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皆惊,遗山大师是帝师,今上惠帝也曾师从遗山大师,包括如今的太子。 提到梅山,谢长渊看向阿嫣,若没有她,当初在梅山,他早就冻死在了雪堆里。如今,只要阿嫣愿意,他可以给她一个安稳的家,给她余生的保护。 梅山?秦烟心道,遗山那老头儿什么时候又收了个徒弟? 不过几年没见了,倒是有可能。既然是老头子的弟子,自己也应该照拂一下这个女孩子。此时的秦烟倒是不介意这位是自己的前未婚夫的现任未婚妻。 此时人群中似乎有些骚乱,秦烟顺着众人的目光,抬目望去,前院出现了以太子封湛为首的一行人,其中不乏文官武将的大臣,封湛低头给身边的人交代了什么,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入府了。 太子身边的宋执疾步走了过来,手中托着一个琴盒, “长乐公主殿下,这是太子殿下送给公主的生辰礼。” “代本宫谢过太子哥哥。”封云朝满目欣喜。 待公主身边的宫人接下琴盒,宋执快步离开。 封云朝命宫人打开琴盒,当即一惊,而现场的人也无不震惊,那是古琴羲和,只在古籍中见过,属无价之宝不说,世人都不知其踪迹,居然让太子殿下寻来了。 看来这位太子当真对他的胞妹极好。 作者有话说: 遗山大师,源自于金朝文学家,元好问的字号。
第14章 师妹 左相那位嫡次女王静妍有些失望,她向长乐公主封云朝说想要观画,是料想那位不知底细的阿嫣手中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她原是准备下了谢世子那位未婚妻阿嫣的脸子,将人情卖给昭仁郡主秦烟。 据她所知,这位昭仁郡主是御前红人,父亲还说,圣上的意思,还有可能让这位郡主入太子府。 没成想这人情没卖成,还给那个小姑娘做了台阶,一跃而上。帝师的弟子,这个身份入侯府,身份也不会太低。真是失算,但她实在是不甘心。 照父亲的意思,她是要进太子府的,不是正妃也是侧妃。待太子登上大位,帝王心不可得,这个道理她明白,她没有这么异想天开要去争什么帝王的独宠。若是秦烟也能进太子府,那她是否可以提前在后宫找个同盟。 听说这位昭仁郡主经营过马场,同为生意人,也许她们能谈到一块儿去。不像那位自诩高贵的安家嫡长女,一副自命清高油盐不进的样子。 王静妍正欲再开口,右肩却被一只手按住,她疑惑地转头,是她的长姐王静宜。 王静宜一言未发,但她眸光冰冷,目含警告。 她的这位长姐,虽然平日里不多言不多语,存在感极低。但父亲提醒过她,尽量不要这位长姐对上。她咽下了未出口的话。 此时已是孟夏,园中花团锦簇,暖风拂过,空气中充满甜醉的气息。 太子府的膳房厨艺精湛,美酒佳肴,歌舞伴宴,众人皆尽兴而归。 ------ 归府的途中,左相府的马车上,左相的嫡长女王静宜一改对她这位妹妹的装聋作哑,冷冷开口: “在你还挂着左相府二小姐这名头的时日里,给我消停点,于燕。” 听见对方称呼了自己曾经在扬州养父母家的名字,王静妍目露惊讶,转而面带哀伤, “长姐,你自小被养在高门大族,得到父亲母亲和兄长最好的照顾,没有经历过我不幸的遭遇,还要往我伤口上撒盐吗?” 王静宜深知她这位妹妹是个善动心眼之辈,她不耐烦同这位周旋,话没点明,这位妹妹似乎装作听不懂, “话我只说一遍,不论是那位昭仁郡主,还是永定侯府谢世子,都不是你能招惹的。我对父亲与你谋划的那些事情没兴趣,别的,我劝你不要乱动心思。于燕,听清楚了吗?” “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了什么?”王静妍心中警铃大作,对方两次称呼自己曾经的名字,是知道了什么?不可能,父亲是不会告诉她的,难道她是在诈我?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那位准姐夫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花魁歌姬的暖床上呢!”既然这位长姐都不装了,王静妍也打算再同她虚与委蛇。 王静宜没再开口,贺霄么,他没来长乐公主的生日宴,是不想见到那个人吧。 对座这位傻姑娘还以为自己是在和她玩儿后宅话机锋的把戏? 呵,京中水深,这位拿后宅学到的那一套妄图玩弄人心,到时候怎么丢了命都不知道。她难道想要给昭仁郡主做人情? 以那位郡主的做派,恐怕是不会买账。 ------ 今日谢长渊是推了公务去赴的宴,因为秦烟,自己几次三番方寸大失,让他很烦躁。 他的北衙禁军是直属圣上,这些时日朝中局势紧张,他本可以置之度外,但如今谢照回来了。谢照领正四品明威将军,是个武散官的虚衔,没有实权,但保不齐哪天上头就会给他指派一个实差。 若让谢照爬到他的头上,那他无颜面对泉下的母亲。 自己不应为了儿女情长一再误事,事已至此,他同秦烟是有缘无分。他欠阿嫣一条命,剩下的日子里,自己更应全心全意善待阿嫣。 在谢长渊心无旁骛处理公事的时日里,却被突然从宫中出来的一道圣旨乱了心思。 圣旨上说,永定侯府世子谢长渊同阿嫣姑娘两情相悦,但阿嫣姑娘出身不高,赐为永定侯世子侧室,为贵妾。 圣人这是……将他的正妻的位置还留着,那是否…… 阿嫣听闻后是当头一棒,不可置信,她一直以为被赐婚就是正室,却出现了变故。 侧室!贵妾!