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么大一件惊天的丑闻,相爷怎么会对秦四爷念旧情。 而后张全又突然想到,画像…… 难道相爷是想通过样貌,确认洺少爷的生父? ------ 当夜,宋眉独卧榻上,不能安枕。 睡梦中,宋眉回到了幼时,那时还在扬州,她的父母都还健在。 那时的文正还是个漂亮的少年郎,他文采非凡,也雄心勃勃。 那时的文正,眼里只有她,他们时常谈论诗词歌赋,谈到以后的生活。 那是她最美好的时光。 美好到,宋眉不愿从美梦中醒来。 但她终究还是慢慢转醒。 宋眉由平躺,向床外侧身,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借着床外照进的月光,透过幔帐,看见床边立着一人。 宋眉神台逐渐清明,眼睛也越睁越大,终于,她觉得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床外真的有一个人,好像那人也正在看着她。 “啊……” 一道凄厉的女声,从房中传了出去。 “来人,来人……” 宋眉两腿快速蹬动,将身体缩进床榻最里侧的角落,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住,连声叫喊。 门外本在打瞌睡的李妈妈应声开门进来,寒风也随即灌进了房间。 “夫人。” “相爷。” 李妈妈本来在屋内守夜,相爷半夜突然过来,将她支了出去。 李妈妈点了灯,而后立在一旁,等相爷和夫人吩咐。 宋眉惊恐地瞪着双眼,听见李妈妈进来的声音,宋眉心中的恐惧消退了几分。 是相爷? 相爷终于肯来看她了? 宋眉小心翼翼地掀开幔帐,见的确是秦文正,宋眉安心了些。 宋眉正准备开口,秦文正冷声道: “出去。” 李妈妈知相爷说的是她,立马退出去,还带上了门。 宋眉颤着身子下床,走向秦文正: “相爷……” 秦文正冷冷打断: “秦四爷在去被押去岭南的路上,投了水,人没了。” 宋眉瞪大双眼,四叔,没了? 宋眉是震惊又害怕,相爷这个样子…… 秦文正道: “你去安排将秦四爷的棺木,送回扬州祖宅。” 宋眉没有立即应声,她还没有从得到这个消息的震惊里平复过来。 秦文正眯眼看着宋眉,一字一顿地开口: “我再问你一遍,秦洺究竟是不是我儿子?” 宋眉心中一紧,刚准备开口,“嘭”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 “什么叫做,我是不是父亲的孩子?” ------ 秦文正和宋眉看向门口,是秦洺。 秦洺是近日听一些公子哥说到,按照往年的时间,最近皇家会组织冬狩。 秦洺从前没有去过,但是今年他作为秦相的嫡子,也够了身份。 秦洺很是兴奋,长姐应该也要去的。他一连几日睡不着觉,在院中照着册子练武,突然他听见一声女人的惊叫。 且那声音和方向,似乎是母亲的院子。 秦洺当即拔腿跑了过来。 入了院中,母亲靠在门外守夜的李妈妈在打瞌睡,秦洺走近房门,刚好就听见自己父亲质问母亲那句: “秦洺究竟是不是我儿子?” 秦洺震惊,为什么父亲会这样问? 自己不是父亲的儿子? ------ 宋眉没想到秦洺会过来,还刚好碰上这么一个难堪局面,宋眉急急出声, “洺儿,不是,你听娘说……” 秦洺和秦文正皆看向宋眉,等着看她会说什么。 宋眉只着单衣,被屋外吹进的寒风冻得全身一抖,眼眶里立马续起了泪, “相爷,的确是个误会。妾身十月怀胎,艰难生下洺儿,命都差点没了……” “够了。” 秦文正冷声打断。 又是这样,宋眉每一次都拿生产艰难来说事,听久了秦文正也有些麻木,况且,艰难生下的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秦文正的都难说。 秦文正已经不指望从宋眉口中能听见一句真心话。 他是亲耳听见秦四爷同宋眉拉拉扯扯的那句,“洺儿是我儿子。” 又听见了秦四爷那名姬妾的讲述的秦四爷同宋眉的腌臜事。 宋眉和秦四爷有首尾,是不争的事实。 他现在只关心这个儿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秦文正看了一眼秦洺, “你回去。” 秦洺心中有些不安, “父亲……” “回去。”秦文正喝道。 秦洺看了一眼母亲,而后还是犹豫着离开。 秦文正转头看回宋眉,眉目中似有痛色: “宋眉,我可曾亏待过你?” 宋眉只流着泪,不言语。 秦文正叹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宋眉追了两步到门口,哀声唤道: “相爷……” “文正……” 秦文正没有丝毫犹豫,大步出了院门。 行在冷风中,秦文正心中越发悲凉。 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鬼迷心窍同这个女人又搅合在一起,还让沈时英负气离开,一走就是十几年。 为了爱情? 如今宋眉竟背叛了他。 为了儿子? 这个儿子还不知是不是他秦文正的。 若是时英回来…… 若时英回来,她会原谅自己吗? 他们可否重新开始? ------ 但秦相啊,缘分本就浅,已被雨打风吹去。 你怎么就那么异想天开,觉得沈小姐会在原地等你?
