪里不对?”贺屿安轻嗤了一声道。 何温姝似这才后知后觉, 方才混沌的眼眸竟也渐渐清明了, 事到如今了,她若是再没瞧出来贺屿安的意思,那真的是痴傻了, 人好似突然被注入了气力一般,人沉静下来许多, 咬了咬唇问道:“你为何要帮我?贺大人不是太子殿下的人吗?” 贺屿安未答,只看向她道:“你没有多少时间了,再仔细想想, 最迟明日,你若再没有新的证据, 诬告一事坐实了, 你便再无机会了。” “你也想太子死?”何温姝瞳孔中的震惊机会要溢出来了。 贺屿安眼眸淡淡,唇角带着讽意勾了勾嘴角道:“何大姑娘,你太瞧得起自己了, 你的事, 还不足以将太子拉下马。” 这话残忍又凉薄, 却又再现实不过了。 若是从前,何温姝多少还会抱些希望,可经前日的事后,何温姝便知晓凭她之力想要扳倒太子是再可笑不过的事情了,连圣上都如此偏私,她还能有什么希望。 她眼眸晦暗一片,自嘲道:“既然这样,贺大人为何还非要如此?” 贺屿安抿唇道:“你一人不成,可有人能成,直与你说罢,你需得再拖延些时间。” 何温姝这棋子既然抛出来了,便不能轻易便废了,他眼眸微动,似在算计着什么。 “明白了,只要能将他拉下马,温姝什么也愿做,贺大人放心。”何温姝什么也没问,只是垂着脑袋应道。 这般出奇的温顺,让贺屿安微微挑了挑眉头:“可有什么想要的?你说,我必应你。” 何温姝抿了抿唇,莞尔笑道:“我想要什么,贺公子应当知道,我别无所求了,只想亲眼见他受报应,即便代价是要我死也值了。” 情绪虽极淡,可话里的恨意却在清晰不过了。 贺屿安微抬眉梢,看向她道:“贺某必尽其所能。” “有贺大人这句话,温姝就是即刻死也也毫无怨言了。”她顿了顿,手紧紧的攥着眼角,而后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咬了咬腮边的嫩肉才道:“我状告太子一事,其中详尽日朝堂之上已尽数说了,在想不出别的来了,只是,关于太子旁的事,我确实还知道一事,许对贺大人有些助益。” 贺屿安皱眉有些诧异道:“何事?既事关太子,当日朝堂之上,你为何不讲?” 何温姝抿了抿唇解释道:“之前为保何家,这事我本想带进棺材里的,何家既先弃我,那我也不必在为何家事事思量了。” “贺大人应当知道,之前我与太子间的婚约,是圣上点头,皇后默许的。” 贺屿安未应,只沉着眸子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这事他自然知晓,说来这事与贺家也有些关系,当初太子有心于阿浓,叫长公主了然到他的心思,长公主自然不愿将贺秋浓嫁进东宫,隔日便递了帖子进了后宫寻到皇后。 皇后常年在寺中观瞻,修得一身佛性,也颇为开明,得知长公主无意将阿浓嫁与后宫后,这才替太子敲定了何家姑娘,何大姑娘这人,也算是长公主举荐的。 倒也不是自家不愿意,便要推别家的女儿入火坑,长公主便是再不情愿,也不至于如此,只是那时何大姑娘恰在选太子妃的画像里,观人品样貌才识,当时确实也是最合适的,皇后与长公主皆是默契的一眼就挑中了她。 皇后满意,长公主自然乐见其成,便也点了应说不错,这何家大姑娘便是如此成了默认的太子妃了。 谁曾想,到头来却是如此结局。长公主初闻何大姑娘与家丁一事时,还颇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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