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谧一片,连一盏灯烛都未点,却见案牍深处坐着一人,他懒懒的靠在太师椅子上,却是嗤笑出了声:“蠢,太蠢了。” 那探子闻声未敢搭话,低头道:“贺世子那边递来了话,昨夜大火,好似与这位姜公子有关。” 姜城南眼眸蓦的便亮了,来了兴致,从太师椅上坐正了身子:“说清楚。” “姜公子好似与那女掌柜生过不快,闹得挺大的,是为了钱银的事,说是房费不够人又想跑,那掌柜的不肯放人,最后是去国公府寻了些银子才解决的。”那探子将自己知晓的一一道来。 姜城南面色微变喃喃问道:“国公府?” “是,应当是寻世子夫人要的银子,约莫五十贯。” “啪”一声,这突兀的一声在夜里尤为突兀,探子应声看去,便瞧见太师椅的男人猛烈拍向桌面的声音。 “公子?”那探子有些担忧的询问了一声。 姜城南未应,须臾,才沉声问道:“殿下呢” “被圣上传进宫了,应当是为了批阅今日殿试答卷的事。” “知道了,若是他回来,即刻来报,对了,那大火缘由再好好查查,务必人赃俱获。” 那探子闻声应“是,属下明白。”而后便不敢再言语,便闪身退下。 太和殿内,灯火通明,翰林院学士多聚集于此批阅今日答卷,皇帝闭目坐在上首,两个皇子则陪坐在一侧。 这批阅答卷一事,皇帝本也可不必参与,毕竟一百来人的答卷,便是十来人批阅,也需得三天,皇帝勤政为民忙得脚不沾地,哪真有功夫陪在这处,若是往年,只等着将已经排好名次与答卷递上过目便罢了,皇帝每每只挑看前十人的,再亲自过目答卷排出个进士三甲来,每每科举到殿试阅卷时都是如此,可今儿皇帝却大不相同,今日竟真的就陪在这处。 皇帝在,那两个皇子必也是要陪着。 “先将秋闱三甲的卷子呈来。”皇帝突然道。 翰林院学士闻声忙低头翻阅,纸张摩擦的纷纷作响,须臾便挑出了三张卷子递上。 “这三人卷子除去那叫姜帜的还未看过,其他两人已阅看过,这个夏赫章两题答的都好,中规中矩挑不出错来。”翰林院学士孟谈将卷子一张张递上。 皇帝只瞄了眼,眉头不禁皱了皱:“这字......” 孟谈闻声点了点头:“就是这字实在算不上好,潦草狷狂的很。” 皇帝尤爱书法,说是书法,不若说是要求字段工整,不是潦草上天的便也就成了,皇帝一直觉得字若其人,若字写得潦草人都认不得,那可见人也并非是个谨慎细密之人,为恐惹了盛怒,朝臣们自知晓后,每日上表的奏章都是最为工整的小楷,在朝为官谨记一点人可以长得潦草,但这字却要工整。 偏这位夏赫章的字差了些,孟谈见皇帝只粗粗看了两眼,便将那卷子撂下了,不禁为他轻叹了口气,又递上了一张道:“这是姜许恣,秋闱试第三,殿下瞧瞧,题虽答的没有夏赫章好,但好在字更规整些。” 皇帝颔首看了一眼,粗看了一眼又凝神细细看去,可见姜许恣这字是入了皇帝的眼了。 “答的倒还不错,见解颇深。”皇帝淡淡道,但这话里要说有多满意,却未可见,孟谈不禁有些诧异,这位的卷子他瞧见过,算起来第一题政谈上写的尤为好,将圣上这些年的优政皆细细数出,论的便是皇帝如何如何盛名,如何如何睿智,他私以为,这样的卷子,圣上看起来当很是心悦的,但见他是这幅表情,却叫孟谈愣了下。 太子在一旁也只淡淡看了一眼,便没再说什么了,倒是二皇子接过卷子道:“父皇,儿臣瞧瞧?” 皇帝颔首,身侧的小太监忙麻利的将卷子接过交到了许永嘉手上。 “秋闱第一呢?是叫姜......帜是吧。”皇帝忽然道。 孟谈道:“是,只是他的答卷还没来得及批,圣上可要等等?” 皇帝却摆了摆手道:“不必,呈上来。” 皇帝接过卷子,眸光忽的一亮,难得称赞了一句:“这字不错。” 太子在一旁微微侧身道:“是不错,他秋闱的卷子,儿臣见过,落笔有韧转折有序,有前北朝徐大风大家的下笔风范。” 皇帝闻声又细细看了一眼:“这么细看,确实是有有几分相似的。” 皇帝不禁回想起今日殿试时,那端坐在堂下,神色清冷的男子,确实字如其人,他面上不禁划过几分兴致,拿起卷子细细阅览,只是少顷间,神色便渐渐凝重,太子离他很近,见皇帝神色不对,便也侧身看向他手中的答卷,待看到:“仁以为民,而非官者,官当苛言,方能从命,从君,为民,官为仁待,非......”这段话时,他的神色也不禁凝住。 一旁二皇子还在看着姜许恣的答卷,仿若未闻,只是敛下的眼眸微闪,捏着卷子的手抓的颇为用力,指尖微微泛白。 皇帝募的将姜帜的卷子盖上,而后往案牍上一扔,才抬头看向许永承:“太子以为他这题答的如何?” 太子面上有片刻的怔愣,他有些摸不准皇帝的意思,但见他的态度,约莫是不喜的,太子抿了抿唇道:“字是好字,可这题,答的实在敢了些。” 何事是敢,简直是大胆,他这般作答,无异于当面直指皇帝的面门指摘,这样的话,他竟也真敢写。 太子抿了抿唇上前想将卷子收走,边收边道:“孟大人,将后面七名的答卷呈上了,这个先拿下去。” 只是还未伸手碰到那纸张,就被皇帝微微侧身躲开了,皇帝捏着卷子又看向许永嘉:“老二,你来瞧瞧。” 