第107章 冬至 冬至日, 终藏之气至此而极,阳气始生。 依照惯例,在冬至之日,天子应于上京城南郊祭天祈福, 预祈来年的吉顺平安。 惠帝以龙体欠安为由, 让太子封湛代其主持祭天典礼。 祭天大典两日前, 太子应由仪仗护卫前去太庙,并在此夜宿。 封湛对礼部列出的这条流程极为不悦,而秦烟倒是乐得清闲,不过在封湛离开后, 秦烟接到了惠帝召她冬至日入宫的口谕。 秦烟心中有些猜测, 那日在御书房,惠帝说了一半的话…… 祭天前一日, 太子封湛摆驾斋宫, 在此斋戒沐浴。 太常寺通知各衙门做郊祭准备, 从午时开始设祭坛, 树天灯竿,从此时起附近的寺观不得鸣钟击鼓,用表敬肃之至诚。 冬至当日,三更,万籁俱寂, 惟闻轻风环珮之声。 太子头戴金冠,着青色衮服,身披玄黑大氅,起驾诣郊坛。 鼓乐齐鸣, 报知天帝降临享祭。 祭仪随乐声而开始,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听赞, 气氛庄严肃穆。 祭天礼毕,再祭十二宫神及百星。【1】 而后太子摆驾回到斋宫,此时天将破晓,在犒赏臣属后,太子起驾回城。 这些时日,随着太子府开仓放粮,粮食逐步回到了年初时的价格,各衙门陆续拨到款项,朝政运转趋于平稳,百姓也恢复到了正常冬日该有的慵懒惬意,这才有冬至日“贺冬”的心思。 自今日起,朝臣休沐三日,因此沿途数十里,除了为太子休息备的帐幕外,还有官宦和富商的看棚,端是热闹非常。 人群中不乏有人嗡嗡议论: “立冬时,于北郊的祭祀,就是太子殿下代圣上去的。而今日这原本应由圣上主持祭天的仪式,竟也是太子殿下来。虽只是个名头,但太子殿下可算是坐稳了储君之位啊。” “这新册封的太子妃昭仁郡主,可是同时背靠镇国公府和右相府,又是御前红人,手中还握着大夏第一钱庄,真是钱权两头都占全了,这更是让太子殿下如虎添翼。” “听说这昭仁郡主可还是个顶顶的绝世大美人,太子殿下可真是艳福不浅呐。” “是啊,能娶到这种女人,哪个男人不艳羡。” “就是啊……” 几名正交头接耳的低阶官员皆默了一阵,而后有人又重新开口: “不过太子殿下这定下了正妃,接下来应该就会纳侧妃良娣,动心思的人可不少。” “从前听说太子殿下不好女色,甚至还有传言说太子殿下好男风,最近朝中又在传,说太子殿下喜欢昭仁郡主这位太子妃喜欢得紧,说是殿下这些时日都住在郡主府。那么,为殿下物色女子,定是不会有错了。” “这男人看一个女人久了,都会腻味。等太子殿下过了太子妃这新鲜劲,送去太子府的女人,还会不收?” “诶?那是要照着昭仁郡主那型的去寻了?” “你美吧你,你上哪儿去找得着,就是依着人昭仁郡主学都不一定学得像,还找呢……” “就是啊……” “那只能另辟蹊径了……” …… ------ 太子仪驾至皇城东华门,按例,行冬至大赦,也称“郊赦”。 通事舍人宣读郊赦圣旨,念出拟好的被赦免的囚犯的名录。 大理寺监以提前得到通知的名单,提罪人跪列东华门前。 宣诏后,击鼓为号,狱卒为罪人取下枷镣,众人山呼谢恩, “圣上万岁,太子殿下千岁。” 而后太子车驾入东华门而去。 此次大赦,涉及的罪人广泛,其中也包括了原本押往岭南的某些罪名不算太重的囚犯。 名单里,也有秦四爷。 消息传到去岭南的押送队伍时,不乏有人唏嘘感叹。 这秦四爷怎么就想不开,要是再熬熬,不久脱罪了吗? 只领头的军士庆幸,幸好他动作得快,要是等大赦的圣旨到他们这儿,那秦相爷交代的事,就不那么好办了。 ------ 皇城,禁内,御书房。 殿内时而有清脆的落子声,偶尔又传出几声轻咳。 惠帝单手握拳,抵住唇边,另一手拈着棋子,同坐于棋枰对面的太子封湛正在对弈。 惠帝以身体不适让太子代他行祭天大典,还真不是给太子铺路,而是他的确染了风寒,且久不见好转,近日还越发地疲懒乏力。 不多时,一局终了,依旧是太子胜了一筹。 惠帝叹了一口气,接过李福全递上的娇黄暗龙纹茶盏,浅饮。 饮毕,惠帝看向太子,缓缓开口: “听说,你这些时日,都宿在郡主府?” 封湛没应声,半阖着眼,也看不出情绪。 惠帝也觉得他提这个话题略微有些尴尬,但还是补了一句, “太子,还是要节制。” 封湛抬眸,看着惠帝微微有些浮肿的眼皮,凉凉开口: “父皇是没节制?” 惠帝闻言一怔,心中瞬间升起了些怒意,但最终还是又喝了一盏茶平息下去。 太子向来话不多,但一开口时常将人噎地哑口无言,惠帝也不想再同太子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不然还是他自己找气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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