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这双手曾给她带来过从未有过的欢愉体验…… 王静宜轻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的湖面,秀眉微拧。 “季尚书为何选在这里会面?” 王静宜还是问出了萦绕在她脑中的这个问题,这个本无关紧要的问题。 季木抬眸看向王静宜,女人因偏头向窗外而露出的微红的耳根,让季木眸中显出一丝暗光。 季木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回手中的茶具,缓缓开口: “浅夏黄昏,吹着湖风品茶,岂非雅事?” 说话间,季木推了一盏刚分好的茶至王静宜面前。 而王静宜不知道的是,季木这些时日已是千水湖的常客。 那晚,季木抱着昏睡过去的王静宜下船时,已命人将那条船买下,之后季木偶尔会过来那条船上坐坐,吹着晚风小酌,待酒饮微醺才乘车回府。 ------ 王静宜端起茶盏浅饮,茶汤入喉,王静宜心中暗赞: 茶是好茶,煮茶人的手法也的确上乘。 但王静宜此刻却没有静心体会风雅的闲情,她搁下茶盏后便看向对面那名锦衣玉带的朝中新贵,开口问道: “不知季尚书邀下官前来,是有何事?” 季木明白王静宜此刻繁杂的心境,他没绕弯子,直道主题: “梁王擅自带兵攻入上京城,此举恐会被定为谋逆。” “左相府在此事中参与了多少,王大人,你心中恐怕也有些数,就不必本官再多言。” 王静宜心中微凉,父亲屡屡剑走偏锋,王家终究还是要自食恶果了吗? 季木继续开口: “王相府出了两代宰辅,又是皇亲国戚,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王大人,如今你也进了官场,应当明白顽固的派系于朝政的弊端。” “太子殿下从来都不是要将王家斩尽杀绝,只是需要左相退出朝堂中心。” “此次因梁王一案,左相府想要撇干净,恐怕已是不可能。” “那么,就看是怎么退了。” 王静宜不怀疑季木的话里有诈,因为这些也是她由来已久的想法。 她也曾劝过父亲王相,但奈何父亲太过固执。 王静宜蹙眉沉思时,突然又听见对面男人低低地唤了她一声。 “王静宜。” 王静宜抬眸,她这才反应过来季木是在叫她的名字,而不是称呼官衔。 他,要说什么? 王静宜被季木定在她脸上的专注神情看得有些脸颊发烫,她心跳渐渐加速,似乎对季木将要说的话有些预感。 季木看着王静宜的眼睛,语气尤为地认真: “王静宜,嫁给我。” 王静宜心口一滞,这男人……又来。 但自己这是怎么了,本不应该有此反应…… 季木再度郑重开口: “左相府此番究竟会被牵连到何种程度,无人能够预判。” “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是尽快出嫁,从左相府摘出去。” “而现在,全京城都在观望梁王一案的后续发展。以王家现在的情况,除了我,你恐怕没有更好的选择。” “圣上大丧,还要待半月之后才能婚嫁。而举国守丧,婚礼也不能太过隆重,你要受些委屈。” “户部我会去打点,等过了文定,就将你的户籍迁到我季家。你将是季夫人,而不再是王大小姐。” “王静宜,你要说我趁人之危也好,趁火打劫也罢。我季木的确是对你蓄谋已久,你若不同意,我不介意用点别的手段。” “我之前对你的承诺依然作数,今生今世,只你一人。” 王静宜…… 这男人分明是威逼利诱,说得还好似没用手段? ------ 王静宜回府时,得知父亲王显和兄长还在书房议事,王静宜微忖了片刻,而后抬步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中,听完王静宜的提议,左相王显当即将手边的一卷书册砸向立在书房正中的王静宜。 “混账!” “王静宜,你不就去了趟御史台,做了个五品小官就不得了了?翅膀硬了?处处同本相对着干是吧?” “王静宜你搞清楚,你能坐在今日的位置,是因为你背后有王家,是整个相府在为你做后盾!” “让本相辞官?你当本相是秦文正那种根底浅的清流出身?” “此事未下定论,并非没有回转的余地,你张口就让为父辞官,你是要气死本相!” 王静宜揉了揉方才被父亲王显掷出的书卷砸到的右臂,皱眉没再开口。 父亲冥顽不灵,多说无益,只是白费口舌罢了。 王璟衡看了一眼王静宜,而后对父亲王显道: “父亲,我认为不妨适当考虑一下静宜的提议。” “太子这两年明里暗里都在削弱左相府在朝中的影响,就算相府此次能勉强不受梁王牵连,但太子若是决心要拉左相府下马,相府躲得过这回,难保还有下次,下下次。” 王显对王璟衡这位自己最为看重的嫡长子倒是要和颜悦色地多,他平复了些许怒气,轻叹了一声后开口: “若不是因为太子这两年屡屡对左相府有动作,我又何必想要推梁王上位。” “太子刻薄寡恩,不念旧情,我左相府作为太子舅家本应是太子最大的助力,但在他眼中还不如一个安世风。” “你们不必多言,待明晨为父见过皇后和贤妃,回来再议。” ------ 从王显书房出来后,王璟衡提出送王静宜回去,王静宜猜测兄长定是有话要对她说。 