许永嘉似这才后知后觉,抬头看向两人,伸手接过只细细看了一眼便嗤笑出了声:“这人也是敢,也不怕惹怒圣言落得个脑袋搬家的后果。。”他头摇的厉害而后将卷子放下,又递上了方才看的“不好,实在是不好,还是这人的不错,字虽逊色了些,却夸得倒是不错,应当颇受父皇喜爱。不若父皇再瞧一眼这个?” 皇帝抿唇,面上带了几分愠怒,将他递过来的卷子一推才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朕听不得难听话?” 许永承闻声耸了耸肩膀笑了一声:“父皇应当比儿臣更清楚些。” “二弟,少说些话,莫再惹父皇生气了。”太子见两人气氛不对,忙在一旁劝道。 许永嘉见皇帝气得快吹胡子瞪眼了,似无奈低头认错:“是是是,是儿臣的错。父皇莫怪。” “孟谈,秋闱后面七名答卷呢,怎还未送来。”太子不禁呵斥一旁的孟谈。 却叫一旁的皇帝打断道:“不必了。殿试前三就这三人吧。” 作者有话说: 我错了,这章太卡了,我加不了更,错别字晚点修
第112章 找茬 此话一落, 在场翻阅答卷的御史大夫们皆顿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看向皇帝, 孟谈一愣, 看了眼太子,才舔了舔唇道:“是,那前三甲名次是?” 太子属意姜帜,方才的态度已叫孟谈心知肚明, 可看圣上的意思, 好似更喜姜许恣。 皇帝闻声只抿唇摆了摆手道:“这个不急, 朕还需再理理。” “是, 微臣明白。”孟谈便没再言语。 既定好了前三甲, 皇帝便不再久留,等皇帝走后,太子又拿起了姜帜的试卷, 神色略忡,许永嘉只挑眉看了眼, 嘴角只几不可微的勾了勾,而后好似失了兴致般起身要走。 “去哪?”太子抬眸问他。 许永嘉伸了个懒腰,一副疲惫样:“累了, 我先回趟府,皇兄先替我盯着。” 一如往常的玩世不恭, 毫不在意, 好似这谁入朝为官当真与他毫无关系。 底下官员早见怪不怪二皇子的态度,竟无一人劝说,只埋头阅卷, 毕竟皇帝本就不喜他, 今儿来不过是为显公平却是陪衬罢了, 他若走了,倒也没多大的影响。 太子眼眸闪了闪,而后摆了摆手道:“限你半日。” 许永嘉闻声脚步不停的抬脚就走:“好,那多谢皇兄了。” 待许永嘉离去,孔及令即刻便上前,看了眼摆在最左侧的答卷,伸手拿起:“二皇子好似更属意这姜许恣?” 太子侧眸看他:“你也如此觉得?” “是,那咱可要先拉拢过来,圣上虽还未定下状元,但总也在前三,便是最次这姜许恣也是个探花,若是慢些,叫二皇子抢了先,便失了先机。” 方才许永嘉的态度,许永承总觉得里头是有些微妙的意思在里头的,他凝了凝神才道:“不急,再看看。” 再看看?二皇子方才那般着急的走,摸不准就是要先他们一步去找姜许恣,这不是要将人拱手让出去,孔及令皱了皱眉头,着急的直想叹气,可太子态度摆在这,他便是再急也无可奈何,只是抿唇不语。 二皇子出了皇宫便直奔回府,一头扎进了书房,他打开案牍旁最里侧的抽匣,眯了眯眼,取出最上面的一封信。 “姜四,你可知这里头写的是什么?”许永嘉手细细摩挲这哪信封,头都未抬一下,眼眸似透过那信封在瞧些什么。 姜城南只看了一眼,这信他是有印象的。是贺昱送来的那封,殿下竟当真一直未拆,他只摇了摇头道:“不知。” “贺昱说,这里头写的是此次殿试的前三甲。”许永嘉嘴角衔着叫人瞧不透的笑意看着姜城南道。 姜城南闻声眉头微微皱起,有些诧异:“殿下的意思是?” “父皇已定了前三甲,只是名次还未定。若想验证,这信现在便可拆了。本殿虽也觉得这事过于荒谬,却又觉得有些趣味,你说,他这信件准是不准?” 姜城南看着他摇了摇头道:“姜四不知,殿下若想知道,拆便是了。” 许永嘉抿了抿唇,将信封置于桌上:“你来拆。” “是。”姜城南上前拿起信,无半刻犹豫便打开了信件,待瞧见信上所写的姓名,只顿了顿,便又放回了桌上铺平,摆在许永嘉跟前。 “念。”许永嘉淡淡道。 “一甲进士三人。”他顿了顿才道:“状元姜帜,榜眼 姜许恣,探花夏赫章。” 姜城南见许永嘉眸光一亮,面上兴致更浓,便知贺昱这信上所写,是大差不离的。 “父皇虽未定下名次,可你们三人恰正好是三甲人选。”他饶有兴致道:“贺昱,有些意思啊。” 姜城南眉头轻拢,他是不信这些的,可这封信又是在秋闱试之前就递到许永嘉手上的,他实在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贺昱他是如何在好几百人的春闱入试人选中看中了他们三人的。 “或是巧合也未可知。”他敛眸道。 “巧合?你会将不知真假的猜测之事递到本殿手上吗?他若不是十分笃定,倒也不会蠢到与本殿做赌。可偏偏这回,他确实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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