那不还是个妾! 枉自己搬出遗山大师,都还是这样的结果,要怎样才能成为长渊哥哥的正妻?难道她还要暴露身份?但,会不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阿嫣又怎能想得到,皇室不会随便赐婚一个不知来历的女人给永定侯世子做正妻,那将是极大的不妥,也是对永定侯府的不尊重。 惠帝只是想给秦烟和谢长渊之间制造点障碍,还不会那么没分寸,给阿嫣侧室的身份,就已经足够了。 ------ 已是梅雨时节,连日的阴雨,人都提不起兴致。 贺霄约谢长渊在湖上泛舟,喝酒。 “这是新到的槐花酿,江南运过来的,取今年当季的新鲜槐花,泡入上好的女儿红,静置了一个月。酒家说,这酒再待月余口感更佳,我偏不信这个邪,今日我们兄弟俩就试试。” 贺霄将面前的两坛酒推了一坛到谢长渊面前,提起自己那坛酒,猛灌了一口。 虽说幼时的贺霄同现在的浪荡样子大不相同,但谢长渊已经习惯了面前这位公子哥儿如今放浪形骸的模样。 谢长渊举起酒坛,将坛口放在鼻尖轻嗅,一股酒香混着一丝槐花的清香溢入鼻间,他瞬间相信了酒家的话,再待一个月,这酒恐怕不止口感更加,槐花香味也会更加浓郁。 谢长渊仰头饮了一口冷酒,酒水穿肠下肚,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这没吃点东西垫肚,两人一见面就提着酒坛闷饮,怎么都像两个失意人。 耳边有雨点打在船篷上淅淅沥沥的声响,帘外雨声繁杂,帘内两人都有着繁杂的心绪,谢长渊开口打破了这个沉闷的气氛。 “今日怎么想起约酒,下着雨,还在船上?” 不知是不是饮酒过多的原因,贺霄的眼眶有些充血泛红, “那日,她也去了?” 她?还是她? 谢长渊心里居然立马想到秦烟,又瞬间神台清明过来。 “安家那位嫡长女?” 贺霄又猛灌了一口酒。 谢长渊当即了然,贺霄还是没能放得下。 二人又开了两坛酒,听着雨声对饮。 ------ 幼时的贺霄不是现在这样,其父那时还只是个兵部侍郎,对他管教极其严格,他滴酒不沾。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变成这样? 每年的七夕,贺霄都会向安颜夕表明心迹,却每一次被安家那位嫡长女拒绝,一年又一年,连他的父亲都斥责他痴心妄想。 终于在几年前的七夕夜他终于忍受不了,他质问安颜夕, “军中风险极高,若太子不幸亡故,你还要等他吗?你为他等了这么多年,值得吗?” “他若不在了,我也不会独活。”安颜夕神色平静,似乎认为自己的话是那样的理所当然,虽然她同太子没有婚约,二人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但太子是她的执念。 安颜夕的兄长安文京是太子伴读,从小她就因为兄长的关系,见过太子很多次,她欣赏他,她崇拜他。太子迟早会娶正妃,侧妃,良娣,她也有足够高的家世能入东宫,她只需要让自己更优秀,她只需要等待。 贺霄也有他的执念,他的执念源于幼时的一次落水,那时他不识水性,父亲时常按着他的头入水让他学,他越来越惧水,这让他沦为了京中世家公子们的笑柄。 那也是一个梅雨时节,也是在一只画舫上,不知是谁,趁他不注意推了他下船。他无力地在冰冷的水中扑腾,他还记得断断续续地听见船上的世家公子站在船檐上大笑。谢长渊入水救了他,当他被救上船,那些世家公子依旧在嘲笑他没用。 是安颜夕,不顾男女大防,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他身上。转身面向那些取笑他的公子小姐,她音调不高,却掷地有声: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其强项,同时也有其弱项。每个人也不是永远那么顺风顺水,当你们遇见困境,到那时,你们也希望别人对你袖手旁观?也希望别人对你这般嗤笑吗?” 安颜夕出身大学士府,平日里在一众世家公子小姐面前,说话很有分量。 那一次为贺霄解围,让贺霄将她刻在了自己心里,一年又一年。但在对方心中,同样也刻着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贺霄这辈子也许永远也没办法及得上的人。 在安颜夕一次次的拒绝后,贺霄离开了兵部,去户部领了个员外郎的闲职,整日花间纵酒,不问世事,放浪人间。 ------ “安家大小姐也不一定能入太子府,太子似乎没有那个意思,也许你还有机会。”谢长渊对贺霄的自暴自弃看不下去,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副邋遢样子,实在不值当。 见贺霄只是喝酒,并不搭腔,谢长渊又道: “但若你继续在户部耗着,花落谁家,就不好说了。就算是太子没那意思,幽州端王府世子,当年可也是中意你那位白月光的。” 贺霄没有对好友的说法回应,却是半开玩笑地调侃道: “阿嫣姑娘被赐婚侧室,你对秦烟还有没有什么想法?” “喝你的酒吧!”谢长渊仰头饮酒,遮挡了眸中的复杂。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90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