果不其然,至垂花门前,王璟衡停了步,他看着王静宜道: “静宜,或许你该嫁人了。” 王静宜回视王璟衡,心中一叹。 兄长也觉得此次左相府会出事吧。 王璟衡默了一瞬,再度开口: “太子定会拿梁王案做文章,此次相府,凶多吉少。” “静宜,你辞官吧,安心待嫁。” “女儿家本就不该抛头露面,作为高门贵女,更不需要进朝堂去做那些。” 王静宜闻言,眉头微蹙。 兄长前半句还算中听,但后半句…… 王静宜看着王璟衡,开口,嗓音微凉: “兄长若是对女子没那么多偏见,估计嫂子也不会提出和离了。” 王璟衡目露诧异,他没想到一向寡言少语的妹妹静宜竟会回怼他这么一句,还是如此戳心窝子的话。 王静宜似乎也觉得自己方才那话不止有些冲,也颇为失礼,她面上微赧,向王璟衡道了句抱歉后自行离开。 王静宜离开后,王璟衡依然立在垂花门外良久。 静宜说,自己是对女子有偏见吗? 如果静宜是这么想,韩霜凌也是这么想的? 那日韩霜凌得授武德将军,大夏唯一的女将军,这事在京中广为流传。 王璟衡听见有旁人在议论韩霜凌时,不再是只称呼她为关内侯的独女,左相府曾经的长媳,而更多是韩将军。 韩霜凌明明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只能依附娘家或是婆家的女人,她突然就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存在。 韩霜凌同他和离后,不仅没变成一个旁人会同情的可怜女人,反而活成了令人艳羡的模样,这种变化让王璟衡很是不适应。 王璟衡提前打听了韩霜凌离京的路线,并等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的一间茶楼的二层临窗雅间内。 那日的韩霜凌端坐马上,意气风发,她的脸上是王璟衡从未见过的鲜活笑容。 自韩霜凌嫁入左相府后,王璟衡只有一次看见过韩霜凌身上出现那种充满活力的状态。 那是在西郊马场同太子妃赛马的时候,而那次,寒霜凌落了胎。 思及此处,王璟衡神色黯然,喉头微哽。 韩霜凌…… 她为自己怀过一个孩子,还意外落了胎…… ------ 王静宜在自己的院门外,遇上了等在那里的母亲王夫人的下人。 那人对王静宜行礼道: “大小姐,夫人让大小姐过去一趟。” 王静宜虽已然很是疲惫,但还是去了王夫人处。 王静宜回府后就去了父亲王显书房的事,王夫人也已得知。王夫人甚至也从下人处知道书房内的情形似乎不太愉快。 在王夫人的连声追问下,王静宜向母亲道出了书房中的谈话内容。 王夫人沉默了片刻,而后拉住王静宜的手握了握,皱眉开口: “静宜,嫁人吧。” 王静宜看着母亲对她满是担忧的神色,几经犹豫后,她将几个时辰前在千水湖同季木会面一事,向母亲一一道出,包括季木向她的求亲。 王夫人听后,心中是百感交集,既诧异,又欣慰,还有一丝警惕。 王夫人诧异那位季尚书说话竟如此直白,她更欣慰自己的女儿可能遇上了真正看重她,会真心待她的人,但王夫人的喜悦里依然保有最后一份理性。 依静宜说言,那位季尚书是太子一派,那求亲之举会不会是给静宜挖的陷阱,设的圈套。 但王夫人又转念一想,都到了这般田地,那季木是吃饱了撑的才会仅仅为了坑害静宜而在这个敏感时期同他们左相府沾上边。 ------ 翌日一早,左相王显出府进宫后,王夫人也命人备车出了门。 而半个时辰前,王夫人派人向吏部尚书季府递了口信。 上京城西市的云福茶社。 本应去到衙署的吏部尚书季木下了马车,进到茶社二楼的一间雅室,半个时辰之后,季木同王夫人前后脚出来,各自上车离开。 无人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什么。 ------ 左相王显在皇后和贤妃处,不但没有探听到丝毫有用的消息,还被这两个妹妹颇有些淡漠的态度气地不轻。 皇后也就罢了,这贤妃也越来越不拿左相府当娘家。她似乎忘了,若不是父亲和他王显当初极力周旋,王嫱又如何能坐上这四妃的位置,还代掌封印这么多年。 王显又去到前朝,在端明殿内阁晃了一圈,但依然没有听见有臣僚讨论到梁王案。 端明殿中不见大学士安世风,王显随口问了一句安大学士去了何处,有人开口解惑道: “今日奉天殿有册封县主的仪式,安大学士作为礼部尚书亲自前去主持。” 王显面上犯疑,谁回被册封县主?怎么没有提前传出一丝风声? 王显将自己的疑问道出: 而此时王璟衡也刚从翰林院回到端明殿,王璟衡将刚才得到的消息告诉父亲王显: “这位新封的淮阴县主,就是鼎鼎大名的徐州海航三大家之首的季家的当家季七娘。” “去岁在江南水灾之后又出现粮荒,而运粮的槽船因运河淤积堵塞难以通行,季七娘得太子殿下令,安排用季家的海船将皇粮从海路运抵上京各粮仓,解了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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