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提起先修建好的马场,那就只有西疆大营那里了。 奚白沛表现出为难的样子,表示自己要考虑一下,“借用也不是不行,可是万一镇国公把本王的马都扣下怎么办?以后马匹多了,谁见了都会眼馋。” 天气开始转暖,积雪消融,万物复苏,沙黄的土地上开始有青青的草芽冒头,由于缺水的缘故,就连这刚长出的草芽也泛着枯黄。奚白沛在这点点新绿中有了一些豪情壮志,把王府上下的人指挥地团团转,城外商队的关卡,正在筹建的马场,甚至还破天荒关心起明西州百姓的春播,给汪大人施压让汪大人补贴粮食的春播。 就在汪大人开始渐渐正视起这个声名狼藉的亲王,觉得她至少还知道关心一下民生关心地里粮食的收成的时候,奚白沛转头又昭告整个州府,因为天旱的缘故,自己要出城去祭祀求雨。 汪大人一时说不出话来,要是求雨有用的话,她还整日里忙着贴补春播秋收干嘛,每年她都会在城内的祭坛求雨,可是雨年旱年本来就是随机的事情,只是为了安慰一下城内外百姓的心愿。 汪大人是个实务派,不怎么信神仙的保佑,当她得知晋王要去城外那处从前朝开始就废弃已久的祭坛去求雨的时候,脑海里闪过四个大字:劳民伤财。 可偏偏求雨这件事情,城内外的百姓有人信,汪大人又不能在明面上阻止。 奚白沛要去求雨的事情不久就传遍了全城,目测会出现百姓夹道相迎的盛况,奚白沛预感自己又要风光一把。 陆襄为晋王出行的安保做了充足的准备,生怕这趟出城去求雨会惹上什么麻烦。 奚白沛的书房里堆着厚厚的资料图,城防布置,农田开垦,水利兴修之类的书籍和图表应有尽有,原本在各处存放整齐的珍贵资料,在奚白沛的书房桌案上堆成杂乱的一堆,平日里碧桃带人收拾书房的时候,奚白沛不喜别人收拾,说是别人动过的东西她找不到。 这日陆襄见奚白沛又蹲在杂乱的书房里装模作样地看书,往里扫了一眼,“殿下这些书籍,若是有不看的,还是让碧桃收起来吧,有些资料放丢了找不到可就麻烦了。”陆襄心想,奚白沛这些日子整日在书房里,不是跟门下的人商量事情,就是埋头看书,好似她能看得懂一般,陆襄跟奚白沛认识有二十年了,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用功。 “若自家书房都失窃,那也没什么安全的地方了。” “皇后若是见了殿下这般用功,一定会欣慰的。” 陆襄觉得,若是奚白沛能早早流露出这上进的潜质,没准皇后会想办法把她留在上京,不到这偏远的明西州来,以便能在宫里跟周贵妃和景王更好地抗衡。 “陆三儿,你是来打趣我的吗?虽然这些书籍图表我看不太懂,但我知道谁能看懂,知人善用,这不就行了吗?你看着城防布置上,近日里这个叫薛尚义的年轻人还给我写了奏请的建议,我瞅着很是可行。” 陆襄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薛尚义?这个名字在哪听过,这不是上个月站在汪松那边写文章骂你的吗?”汪松的门客,什么时候来晋王手底下了,“你也不提防是汪松故意派她来的。” 奚白沛道,“你要派人去当个奸细,会挑这样出头的椽子吗?大概率是挑个不起眼的无名氏,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是薛尚义来找我毛遂自荐的。” 陆襄提醒道,“殿下总是应该提防她一些,卑职觉得这个薛尚义有问题,即便她不是汪大人故意派遣来晋王府的,这类朝三暮四,容易背主的人,还是小心为上。” “你的话我放在心上了,我看薛尚义对城建修缮设置的建议,有不少是可行之策,可见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 陆襄担忧道,“但这人品……” “人品这些,且不用担心,本王起码要让别人知道,本王爱惜人才,不计前嫌,即便薛尚义以前写文章骂过本王,但本王心胸宽广,也不与她计较。良禽择木而栖,这样会更多人来晋王府投靠。” 陆襄一时无语,她们只要不是来骗吃骗喝的就好,她只得附和,“殿下英明。” 奚白沛心情大好地一笑,“我英不英明,你不是最清楚的吗,咱们可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岂止啊,殿下还是卑职的债主。”陆襄赌马输给奚白沛很多次,欠了很多帐没有还,虱子多了不怕痒,“后日殿下就要出城去郊外祭祀求雨,当天来回,路途还很是辛苦,殿下早些沐浴休息吧。” “这两天他有什么动作吗?” 陆襄被奚白沛对薛姓学子的任用惊到,差点忘了自己这次来书房的目的,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传信纸条,“敏善公子在向王府外传递信息,用的是密文,卑职已经让手下人在加紧解读了,但从已有的信息看,应该是跟殿下这次出行祭祀求雨有关。” 奚白沛扯过纸条,上面的字符跟画鬼符一样,她半点儿也看不懂。 “这解读也不难,” 陆襄正在感慨,晋王殿下最近的学习突飞猛进,博闻强识,奚白沛接着说道,“最准确的解读就是,直接去问敏善,不会有错的。”
第23章 祈雨 敏善原本以为奚白沛深夜来找自己,会是自己入主晋王府的机会,这些日子在王府,跟奚白沛的朝夕相处,他确信奚白沛对自己有相当程度的好感,就连府里下人都对他恭敬了很多。但这小小的晋王府远不是他最终的目标。 “殿下怎么这个时间来找我。”敏善打开门,看到门外的奚白沛时,脸上挂上一丝惊喜和娇羞。他侧了侧身子,把奚白沛让进屋。第一来王府的时候,他住在偏远的院落里,离奚白沛跟沈良吉住的主院很远,条件也很是简陋,跟府里下人们住处几乎没什么差别,这次他重新进城之后,管家给他安排的是更靠近奚白沛主院的地方。 “突然想见见你。” “我也很想见殿下。” 敏善的神情还没有从假装的欣喜中改变过来,就觉得一团纸样的东西差点儿被拍到了自己的脸上,等他看清楚那纸条的样式时,极力稳住了自己的神情,不让自己的表情露出什么破绽。 这证据是当场截获的吗? 不是。 那就没有人能逼他承认。 况且,他觉得晋王也是个实务派,传言中的晋王好色而荒唐,可这段日子敏善细细观察,大多数时候晋王殿下做事情不太靠谱,但在关键的要素上她也绝不含糊。府上的下人以为晋王是痴迷他的容颜,他却清楚地知道,不是,起码现在不是。 他对比过自己在明西州见到的晋王,还有那个在上京城声名狼藉的晋王,按理说晋王夫妻被迫成亲,双方都不情不愿,府里应该有些鸡飞狗跳的矛盾,但据他的观察,两人日常相处起来很是相敬如宾,起码在明面上看不出什么矛盾。 他用手指夹住近在眼前的纸条,放轻了声音,“殿下拿的这是什么?” 这一刻,奚白沛是佩服敏善的,证据贴到脸上,都能面不改色,只怕就算当场抓住人赃并获,他也能说是别人陷害他。 奚白沛直接问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你来帮本王看看。” 敏善看了看,“这我怎么认识呢,殿下都不认识。” “也不是完全不认识,”奚白沛话头一转,“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很好,王府的一切都很好,在这里就像是自己的家里一样。” “那就把这里当做你家吧,敏善,你这样貌美的男郎,居然还没有婚配人家吗?我可是听说其齐部的人都早婚。” “还不曾呢,我要嫁给心上人。” “本王可当得?”奚白沛随意把玩着手上的字条,半真半假问道。 “殿下这是在开我的玩笑吗?殿下都没有去过我家,见过我的母亲,婚姻大事也不是我能够随口应承的。” “本王没开玩笑,本王可以随你去见你母亲,但你出来这么久,是不是有段时间没有跟家人联络了?”奚白沛轻轻贴近敏善的耳边,“你若是带本王去见你的母亲,那咱们得尽快启程了,不然怕是赶不上再去见她一面了,那布小王子。” 说完没有顾忌敏善的表情,也没有等待敏善的疑问或者对答,揉了揉字条随手揣进兜里,“那布小王子,你应该多多关注一下家里的事情啊,你也可以考虑考虑,是否答应本王的求婚,做本王的侧夫。” 奚白沛离开,留下敏善独自在风中凌乱,自己离开王庭的这段时间,他得到的传递信息居然还没有月戎对头梁朝的皇女多吗? 晋王殿下依照计划去城外废弃的祭坛求雨,出城时是百姓夹道相送的风光景象,奚白沛骑马走在当中,过足了一把受人爱戴的瘾,恍惚之间居然出现了一种错觉,以为自己是个好人。 她想了想自己的上一世和这一世到目前为止的日子,没有什么无恶不作的过往。 这么看起来,还真是个好人呢。 可是在皇家,好人能活多长时间? 大概在奚家,好人是不太长命的。 出城行了一段距离,奚白沛突然策马狂奔,甩开了身边的护卫一路跑到前头去。陆襄刚想去追,被沈良吉伸手阻拦了一下,“殿下想一个人静静。” “可是这太危险了。” “她知道路,以前我们出城闲逛的时候,她去过,殿下很喜欢那处废弃的祭坛,有时候在那里一坐就是半天。” 陆襄知道前一段时间奚白沛跟沈良吉有时候会出城去,但她不知道她们去的地方居然是祭坛,“这是卑职的疏忽。” “殿下知道你的难处。” 沈良吉安慰了一句,他跟奚白沛都知道陆襄夹在朝廷和晋王府中间写旬报的难处。有些行踪陆襄不留意,她们也不会说。 奚白沛独自一人先到了废弃的祭坛,敏善已经等在了那里,脸色黑如锅底。 如奚白沛所说的那样,他的人被沈良吉的手下料理了干净。 敏善原本觉得自己的计划很有可行性。她准备在晋王殿下祈雨的途中,派手下给晋王制造麻烦,而自己就是解决麻烦的人,跟晋王的关系能够更紧密一些,在王府和明西州掌握更多的话语权,通过马场打入西疆大营的内部,在大梁的境内給她们制造麻烦。手下甚至还曾经建议他,一不做二不休,绑了晋王作为筹码,敏善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风险很大,那样不光是王府的人,外带加上西疆大营的人,都会把他列为针对,他们可以绑架晋王,只是很可能走不出大梁的边界。 这一切的目的,不过是他想在母亲月戎王那里得到更多的认同,受到跟自己的姐姐们一样的重视。 可现在,奚白沛居然告诉他,如果他动作不快点儿的话,母亲就要升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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